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的傍晚，太阳余威尚存，细碎的金色斑点透过梧桐叶轻轻擦过谁的脸颊，滑落一地。
唐容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手中捧着一个抹茶牛奶双拼冰激凌很认真地吃着，时律就坐在一旁，手肘抵着大腿、手掌撑着下颔骨静静地看着身侧的人吃冰激凌。
“你也想吃吗？”唐容被他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下一口的冰激凌就格外烫嘴，于是她试探着问。
“不，”时律摇头，视线不经意间从唐容被冰的殷红的嘴唇上掠过。
嗯，冰激凌，有那么好吃吗。
“好吧，”唐容“咔咔”咬着脆筒：“保安和小卖部的老板，审出什么来了吗？”
时律点头：“小卖部老板与那个保安是表兄弟，保安是曾经的快穿任务员，现在是异教徒的一员。”
“曾经？”唐容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时律形容对方使用的是“曾经的快穿任务员”而不是“偷渡者”这个称呼。
“是，”时律划开手机点开那个保安的资料：“偷渡者的概念你应该已经清楚了，他是属于主动接触异教徒、自愿被剥离系统的一类，依旧身负技能，他的技能是人脸识别，属于序的末端技能，能够将所有见过的人脸记忆在脑中。”
“所以，我们的人混进去的时候就被他发现了，”唐容扁了扁嘴，有点不甘心自己居然栽在了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技能上。
“是我没考虑周全，”时律说：“如此看来，异教徒那边是有我们的详细资料，下次出外勤我会注意的。”
唐容抬起头看他，突的笑了：“时大队长，你在安慰我吗？”
“不是，”时律一板一眼道：“我在检讨，这次没抓到幕后黑手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是我们对于异教徒太不了解了。”
嘴硬。
唐容吃掉了最后一点脆筒：“我怀疑江止有问题，你们查过吗？”
“出生证明、学业履历、人际关系都是真实的，”时律摇头：“目前查不出有什么问题。”
不是吗？
难道江止只是被利用来干扰视线的？
两个人无言的坐了一会儿，暮日沉下，天边染上了黑墨，头上上的路灯已然亮了起来，暖黄色的光再次洒在二人身上。
“时律，你上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唐容想了想他穿校服的模样。
少年时的时律应当还有一脸的青涩，按照学校的要求规规矩矩留着寸头，眉眼间盛着一汪清冷，校服严肃地拉到下巴底下，总是一副爱搭不理人的样子。
他学习应当是极好的，想必也受到很多追捧，说不定去办公室交作业的空隙都会被人围观。
像一只还没成熟的青梅。
时律却说：“其实我也是没上过学的。”
“什么？”唐容一愣：“你不是毕业于……”
“像我们这种先天异能者，遗传双亲的异能，生下来就不会与普通人有过多的接触，”时律看着唐容好奇的眼神，继续说了下去：
“总局……华夏总局设立了一个专门的学校，里面的学生都是我们这种先天异能者，我们除了学习一些基本课程外，会学比如异能的发展史、格斗等类似的课程。”
“那你们有多少同学啊？”
时律回想了一下：“全校不过三千人，包括授课老师、建校来所有就读学生。”
百年，三千学生，这个比例确实是很低了。
“哦，那你有好朋友吗？”唐容托着下巴，想起杨凝与林文雨的关系。
“……”时律沉默，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谁可以与他算得上是好朋友。
于是时律说：“我们都是战友。”
懂了，时队太高冷，跟其他人都不熟。
“你有想过当一个普通人吗？”唐容衣服的口袋里还有之前林文雨给的水果糖，最后一块了。
时律摇头：“还好。普通人想成为拥有超能力的英雄，有超能力的英雄想成为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这两拨人的生活就像两条平行线，很难相交。”
“我不是很羡慕普通人，现在的生活更适合我，”时律最后说：“如果哪天世界不在需要我们，我可以做普通人。”
唐容十分认真的听着，就连0233都要感慨时队真是根正苗红，直呼时律头顶上冒红光。
唐容反思了一下自己，三秒后放弃：“我不做普通人。”
不管是怪物还是异类，她不做普通人，她做不了普通人。
时律沉默着，直到唐容拍拍裤子起身问他回不回去的时候，他突然拉住唐容的袖子：“我……”
“嗯？”唐容垂眸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拉起她衣袖的时候竟有点可爱。
“我也不做普通人了，”时律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地、认真地说。
唐容径直掉进了他深邃的眼眸里，被里面沉甸甸的情愫裹挟拥抱，心脏狠狠颤动。
她听见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的说：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