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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残阳的照明,车队开始还快速的走了一段路程,可当太阳不可阻挡的沉入地平线之下后,因为光照条件的急速变化,整个车队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点火把!全都把火把点起来照明!每一辆马车都得点起火把!”基尔举起长剑猎杀,让白光照耀着,如灯塔一样引导着之后的一辆辆马车跟在他的后面。

车队稍微停了一下,等到各个驭手将火把都点燃并插在赶车人的座位旁边之后,整个车队继续前进。

其实这时候周围还未昏暗下来,天空中的部分云彩在高空中反射着地平线下的太阳光辉,将不太多但够用的橘黄色的光照耀下来。

基尔引导着车队绕开一座又一座丘陵,仔细的辨别脚下的道路,数次都在丘陵旁差点误入直通丘陵底部一端的池塘鱼道。

“小心点,别走错了!”

每次看到鱼道,基尔都会大声的提醒身后的整个车队,并在车队走过鱼道的那个路口后,让巴塔尔教士骑马检查一下整个车队,有没有马车走错路线。

还好,赶车的驭手们没有那么蠢的人,大家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马车上火把的火光,只要前方的车辆没有走错,后面的人就不会走错。

而车队最前排的血牙斯特,则需要盯紧基尔武器上的白光就行了。

他甚至还有空跟带路的基尔聊天:“基尔,你说要是咱们误入那个鱼道,一头栽进池塘里的攻城鱼老窝怎么办啊?”

基尔笑骂一声:“那你得先看到我骑马一头栽进池塘里的样子。不过看到那个,你难道不会停下来嘛。要栽进池塘里,那也是我第一个。”

说着话,车队又绕过了一座丘陵,借着来自天上最后一丝光照,基尔勉强看到前方地形开阔起来,一整块看不到头的平缓地形被此时阴暗的树林所‘切割’成数个小块的土地。

“这里看起来蛮适合建立村庄的啊。”他刚感叹完,前方的广阔平原就彻底隐匿在了夜色之中,整片视野中,只有天上的神明徽记和繁星变得清晰,最远处的地平线,只能看到一丝微红的线条,而那个线条,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前进,咱们再走上一会儿,等一会儿在前方找个平缓的远离树林的地方扎营。”

基尔喊道。

车队的众人稀稀拉拉的应了一遍,随后车队以一个还行的速度摸黑前进。

因为不知道还有没有鱼道以及居住着攻城鱼的池塘,所以基尔继续在前方带路,巴塔尔教士则举着金属长杖看守着车队末尾,提防某个车辆掉队。

天黑下来之后,白天部分不起眼的灌木花朵,此刻则摇曳着身姿,微微散发出荧光,吸引着一些只在夜间活动的昆虫帮它们授粉。

与白天不同,天色一黑后,虫鸣声变得响亮起来,好像黑夜给了那些小虫子们胆量,让它们能更大胆的唱响自己求偶的歌谣。

有半匹马大小的夜间猛禽出动起来,无声的掠过车队的上空,似乎是好奇这些在晚上还大规模移动的人类车队。而最后一辆马车上,本来一个个爬出木箱子探头向外观望的毛毛们,在发现夜空中那个掠过的黑影后,纷纷炸了毛,呲牙咧嘴的叫嚷起来。

它们一个个尾巴竖的老高,近战毛毛们举起被它们当作主战武器的人类匕首,不住的朝天挥舞着。而远程毛毛们,则从它们的木箱子里取出一块块适合抽打发射的金属材料,随时准备向天空中发起进攻。

因为那种大小的夜间猛禽,是毛毛们在开阔地形的夜晚,最需要担心的敌人了。

树林里面还好,由于猛禽的翼展最低都在两三米往上,并不容易在树林里无声的飞行,毛毛们可以提前听到对方翅膀羽毛与树枝撞击的轻微动静,而且提前发现后,它们还可以紧贴大树树干,用树干来遮挡猛禽的扑食攻击。

但在开阔的地方就不行了,哪怕毛毛们耳朵灵敏,依然听不到那些巨大的猛禽无声的掠过夜幕时发出的极细微的动静,往往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被这种猛禽一爪子抓住,被带到天上。

绝大多数的毛毛当时就会被猛禽的锋利爪牙给杀死了,少数好运没直接死掉的毛毛,往往更悲惨,因为这些猛禽会落在大树顶端,用一个脚爪死死的按住还在挣扎的毛毛,随后活生生的用锋利的巨大鸟喙,将毛毛身上的肉一点点的撕扯下来,临时的储存在身体里,之后返回巢穴,再将吞进肚子的肉丝吐出来给幼鸟吃。

