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子偷偷可怜薛扬一把，低声：“叔，那这个也听您的。小芸她这次生产遭了大难，月子得仔细坐好。我妈那边……有我和你们就足够了。”
“缓几天吧。”程天源看向病床上的兄弟，道：“你爸至少得几天后才能出院。”
小虎子点点头。
薛扬歪靠在沙发上，不到几分钟就睡着了。
程天源自上了年纪后，睡眠就渐渐差了。打盹醒来后，基本就睡不着了。
他有些羡慕看了看儿子，转而看向小虎子。
“你也歇一歇眼睛吧，睡一会儿。”
小虎子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摇头：“睡不下。”
程天源蹙眉：“闭目养神也好。躺下，我给你取一张薄毯子来。”
小虎子只好乖乖听话。
似乎想起什么，他紧张问：“叔，我那外甥——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在医院？”
“对。”程天源解释：“他没事，身体很健康，现在在婴儿房。他明天就能出院回去。你放心，李管家特意安排一个育婴师守在外头。小家伙的腿上写着‘万芸’的名字，小脸胖乎乎红嫩嫩，很是可爱。我和你婶婶去看过他，他喝了奶粉以后就睡着了。护士说，明天洗了澡以后就可以回家。”
小虎子松了一口气，勉强露出一抹笑容。
“幸好孩子没事。刚出生那会儿那么小，如果有什么……那就太遭罪了。”
“是。”程天源温声：“这是不幸中的大幸。孩子健健康康的，是上天最好的恩赐。”
小虎子道：“接回家后，还得拜托李管家她们照顾。这几日咱们是没法回去的。”
“放心。”程天源解释：“你婶婶早就安排好人手，两人都已经在别墅那边待命。小芸坐月子这段时间，孩子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帮忙带，一个个都有带孩子经验。你婶婶这两个月面试了好些人，才最终确定下来的。她们一个是李管家的亲戚，一个是她的同学，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不是外头乱七八糟中介找来的。”
小虎子感激不已：“我就知道有叔和婶婶在，小芸来这边准错不了。”
“小芸孩子……他爸爸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程天源压低嗓音问：“没再来纠缠了吧？”
小虎子皱眉：“怎么可能！面上没来，总是暗地里打听来去。”
程天源心里一沉，道：“看样子，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小虎子无奈叹气：“都是啥糟心事……”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程天源低声：“没有人是没有烦恼的。”
小虎子“唉”一声叹气，解释：“我后来听说，靳明——就是孩子的亲爹，他家里的经济条件颇不错。他的爹妈在老家那边办内衣厂，一共三四家，员工多达两千人，都是蛮大的厂子。他爹妈就他一个儿子，一直希望他能开枝散叶生多几个孩子。后来他们见我们这边态度冷淡，猜想我们肯定不愿将孩子给他们……回去以后把靳明打骂了一顿，甚至不许靳明和他的女朋友结婚。”
程天源忍不住问：“多大年纪的人？”
“跟你们差不多。”小虎子答：“都是老一辈，观念非常传统。听说他们那边是宗族文化，注重男丁传承家风。”
程天源也是南方人，丝毫并不意外。
“那个叫靳明的……怎么说？”
小虎子答：“他本来是打算年底退役的，但这些事搅得他心烦意乱，没心思继续打秋季比赛，干脆提前退役。前一阵子他在微博上宣布退役。隔天就给我打了电话，说他暂时送父母南下回老家，如果我妹这边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他。我没说什么，只说我妹很好，然后就挂断了。”
“他那个未婚妻现在怎么样？”程天源蹙眉问：“不会怨上小芸吧？”
“不知道。”小虎子摇头冷哼：“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别来扯上我们就行。”
程天源直觉此事很难善后，叹气：“确实挺糟心的……”
小虎子却不担心，道：“我跟小芸说了，一直带着孩子住在这边，不要管他们，就当他们不存在。还有，我一直坚称小芸说孩子的父亲不是他，让他别痴心妄想。”
程天源没说什么，摆摆手。
“这些事暂时不要管，先顾好你爸和小芸要紧。”
小虎子点点头。
程天源看向病床上的老兄弟，低声：“医生说，你爸的心脉血管很脆弱，禁不起再折腾。不仅要注意饮食，还要注意三高的情况……这一次真的很凶险。”
要不是就医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危险度过了，但接下来每天都少不得跟药打交道，万万不能大意。
小虎子红着眼睛答好。
“叔，你们接下来怎么打算？要回去了没？你们在这边都快两年了。”
“不行。”程天源摇头：“阿桓最清楚国内的疫情情况，一直叮嘱我们尽量不要外出，安心躲在别墅区。他说，未来肯定会放开，但眼下病毒肆意进化，毒性只是稍微减弱，对人体的伤害仍很大。他说，年轻人不打紧，但对一些有基础病的老人仍有致命般的伤害。我老岳丈他们年纪太大了，禁不起那么重的折腾。”
小虎子疑惑问：“那——等放开以后，你们才回帝都？”
“对。”程天源答：“听阿桓说，等到病毒没那么厉害了，应该就会逐渐放开。放开以后会有一大波的感染，从而达到群体短期内的免疫。等到了免疫稳定期，我们再回去。别墅那边的进出很严格，每天除了食物外，其他外来人都得检测健康才能进入。上一阵子你婶婶面试育婴师，也都是戴着口罩，在室外隔了大老远询问。连员工放假回来，都得检测没事才能回去继续上班。有这么谨慎全面的防护，别墅区才会一直安然无恙。三个老人还需要我们的陪伴，所以我们不得不继续留下。”
小虎子踌躇起来：“如果这样的话，那我爸这种情况……是不是不能回去？”
“我不赞同他跟你回去。”程天源语气坚决：“他的身体这么虚弱，基础病又多。万一感染了，恐怕会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