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渊提着油灯走在青石小径上,昏黄的光晕在石板路上跳跃,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沿途的竹篱上爬满了夜露浸润的牵牛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村子历过劫难不久,住处简陋,各位别介意。”他指着前方几座木质院落,屋顶新换的茅草还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
推开朱赤云的房门,一股松木香扑面而来。
屋内陈设简单却整洁,雕花的木床上铺着蓝白相间的粗布棉被,窗棂上贴着手工剪的云纹窗花。
墙角的竹制书架上,摆着几本线装书和一个古朴的陶制花瓶,插着几枝新鲜的野菊。
“这些都是村民们自己做的,晚上可能会有山风,窗闩要扣紧些。”何渊挠挠头说道。
“没想到何家村的手艺这么精巧,这窗花比城里卖的还好看。”另一边的希薇儿好奇地凑近窗边,轻轻抚摸着窗纸上的云纹。
她转身时,裙摆扫过床边的矮几,桌上的陶制茶盏里,刚泡好的山菊茶正腾起袅袅热气。
“这床也太软和了!”隔壁传来姚修的惊叹声。
朱赤云探头望去,只见姚修陷在厚实的棉被里,脸上露出久违的轻松。
床尾的火盆烧得正旺,驱散了春夜的寒意,火光照亮墙上挂着的兽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何家村周边的山脉和溪流。
何渊站在院落中央,看着众人各自进房,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他想起父亲常说的话,“何家村现状虽穷,但不能亏待客人。”于是提高声音喊道。
“晚饭有山菇炖土鸡和野米饼,半个时辰后开饭!”
朱赤云倚在门框上,望着天上的星星。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与此起彼伏的虫鸣交织成夜曲。
他伸手触碰墙上的藤蔓,指尖传来湿润的凉意,仿佛能感受到这个村子在劫后重生的坚韧。
当第一缕炊烟从厨房升起时,空气中飘来阵阵诱人的香气,混合着柴火的焦香和山野的清新,让人不禁期待这场特别的晚餐。
饭毕,三人围坐在姚修房间的火盆旁。
希薇儿则是协助村民收拾碗筷,她的动作轻快而熟练,显然对于这样的劳作并不陌生。
跳动的火苗将他们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山风掠过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说起来,咱们三个都和毒龙帮有过渊源。我在那儿待了好些年,却始终摸不透金枭贵那老狐狸的心思。”姚修捧着陶碗,轻啜一口温热的草药茶,打破沉默。
“我也是。原以为能靠毒龙帮的报酬改善村里生活,却不想他们根本没把人命当回事。
”何渊往火盆里添了块木柴,火星四溅。
“倒是你,听刚才的意思,你和金枭贵竟是旧识”何渊顿了顿,转头看向朱赤云。
“在原来的世界,我们是执行卧底任务的同僚。那时的他,冷静睿智,为了铲除犯罪团伙,我们不知多少次在鬼门关前徘徊。谁能想到,穿越到这里后,他竟成了毒龙帮的首领,还妄图复活血魔相柳。”朱赤云凝视着跳跃的火焰,思绪飘回从前。
“什么金枭贵也是穿越者!难怪他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许多行事风格和这世界人格格不入。在毒龙帮时,他总是高高在上,动辄打骂帮众,我还以为他本就冷血无情。”何渊手中的茶碗险些滑落。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曾经说过不会对这个时间的人名当作一回事。”
姚修皱了皱眉,回想起金枭贵在毒龙帮时的种种暴行,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复活血魔相柳对他有什么好处血魔相柳一旦苏醒,必定会大肆屠戮人类,难道他不怕被波及”何渊皱起眉头,眼中满是疑惑
“以我对他的了解,事情没那么简单。金枭贵是个极度自负且野心勃勃的人,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我猜,他或许和血魔相柳达成了某种协议——保留一部分人类作为血魔相柳的‘粮食’,而他则掌控毒龙帮,成为替血魔相柳管理这个世界的‘代言人’。”朱赤云摇摇头,神色凝重。
“所以这就是他们这段时间如此高调的原因血魔相柳的灵魂封印解封后,他们急着恢复其肉体,才需要人造人实验室的数据”姚修握紧拳头,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但血魔相柳岂会甘心被人摆布金枭贵就不怕被反噬”何渊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这就是他的赌局。他或许认为,凭借自己的手段和智慧,能在血魔相柳身边谋得一席之地。可他却忘了,与虎谋皮,终有一伤。”朱赤云长叹一声。
火盆中的木柴突然炸裂,迸出的火星照亮了三人严峻的神色。窗外,夜色愈发深沉,乌云不知何时已笼罩了整片天空,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无论如何,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找到净化宝石,阻止血魔相柳复活。”姚修放下茶碗,眼神坚定。