毛毛们往往被吃完后,就只剩下一块残破的毛皮留下,被白天搜寻残骸的其他毛毛找到,带回去当作尸体下葬。

所以此时此刻,注意到天空中有巨大猛禽飞过的毛毛们,反应才会那么巨大。

因为这是天敌啊,除了那些难缠的怪物,就属这些夜间活动的猛禽给毛毛们造成的死伤最多。

“巴塔尔教士,那些毛毛们怎么了?不停的在叫?是不是它们发现了什么?”基尔走在车队最前方,都注意到了那些毛毛们的慌乱并充满警惕性的叫嚷,于是开口向车队最后面的农神教士询问。

巴塔尔教士刚才可没看到天上无声掠过的巨大猛禽,他让马匹加速,靠向了毛毛们所在的马车。

他对着马车上严阵以待的勇气毛毛问道:“怎么了?你们发现什么危险了吗?”

勇气毛毛肯定的点点头:“是的,危险,天空,强悍,敌人,毛毛,死敌!”

巴塔尔教士有些意外:“你们竟然还有死敌?我和基尔还以为你们没有敌人呢?那是什么?”

勇气毛毛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用人类通用语来形容那种可怕的敌人。

于是它只好连说带比划的,给巴塔尔教士解释着:“鸟!巨大,鸟!吃,毛毛,野兔,巨鼠,羊,野兽,可怕。飞行,没有,声音,可怕。它们,攻击,直接,死亡,可怕。羽毛,黑色,看见,不,可怕。”

巴塔尔教士勉强弄个明白了:“你是说,有一种巨大的鸟,它们吃你们,还吃各种动物,野兽,它们都吃是吧?同时它们飞行时没有声音,非常可怕,向猎物发起攻击时直接会杀死猎物,也非常可怕,同时它们的羽毛是黑色的,在晚上看不到它们的身影,也可怕是吧?”

勇气毛毛不住的点头,并同时还仔细提防着天上的各种动静。

其他毛毛们虽然也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实际上一个个都做好了随时缩回木箱子里的打算。因为有了木箱子作为遮蔽,它们就安全多了。

巴塔尔教士则越说越疑惑,他最后则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是这个!我还以为你们在惧怕什么东西呢!原来是虎头鹰,放心吧,虎头鹰虽然厉害,体型巨大,但它们根本不会攻击夜晚扎营的人类的。因为我看书上说过,它们夜间视力极好,因此眼睛很大,反倒是夜晚的时候无法直视我们人类扎营时必然会点起的营火。”

“那对它们的眼睛来说太亮了,会灼伤它们的眼睛的。所以对我们人类来说,有虎头鹰出没的地区,夜间扎营反倒是比较安全的地方。因为其他会给人类造成麻烦的野兽与怪物,它们往往会被虎头鹰袭击,但虎头鹰又靠近不了我们人类的营地,因此比较安全。”

勇气毛毛听懂了巴塔尔教士的话,因此它瞪大了眼睛,一张毛茸茸的脸庞上,显露出了一副震惊的表情:“明白,明白啦!点起,营火,毛毛,跟,人类,一样,就会,安全!”

它随后喵呜喵呜的用长毛山猫兽人的语言,将从巴塔尔教士那里听来的事情,说给了其他毛毛们听。

毛毛们都震惊了!

它们根本想不到,原来让所有毛毛们所惧怕的天敌,竟然只用点起一座营火,就能让那些可怕的家伙们不敢靠近。

甚至让大部分动物与野兽所叫苦不迭的虎头鹰,竟然不被人类所放在眼里。

太可恶了,那它们毛毛这些年,被虎头鹰所袭击死亡的毛毛们,又算什么呢?

不是白死了嘛。

当然,由于毛毛们擅长夜间活动,因此哪怕它们部分部落掌握了点火的手段,它们也不会主动在夜间点起火堆的。因为它们不是人类,根本用不到那东西,还妨碍它们夜间狩猎活动。

人类在夜间几乎无法活动,因此只能缩在火堆跟前休息睡觉。而毛毛们用不着火堆照明,所以它们反倒是会被虎头鹰不断袭击,造成它们不少伤亡。

“好!车队减速,准备在前方停下扎营过夜!”

