“你说什么？！”卫士雍猛地从桌前站起，手中的茶杯因为太过激动用力过猛已经变成了碎渣，顺着他的指缝落到地面。
他没空管那些残渣，只是用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纳美。
她刚才说什么？卫青没死，当年就是纳罗族人救下了她？！
“你为什么不早说，你的族人为什么也不说？！”卫士雍虚眯着眼，转眼又恢复了淡定。
纳美突然造次，没有通传就冲进了他的房间，这让卫士雍很是生气，可接下来纳美的话让他瞬间没了脾气。
这个小丫头说，“当年你不是让秦王在雪域寻找你的女儿吗，我见过她，她还活着，当年是我们族人将她从雪地里挖出来，一点点给她养好了伤，是我们救了她。”
骗人的吧，他不是没有问过，在纳罗族人刚落到自己手中的时候他就曾问过，可他们一致都说没有见过阿青，以雪域的环境以及阿青当年的身体状况来说，若是没有被这些人救下来，那她十有八九是死在了那里，毕竟以她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雪域。
自以为女儿已经死掉，卫士雍为此整整消沉了一个月才重新振作起来，他有太多事要做，还有大仇要报，现实不允许他消沉，可是，等他好不容易才从女儿死亡的打击中走出来，这个被自己临时认下的“女儿”却跑过来说，她见过阿青？
“纳美，你不必为了见自己的族人就想出这些借口，我是不会同意你们见面的。”卫士雍抚了抚长袍，将衣服上的水珠抖落，眨眼间就恢复了淡定。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见过卫青，那时族中出去打猎的队伍走到冰河旁边的一座雪山时，碰巧遇见了雪崩，等他们躲过雪崩之后，偶然在山脚下发现了埋在雪地中只露出一片衣角的女孩儿，他们见她还有气儿就停下了打猎的活动匆忙回到族中请族长出手医治。”纳美歪着头，她在尽力回忆，当时卫青被救回来之后曾在族中引起很大的轰动，所以整个过程的详细情况在族中流传了很多天，毕竟是他们见到的第一个外界人，他们对卫青的事情都很关注。
“那女孩儿躺在族长屋中的时候我曾去看过，她和我们族中的任何一位姐妹都不同，她很瘦，瘦的身上只剩下皮包骨头，而且身上有很多细长的伤口，现在想来应该就是用鞭子打出来的伤口。”纳美仔细回忆了一下卫青身上的伤口，然后确定了是鞭上，毕竟她现在的武器就只剩了鞭子，猎兽刀一早就被卫士雍收走。
“她昏迷了很久很久，族长给她熬了很多药才醒过来，这一段时间我就见过她那一次。”
“然后呢！”卫士雍呼吸有些急促，他有种预感，纳美嘴中的那的女孩儿的确是他的阿青，因为他从没跟任何人说过阿青曾经受过鞭伤。
“我要见族人。”纳美看着卫士雍，尽管她已经怕的腿脚发虚，可她还是强撑着让自己站稳，逼着自己直视卫士雍的眼睛，她知道，卫青的事情一定会让卫士雍答应自己的要求。
“你先把事情说完，我要确定你说的的确是我女儿我才会允许你去见他们。”卫士雍眯眼看着这个小丫头，藏在衣袖中的手早已握成拳头。
“我已经不会相信你了，你先让我见他们，不然我是不会说的，而且就算你现在去问族长，她也不会告诉你卫青的事情，族人们都不会说，现在除了我，没人会说。”纳美梗着脖子，她在赌，赌卫青在这个男人心中的地位。
“……好，我就带你去见他们，倘若你敢骗我，莫说是你一人，我会让你们全族都为我女儿陪葬。”卫士雍阴森森的语气在纳美耳边响起，将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不会骗人的，我现在只想见到我的亲人，等我确定他们没事……我就会把卫青的事情都告诉你。”纳美咬着唇，眼角有些湿润，只要一想到族人她就止不住的后悔，当年她不该想着独自离开雪域的。
临雪城夹石道，这里是城中最脏乱的街道，住在这里的都是些低贱下等的贱民，甚至还有些屋子里是一些无处可归的奴隶的落脚之地。
卫士雍带着纳美换了一身破烂的麻衣，从白虎大道出来之后直奔这里，在这条街道的尽头，整座王都最偏僻的地方，有一座规模不小的破旧府邸，这里曾住着一个落魄贵族，后来死于非命，本来被流民占据为落脚之地，后来有人在夜晚看见府中游荡着“鬼影”，消息传开就再没有人接近过。
此时卫士雍就带着纳美，避开别人的视线从一个偏门进了这个鬼府。
穿过围着墙的一圈干枯树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平整的操场，上面整齐的站着一排排的人，队伍中男女皆有，他们正一人手中拿着一把猎兽刀，在一队守卫的看手下练习刀法。
“……爹，娘！哥哥……”纳美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看到了自己的三个亲人，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便蜿蜒而下。
“是阿美！”
听到了纳美的声音，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兵器，皆一脸惊喜的看着来人。
“我的儿啊！”纳美的父母飞奔着跑到纳美身边，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在他们身后，纳罗站的笔直，眼角亦有些湿润，可是他转眼就看见了后边的卫士雍，脸色迅速变化，最后变为一脸警惕。
“你来做什么？！”纳罗对卫士雍的感官一直很复杂，他从秦王手中救出了他们，可又转身让族长把整个族人未来十年的命运捆在了他的身上，可以说他其实是非常恨这个男人的。
“我来问你们一件事，若是你们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我可以考虑将十年期限降上一些。”卫士雍嘴上回答这纳罗的询问，可是眼睛却是看向站在人群最后方的族长。
这些年族中接连不断的打击让这个本来就年迈的老人身体每况愈下，她的背已经越来越弯，原本光亮的银发也变得越来越灰暗，生存问题和对族人的愧疚每天都在折磨着她。
“我们没什么可以解答您疑惑的地方，还请您不要随意过来打扰我们的生活。”老族长看着卫士雍，语气生硬。
“我来是问我女儿的事情，卫青，我要知道她的事情，全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