何渊和朱赤云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哪怕前方荆棘遍布,也定要将毒龙帮的阴谋彻底粉碎,还这世界一片安宁。
子时的梆子声敲过三响,朱赤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在原来的世界,他与金枭贵曾在暴雨中追捕毒贩,金枭贵替他挡下子弹时溅在他脸上的温热血珠、
两人卧底黑帮庆功时。
“我们要做一辈子搭档”他想起金枭贵说这句话的模样那时的他们满怀壮志,坚信仅凭满腔热血就能扭转乾坤。
如今那些画面与金枭贵居高临下操控毒龙帮的身影重叠,让他心口发闷。
窗外,何家村的夜静谧得能听见山涧溪流的潺潺声。
朱赤云披上外衣起身,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将云纹窗花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走到庭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祝融之剑,剑身传来的温热触感仿佛在回应他翻涌的情绪。
“一定要阻止他,绝不能让过去的情谊成为阻碍。”他低声呢喃,声音被山风卷着消散在夜色里。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朱赤云已站在村外的草地上。
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整片山野,草叶上的露珠折射着细碎的金光,远处的山峦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不知名的鸟儿开始啼鸣,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山雀叫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草地边缘,几株野蔷薇沾着露水盛放,粉色花瓣上还凝着昨夜的雨滴。
朱赤云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里混着泥土与青草的芬芳,夹杂着远处农家升起的淡淡炊烟香。
他调动体内斗气,祝融之焰瞬间在掌心腾起,赤红的光芒与天边的朝霞相互辉映。
“喝!”随着一声低喝,朱赤云挥剑斩出。火焰顺着剑势凝成炎龙虚影,却在触及前方岩石的瞬间溃散成火星。
他皱眉调整呼吸,再次挥剑,汗珠顺着额头滑落,滴在干燥的草地上,转瞬被阳光蒸发。
此时,东方的天空已完全被染成橘红色,太阳从山坳里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朱赤云身上,给他镀上一层耀眼的光晕。
晨雾渐渐散去,远处的何家村在晨光中苏醒,传来此起彼伏的鸡鸣声和村民劳作的吆喝声。
而朱赤云依旧沉浸在修炼中,他的身影与这片充满生机的山野融为一体,仿佛化作了破晓时分最炽热的火焰。
朱赤云的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左手火焰凝成的长剑与右手祝融之剑在空中划出交错的弧光,却总在即将合击的瞬间出现破绽。
火焰剑的赤芒与祝融剑的炽焰碰撞时,会激起四散的火星,非但没能形成合力,反而震得他双臂发麻。
“左手慢了半拍。”何巍然的声音从晨雾中传来,村长背着双手站在草地边缘,粗布衣衫被风掀起边角。
他看着朱赤云反复尝试双刀流的基础劈砍,火焰在草叶上留下焦黑的痕迹,却始终无法让两把剑的力量完美融合。
“这双刀流看着简单,左右手总像各有主意。”朱赤云收势站稳,甩了甩酸麻的手腕。
“我稍微指导你一下,看好了。”话音未落,何巍然抬手轻跺地面,脚下的砂土突然如活物般涌起,在他掌心凝聚成两把弯刀——刀刃泛着磨砂质感的金黄,弧度流畅如新月,正是沙漠弯刀的形态。
随后,何巍然手腕轻转,两把砂刀在空中划出残影。
他的步法沉稳如扎根大地,左刀格挡时砂土簌簌作响,右刀劈砍时带起呼啸的风声,看似厚重的砂刃竟灵活得像两道流光。
“双刀流的关键不在快,在‘让’。”他突然欺身而上,砂刀贴着朱赤云的火焰剑掠过。
“左手要给右手留余地,右手得借左手的势,就像大地托着火焰,火焰暖着泥土。”
朱赤云举剑迎击,祝融之剑与砂刀碰撞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力量在接触时微微后撤,随即借势旋出更大的力道。
“就像同伴之间时配合行动”他忽然顿悟,左手火焰剑不再强行发力,而是顺着右手的劈砍轨迹划出辅助弧线。
“正是这个道理!”何巍然眼中闪过赞许,砂刀突然变招,左刀虚晃逼退朱赤云的重心,右刀却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斜挑而上。
“你看,当敌人盯着你右手主力剑时,左手的辅助剑就是杀招。但记住——”他收刀而立,砂刀在掌心渐渐化作细沙回落地面。
“力量要像溪流汇入江河,而非两河对撞。”
朱赤云深吸一口气,再次摆出架势。
这次他刻意放慢节奏,感受左手火焰剑的温度如何与右手祝融之剑的炽焰呼应。当两把剑的力量终于在身前凝成旋转的火环时,草叶上的露珠被热浪蒸腾成白雾,在空中画出漂亮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