这时候,基尔的喊声从前方响起,整个车队的人都听到了,因此驭手们操控着拉车的马匹们开始减速,准备停下车队,扎营过夜了。

当车队停下,在土路旁的平缓空地上围成一圈,开始扎营时,基尔找到了巴塔尔教士:“刚才怎么了,教士你从毛毛们那里问出什么了么?”

巴塔尔教士脸上带笑的给基尔说了一下虎头鹰的事情,对人类来说无害的巨大夜间猛禽,反倒是毛毛们的天敌,这种事情很难不让人感叹,世界的奇妙。

“虎头鹰?我还没见过呢。”基尔抬头看看周围的夜幕,可他什么都看不到。

“很少有人看到,而单独外出不打火把照明,不点燃火堆的人,又往往死在了这种猛禽的爪底下,根本活着回不来,自然没多少人知道它们长什么样子。”

教士解释道:“我还是从教会的书本上知道夜间升起火堆,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预防这种活动范围很广的猛禽的夜间袭击。几乎人类生活的所有地区,都有各种不同种类的虎头鹰存在,因为生活习惯的错位,所以大部分人都没见过这种猛禽,也不知道这种猛禽。我也没想到,就连萨斯郡都有这种动物活动。这里的人从来没有碰见过,跟它们打过交道。”

基尔被引起了好奇心,他非常想出去会一会这种巨大猛禽,但今夜是天黑后才扎营,所以事情繁多,第二天又得天还没亮就得准备出发,时间很紧,基尔就忍住了自己冒险的想法。

“原来这样,算了,不管那些不会妨碍咱们的动物了,咱们也来帮忙吧,尽快收拾好营地,升起营火,大家早早吃饭,早早休息,今夜就不进行训练了,明早在天亮之前,咱们就得起床,吃饭,收拾营地,准备出发。”

巴塔尔教士点点头:“的确,时间很紧张。我来生火!”

基尔则指了指周围:“我去找围拢营火需要的石块。”他看到巴塔尔教士担心的眼神,基尔拍了拍自己长剑,示意他的长剑散发出那么强烈的光照,不会被夜间活动的虎头鹰盯上的。

与此同时,毛毛们因为知道本地区有虎头鹰出没,所以完全没有了之前夜间的活泼大胆,它们缩在人类的营地里,等候人类将营火升起。

-

基尔左手提着长剑猎杀,让它往外散发出莹莹的白光,照亮他与周身十数米的范围,同时,基尔则空着右手绕着正在热火朝天建立的临时营地,以绕圈向外的移动方式,将草丛中,灌木下,被草叶枝干遮掩的碎石块捡起来。

抓满一手的石头,基尔就返回营地,将手上的石块丢下,围拢成一个一米直径的圈子,好让巴塔尔教士在整个石头圈子里生起营火。

很快,在马车上的一个个照明火把燃烧熄灭之前,营地的营火就正式升起来了。

毛毛们围拢在三座营火跟前,与之前不同,它们这次对着营火又闹又跳的,咋咋呼呼,吵吵嚷嚷。

大伙儿不知道它们在干什么,但看起来就像是在庆贺什么一样,于是纷纷好奇的观看它们的各种举动。

当看到它们朝着熊熊燃烧的营火进行集体跪拜的时候,大伙儿都笑了起来,觉得这些毛毛们真是奇怪,竟然会对普普通通的过夜营火这么崇拜。

基尔倒是听巴塔尔教士说了,所以大概能猜出这些毛毛们的想法,它们可能不是在祭拜营火,而是在怀念祭拜那些因为不知道营火可以抵御虎头鹰,从而死在夜晚虎头鹰袭击的那些亲密同伴,甚至是亲密的家人们。

它们手拉着手,尾巴则一会儿朝天,一会儿向后拍打地面,当气氛到达高点时,彼此的尾巴还会用力的撞击在一起,发出响亮的击打声。

同时它们还用它们自己的语言,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控诉着什么,一些毛毛战士唱着唱着,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流了出来,顺着它们毛茸茸的脸颊淌下。

“它们肯定很多亲人朋友都死在了虎头鹰的爪下。”巴塔尔教士看着它们,嘴里长叹一口气,随后沉默起来。

基尔知道,他大概是想起了被抓走的长麦村村民们。

为了开导教士,基尔取出纸笔,借着营火的火光,努力回忆昨晚大树比奥给他说过的,关于救援长麦村村民们的另一个预言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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