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凡这个时候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放在其他人这个问题简直就不是问题。
孩子随父姓，简直就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一般，虽然没有什么法律明文规定一定要这样，但是这是千百年来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也幸亏这是现代社会，如果放在古时候的话涂凡这是典型的离经叛道，是大不敬。
涂凡倒是没有觉得自己的这个回答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所以他此时昂首挺胸地看着大家，没有觉得自己有丝毫做得不对的地方。
“涂凡你不是傻了吧！”宋子坤一个健步冲到涂凡的身边，然后把手放在他的脑门上，半晌之后才放下，然后自言自语地说了声：“没发烧啊。”
涂凡当然也知道孩子随父姓的规矩，因为就算是在妖族这也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古话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是这样的简单的道理。妖界虽然规矩没有人界这么多，但是论封闭程度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很多旧时候的规矩在人界已经见不到踪影了，但是在妖界还依然流传。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的。
一般来说，在妖界常人之间的确是孩子随父姓的，可是如果这样的情况放在大族之中可就不一样了，除非是大族之间的联姻，那就依然是随父姓，可是如果是地位不平等之间的结合，那么孩子要随家族势力强大的那一方姓。
再说简单点，如果是男方的出身一般般的话，就算他的实力再怎么厉害，如果他达不到那种可以改变妖界的整体规矩的实力的话，那他一样要让自己的孩子随女方姓的，这在人界可以用两个字形容——入赘。
东方苏当然接受不了这样的一个结果，自己的儿子就算是实力再怎么不济，那放在外面也是代表着他东方家族的，东方家族的人居然要到妖界去入赘，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东方苏这个时候眼睛里都带着一些愠怒看着涂凡。
“爷爷您先不要生气，我之所以不答应是有我的原因的。”涂凡此时面对着的是自己的长辈，当然言辞上还是要礼貌一些。其实说真的，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独居，从来不知道什么东方家族，在他过去生活的那些年里东方家族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说白了，认不认这个家对涂凡来说根本半毛线影响都没有。
但是他肯定不能这样对自己的爷爷说话，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爷爷，是给予自己的生命的父亲的爸爸，涂凡虽然小时候没有接受到通识教育的自然科学知识，但是长幼尊卑的观念在他的脑海中还是占据了一席之地的。
“爷爷我现在是涂山的最后一根独苗了，如果我真的改姓东方的话那么涂山就真的没有人了，所以这个要求我暂时还不能答应。再说我现在还肩负着复兴涂山的重任，怎么可以改姓东方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来做这件事情呢？”
这话在大家听起来虽然有些没有逻辑，涂凡改不改姓东方，和他是不是涂山的人根本没有联系啊。当然这在俗世里是这样的，但是修道界是一个十分讲究的圈子，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以后要是去了妖界，你跟别人说你是东方家的人要来复兴涂山一族，别人自然就会说你一个人界的人来妖界瞎掺和什么。
“振兴什么鬼涂山一族啊，就你现在的实力？”东方苏因为涂凡的拒绝还有些生气，所以语气也不怎么好。
涂凡一听东方苏这话，心里也有一些不愉快，涂山一族在他的心里还是一个很有分量的词，再怎么自己也是涂山上下献出了生命才保下来的，不只有东方尘和涂山琳儿，还有自己的两位姨母和一干涂山的人。涂山一族于他来说，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刚刚东方苏的语气里明显很轻视涂山一族，所以涂凡也是有点生气的。
涂凡看着东方苏，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我说要复兴就一定会复兴，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要我改姓东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不是现在！”
东方苏被涂凡这坚决的语气给震慑到了，他没有想到涂凡在这个问题上居然顽固地和自己还意外的有几分相似，而且他仿佛在涂凡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儿子东方尘的影子，当年自己不答应东方尘迎娶涂山琳儿的时候，好像他也是一样的神情。
“要我不娶琳儿那是不可能的！爹你一定要阻止的话，我就跑去妖界和她成亲。我爱琳儿谁也拆散不了我们！”
东方尘说这句话的时候俨然就是涂凡现在的这个表情，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时候的东方尘的年龄要比涂凡大上一些，下巴多了一些小胡渣。但是说话时候的语气、神情，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个神情，东方苏一辈子都忘不掉。
