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突兀的态度变化，也令嬴政有些微微诧异。
浑身气势悄然收敛，手握天问，隐藏在滚滚流珠之后的那双锐目射出两道利芒，直直地落在了凌寒的身上。
“无双剑派在哪里？”
“回前辈，无双剑派所在三岳王朝与大齐王朝交界的无双剑崖，距离此地一万三千里左右。”
对于凌寒口中的两大王朝以及无双剑派，嬴政都不知晓。
但从凌寒对待他的恭敬态度来看，他似乎还可以从他的口中套一些东西出来。
“你是无双剑派的核心弟子，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有何事？”
凌寒神色恭敬道：“我接宗门任务前来追杀一个筑基期的魔道修士，那人隐匿进了横天山脉，我才一路追寻至此。”
嬴政颔首。
沉吟良久后，才问道：“在这百国大陆之上，你无双剑派可位列第几？”
“百国大陆纵横不知几万里，数百凡俗王朝林立，修仙世家宗门更是层出不穷，但位列于所有修仙宗门世家顶端的却是只有十二个。”
“合称三家四派五宗门。”
“无双剑派便是其中之一。”
凌寒口中这般回答，心底却是疑惑骤升。
看向嬴政的眸底也是划过一抹诧异。
这么看起来这位夺舍重生的魔道元婴修士并不是这百国大陆的人。
可若是百国大陆之外的存在，他又是怎么仅凭元婴之躯跨过无尽瀚海来到百国大陆的呢？
一时间，凌寒径自反客为主，心中生出了暗中打探一番的心思。
面前这个人不过才是练气圆满。
这也就说明他是刚刚夺舍不久，元婴并未与这具躯体彻底融合。
而这也恰巧是他的机会所在！
三家四派五宗门！
嬴政将其默然记下，看看凌寒。
问道：“无双剑派之中最强者是何境界？”
“我也不曾知晓，诸位老祖闭关多年，我进到宗门十余年，都未曾见过。”
“那你无双剑派的掌门呢？是何境界？”
“元婴期。”
凌寒的回答宛若一块巨石投入了湖水中，嬴政心底骤然泛起层层波澜。
元婴期？
是金丹期之上的更高存在吗？
金丹期寿五百，那金丹之上的元婴期呢？
这么长的时间里，无双剑派中会有多少人成为金丹元婴呢？
还有那个凌寒从未见过的老祖？
他又是什么境界？
元婴？还是元婴之上更高境界的存在！
短短一瞬，嬴政脑海的思维便完成了不着边际的蔓延。
这是他第一次对于百国大陆的最顶级的修仙势力有了一个最直观的猜测。
嬴政眼眸一凝，认真道：“朕想问你一个问题？”
“前辈请讲，晚辈若是知晓，自当倾囊相告。”
“朕的问题很简单，朕想知道你作为修仙之人对于凡俗王朝的普通百姓如何看待？”
话锋一转。
嬴政凝视着台下不远处的凌寒，一字一句道：“还有……你可知晓天倾？”
随着嬴政的言说，话语中的语气随着话音渐渐变冷，神色也变得冷漠下来。
大殿之内。
原本和煦的气氛陡然骤变。
风平浪静与狂风暴雨的转变只在转瞬之间。
凌寒虽为筑基期高手，在宗门同代弟子中算得上是位列首席。
但在面对这股滔天威势时，也是小心不安。
他感觉自己的心情也随着这股气势变得有些愤怒，有些冷漠。
只是对于这种细微的变化，凌寒也是感到有些不对劲儿，但却也是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此时的凌寒已经来不及去想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他需要想出一个令眼前的这位“夺舍重生”的魔道修士满意的答案。
自从进城伊始，一路走来，他见到的那些练气期士卒的身上都是散发着浓烈的血腥煞气。
那种煞气不是随意杀戮一两个人就能够出现的，而拥有此等煞气的士卒仅是凌寒所见所闻便已然不下上万名。
成千上万的士卒通过杀戮凡俗百姓步入了练气期。
如此魔性的修仙之法，出身无双剑派的凌寒只在其他的几个魔道宗门听闻过。
沉吟片刻。
凌寒抬首，缓缓回应道。
“前辈，一切皆是天命。”
“仙凡两隔，得有仙缘者，皆是天纵之才。”
“至于天倾……我也无法去说，那些都是魔道宗门所为，我无双剑派从未有过。”
这是凌寒能够想到的最为保守的词语了。
魔道修士心性不定，谁也说不准什么答案才是最为令他满意的回答，因此凌寒只好折中选择了一个最为稳妥保守的答案。
天命……
仙凡两隔……
嬴政默默思量着这个词语。
忽而唇角一扬，咧嘴哈哈笑了起来。
这是张道陵第一次见到嬴政这样的笑容，那笑声中满是自嘲与悲讽。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不过是迈上修行之路的先行者，就自比天上仙人，真是可笑至极！”
嬴政瞳孔紧缩，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冷笑道：“仙凡？什么是仙凡？这就是他们高高在上肆意屠戮的理由吗？”
“你我都是人，有何处不同。”
“不过是修为上的差距，就能让你们视那些百姓为地面蝼蚁，随意踩踏吗！”
凌寒不敢去面对嬴政的眼神，只得默默低头。
心底却是一阵震撼！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若是被宗门的人听到，定然会愤然出手，灭杀于他。
数万年来，仙凡两隔的局面早已定格在了所有百姓的思想中。
所有人都想着一跃龙门，踏上那条长生修仙之路。
而且无论是和正道宗门，还是魔道宗门之中都有着数之不尽的凡俗奴仆为他们服务着，任由打骂，只为求得一线之机。
即便是在无双剑派之中，凌寒对于这种情况也是早已习惯。
而这也是导致他对于嬴政所言大为震撼的原因。
不过……
他还是心有不解，这位“夺舍重生”的魔道修士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自己传授凡俗之人魔道功法杀戮成仙，自身却是对于修仙者的行为大有不忿。
如此巨大反差，着实令凌寒有些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