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修的手段本就诡谲莫测,女修不知用了什么法门,伪装成力道修士,攀琮没有防备,不慎中招。
幸好女修的修为不及他,攀琮立刻反应过来。
当蓝火从体内飞出来的时候,拉出无数条蓝色的丝线,这些丝线仿佛缠绕在他的精魄上,正在被一点点剥离,强烈的痛楚冲击着他的心神。
好在这些丝线扎根不深,攀琮没有受到重伤,但仍觉得心有余悸。
兽目闪过一抹厉芒,攀琮探出螯肢,似铁钳一般,将要逃跑的蓝火紧紧扣住。
‘砰!’
蓝火被攀琮捏爆,结果却令攀琮一怔。
紧接着,攀琮似乎发现了什么,身边忽有波光浮动,响起阵阵潮声。
‘哗啦啦……’
这一刻,战场之上,两国修士都听到震耳欲聋的海浪声,仿佛将他们带到了海上。
无数修士抬头望去,无不骇然失色,只见高空之上,白色巨浪化为一道长长的白线,劈开长空,瞬间跨越千里,消失在视野之外。
过了一会儿,才有巨响传来,战场上地动山摇。
千里之外,无数年来没有被风灾摧毁的山脉,在浪头面前脆弱如纸。
‘轰隆隆……’
巨浪以无可匹敌的气势袭来,一座座山峰被浪头碾过,纷纷崩塌。
霎时间群山崩摧,尘土飞扬。
当浪头即将碾过最后一座山峰时,在山前戛然而止,‘轰’的一声,山壁出现了两个贯穿的大洞,而将山峰贯穿的是两条长长的螯肢。
螯肢如枪,洞穿山壁,前端出现在山的另一面,被一团蓝色的火焰死死抵住。
蓝火之中能够清晰看到人形的轮廓,女修的真身竟逃到了这里,显然她很清楚自己杀不死攀琮,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己创造逃生的机会,可惜还是没能甩掉攀琮。
女修被螯肢夹住,支起双臂,奋力抵抗。
不过攀琮此时现出妖身,实力今非昔比,螯肢的力量极为恐怖,已经不是女修能够挣脱的了,但她还没有放弃,蓝色的火焰顺着螯肢向上蔓延。
首先被点燃的是山峰,瞬间变成一个巨大的蓝色火炬,熊熊烈焰将天空染成蓝色。
就在这时,‘噗’的一声,另一只螯肢猛然刺进女修的胸膛。
等女修意识到危险,为时已晚,胸前裂开一个大洞,螯肢用力一搅,五脏六腑都被绞碎,女修的表情变得僵硬,双眼迅速失去神采,失去抵抗之力。
‘噗!’
女修的双臂和头颅被齐齐切断,尸体碎块砸向大地,紧接着出现了怪异的一幕,尸块纷纷融化,如水一般流向最大的一块,融合之后迅速向内收缩,最终变成一枚指甲大小的骨珠,散发出森白的光。
女修的肉身竟是一件宝物!
攀琮意识到不妙,他现在抓住的仍不是女修的真身,又被女修骗了!
此女为了活命,不惜舍弃重宝。
接连被戏耍两次,若被女修逃走,他当真颜面无存了。
兽目燃起滔天怒火,视线一转,忽然死死盯着另一个方向。
‘轰!’
只见一道白线犁过大地,犹如决堤的江水,自行开辟出一条河道,只不过这条河道太深、太长,大地像豆腐般被撕开,形成一条超过两千里的笔直河道,遇山开山,锐不可当。
就在这时,攀琮忽然看到,空中降下一道赤芒,接着听到一声惨叫。
前方腾起冲天火柱,一道透明的人影被火焰从虚空逼出来,显得异常狼狈。
攀琮猛然顿住,惊讶道:“神……神鸟大人……”
“哼!”
朱雀在火中现身,俯视攀琮,眼神满是嘲笑,“你个笨蛋,要不是本神鸟大人恰好出关,她就要被你放跑了!”