“罢了罢了。”东方苏和涂凡对视了许久，然后原本锐利的眼神温和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仿佛自己一下子老了许多岁一样。
“你这样子和你那爹爹简直一模一样，我也就不担心认错孙子了。你们年轻人有你们自己的想法，我这个过了时的人也就不掺和了。但是涂凡我只有最后一个要求。”
涂凡看自己的爷爷好像是服软了，语气也就缓和了下来。他恭敬地问道：“爷爷有什么要求请讲。”
“无论你在妖界有什么麻烦，遇到了什么难处理的事情，记得你在人界还有一个家，东方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有什么搞不定事情或者对手，你就回来，天塌下来，有东方家族给你顶着！”
东方苏这最后一句话说的万分坚决，在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东方家主的位置。
涂凡听过此言，他觉得眼睛酸酸的。原本他以为东方苏是想出了一个折衷的方法来解决他改姓的问题，但是作为条件要提出一个要求，结果没有想到东方苏完全是站在自己的位置考虑的，可以说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条件就进入了东方家的大门。
“涂凡，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了，不想再失去一个孙子了，你给我好好记住。”东方苏最后补充道。
其实以前的东方苏才没有这么容易说话，要放在早些年涂凡不答应改姓的话，最轻的后果就是两个人一拍两散，东方苏就当没有见过这个孙子一样，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当场就把涂凡给一巴掌拍死。不要怀疑东方苏的实力，他现在已经服下了散功散的解药，实力恢复到自己原有的水平，真要打的话别说是一把上，吹口气都能把涂凡给灭了。
别说什么杀人犯法、虎毒不食子之类的，修道界本来就是一个很**的圈子，说它有点像旧社会的封建家长制度也不为过。涂凡这样行为是可以让东方苏动手来清理门户的。
只不过东方苏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
都是因为自己的**，所以自己的儿子远走妖界，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都是因为自己的**，所以自己的女儿离开了东方家，连见不愿意见自己一面。他现在可以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如果自己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那这家主当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东方苏这一次选择了服软，不对，这也不叫服软，这是变通。
就连上官余也没有想到以严厉著称的东方家家主居然会破例这么做，所以他有一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东方苏，就像是见到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样。
“我说，东方兄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在大家没有注意的时候，上官余悄悄地凑到了东方苏的耳朵边上小声地问到。
东方苏摆了摆手，然后有些无奈地说：“有些事情，吃了亏后悔了，但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还是引以为戒吧。我们说到底都老了，以后都是他们的世界了。” 说到最后，东方苏的眼神停留在了涂凡的身上，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柔和的神情，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儿子一样。
“我发现你变了。”
“噢？变了？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都说不上，就是……变得有人情味了。”
“哈哈哈哈哈……”两个老人一同放声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东方苏又对着涂凡走了过来，然后对他说：“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涂凡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我打算回一趟妖界。”
“回妖界？”东方苏的眉毛扬了一下，不解地问：“回妖界做什么？”
涂凡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妖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整个妖界都有些动荡不安，所以我必须回去看看。”
“说到妖界……”这个时候何宜潮突然站出来说话了，“涂凡你的叔叔是叫涂虹对吧，他好像现在被虎族抓住关了起来，我前两天听组织里的人说的。”
涂凡听完这话皱了皱眉，听起来虎族和这个不知名的组织也有关系？
但不管有没有关系，涂凡这一下去妖界的心也就越发坚定了，就算是不为了敖天不为了涂山一族，单单是自己的叔叔涂虹被抓了，自己就必须要回去一趟。
东方苏自然知道自己是没有可能劝阻涂凡的，他思索了一阵子之后说：“涂凡，你现在的实力太低了，去妖界恐怕会有危险，尤其虎族也不是什么随便能去的地方……这样吧，你先随我回东方家里一趟，我给你一些东西，你在妖界也好自保。”
说是说要给涂凡东西，其实东方苏真正的目的不过就是想带涂凡回家看看而已。
“嗯，谢谢爷爷！我们回家！”
这一次，涂凡再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