攀琮脸上火辣辣的,哪里敢反驳,“是小妖无能,神鸟大人小心她……”
话音未落,就听砰的一声,女修的阳神被朱雀一爪踢飞,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攀琮急忙闭嘴。接着,就见令他焦头烂额的女修,被朱雀拍皮球似的玩弄,竭尽所能都无法脱离朱雀的魔掌。
漫天火焰犹如牢笼,将女修牢牢困在里面,成为朱雀的玩物。
攀琮见不用自己出手了,变回人形,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心中暗暗吃惊,他知道朱雀才突破炼虚后期不久,施展的神通竟都玄妙非常,将女修玩弄在股掌之间。
之前,他只是觉得朱雀受主上器重,是占了追随时间长的便宜,现在才知道这位也不简单。
‘砰!’
又一声闷响,朱雀动作一僵,攀琮也愣住了。
这一刻,战场陷入寂静。
女修的阳神悬浮在半空,一动不动,裂纹蔓延全身,火焰顺着裂缝蔓延,四分五裂,竟被朱雀打死了!
“呃……”
朱雀挠了挠后脑,摊开自己的翅膀和爪子看了看,一不小心下手重了。
攀琮嘴角抽了抽,活捉女修是最好的结果,不仅能从她口中获知情报,还能作为人质,可他哪敢责备朱雀。
“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敢给本神鸟大人丢脸,饶不了你,”朱雀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认错,反过来训斥了攀琮一顿,拍拍屁股走了。
临走前,朱雀看了眼西方,眼神中充满郁闷和渴望。
第一批凤血果已经在它肚子里,不必再日夜守着灵树,它现在最迫切的就是想得到麒麟本源,可情况远比想象中复杂。
它从秦桑口中知晓,招风族一直在盯着风漠,另外很可能还有他们没发现的势力,欲谋大事,必须从长计议,不可儿戏。
朱雀意兴阑珊地离开,留下表情讪讪的攀琮。
这一战胜了,他却彻底输了,只能匆忙返回战场,帮白颖儿擒住浮蛉,希望能挽回一些颜面。
两军的战场上,无论是白颖儿和浮蛉之间的战斗,还是两路大军,都已失去悬念。
白颖儿身边神雷环绕,化身雷公电母,暴烈的雷霆在她手里犹如水流般温顺,随意而发、随心而收。
浮蛉被十二雷公追杀,疲于奔命,数件宝物毁于雷公之手,还在负隅顽抗,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败局已定。
看到自己昔日忌惮的对手如此狼狈,白颖儿感慨不已,这就是传承的差距。
她之前修炼的功法,只记载了几门道术,威力差强人意,很多都只能靠她自己琢磨。
而道门传承包罗万象,无论她想要修习什么样的道术符法,不管粗浅还是深奥,哪怕是一些极为偏门的方向,都有前人尝试过,能找到可供借鉴的经验,用‘完整’二字都不足以形容道门传承的丰富。
听师父说,这还只是道庭‘两院一府’中的一府,甚至雷部的地位已经被斗部取代了!
鼎盛时的道庭该有多么强大,引人遐想。
白颖儿猛然意识到,自己竟在战斗中分神了,不过问题不大,浮蛉被十二雷公团团围住,雷落如雨,插翅难逃。
这时,白颖儿看到攀琮飞了回来,视线交错,见攀琮神色有些怪异,只说幕后黑手已死。尽管没能将之活捉,但无伤大雅,这已经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让角生国上下扬眉吐气!
攀琮加入,浮蛉彻底失去希望。有前车之鉴,攀琮这次非常谨慎,终于将浮蛉生擒。
当他们带着被活捉的浮蛉现身,流风国一方彻底失去了战意,有心抵抗的修士也无力回天,开始大溃逃。
白颖儿和攀琮随即加入战场,率领角生国大军占领流风国城池,收拢残兵,稍作休整,便分兵三路,攻入流风国腹地,大举反攻。
白颖儿亲自率领中军,攀琮和秦犼各领一路大军,在两翼策应,三路大军一路攻城拔寨,兵锋直指流风国国都。
流风国失去唯一一位炼虚修士,而且刚经历惨败,士气跌到低谷,战意全无,失去了威胁。但要防备流风国背后的势力再派来强者增援,不过有攀琮护法,朱雀也会时不时出现在战场,以戏耍流风国修士为乐,并无意外发生。
角生国大军所向披靡,最终进逼国都,陈兵城下。
攻城之战乏善可陈,流风国国主只是稍稍抵抗,便开城投降,流风国就此灭国!
自此,流风国纳入角生国的版图,接下来才是白颖儿他们最忙碌的时候。
战后的流风国百废待兴,人心惶惶,秦犼身负王命,派出精挑细选的人手,占领各城,收服诸族。
流风国经历了一次彻底的洗牌,王族被打成奴族,一朝从天上跌到地府,至于其他部族,地位倒是和之前没有太大差别,浮蛉已经归降,只要日后立下大功,流风国王族还有脱离奴籍的机会。
白颖儿则不问俗事,带着一些道门弟子,游历名山大川,挑选出适合建造法坛的地方。
与此同时,秦犼将从流风国搜刮到的灵材,源源不断运向道门。
流风国投降不久,就有一座座分坛在昔日的国土上拔地而起。不过,不会在流风国建造另一座都坛了,白颖儿坐镇的都坛就在两国边境,这些分坛都将归属白颖儿座下。
虽然是角生国吞并的第一个国家,但他们早有预案,一切都在有条不紊进行,不需要秦桑过问。
事实上,从开战到流风国灭国,秦桑甚至没有向这边儿瞥上一眼。
他之前一直在靖坛,专心铭刻祭雷誓章。
当雷符铭刻完成,从此角生国便有了强有力的保障,担心声势太大,引来麻烦,秦桑准备等一段时间,再给雷兽战卫封印一道祭雷誓章。
此时,秦桑正祭出太阴灵剑,参悟四象九曜剑阵。
随着时间流逝,秦桑已经彻底掌控了辰星,并将太阴真意渐渐融入剑阵。
星空中挂着一轮皎洁的月亮,和另一个明亮的辰星交相辉映。
“是时候参悟太阳星了。”
秦桑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若是追求阴阳平衡,最好将太阳星和太阴星同步,有之前的经验,秦桑引动黑白棋子,化为一黑一白两束流光,没入剑阵。
黑白棋子归位,感受立刻不同,秦桑似乎站在更高的位置,俯瞰剑阵。
此时秦桑对剑阵的理解,比上次祭出黑白棋子时又上了一层台阶,再看太阴星,忽然生出一种奇特的感觉。
秦桑陷入长久的沉思,隐隐想到了什么。
之前只是四象剑阵的时候,参悟四灵四象,会有一个节点,化生四灵星煞,作为剑阵大成的标志。接下来,虽然还能像玄武星煞那样,向着真实的玄武圣兽靠拢,但是另一个层面了。
如今九曜中辰星也已大成,而太阴星似乎没有尽头,永远不会‘大成’,只要自己还在参悟剑阵,就能让月亮不断变亮!
黑白棋子融入剑阵后,秦桑莫名其妙就有了这种感觉。
“难道是……”
秦桑想到一种可能,难道太阴星和太阳星是阵眼?
甚至不仅是四象九曜剑阵的阵眼,未来将成为周天星辰剑阵的阵眼!
只有阵眼才有无限的潜力。
凡阵法必有阵眼,之前的阵眼是四方剑域的四颗主星。
秦桑想象中的周天星辰剑阵源自于道门的神庭,道门神庭仿效天星,又有斗部和雷部之分。秦桑一直以为,阵眼可能会是斗部之中紫微垣、太微垣或天市垣里,某些代表顶级符神的星辰,他也一直在向着这个方向努力,难道竟会是名列九曜的太阳星和太阴星吗?
“阴阳……阴阳……”
秦桑不断默念着这两个字。
阴阳乃道法之本,无论符箓派还是丹鼎派,都万法不离其宗。
秦桑虽不修阴阳之道,但道门已经将阴阳之道融入传承,刻进每个道门弟子的骨子里,任何法门深究起来,都能用阴阳之道来阐释,他最熟悉的雷法也不例外。
当初,道门创建神庭之时,不可能不考虑阴阳之道。
秦桑觉得自己可能触及到了某种本质,无疑会对接下来参悟周天星辰剑阵有极大的帮助,这要感谢黑白棋子。
他‘看’着两枚棋子,这两个他至今也无法参透的宝物,无论他怎么呼唤,都不会给他任何回应,却一次次在潜移默化中,给予他帮助和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