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狂化又见狂化
江小莫惊异未定地想道，与此同时慢慢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
这一看不要紧，眼前的一幕顿时让他震惊了，他做梦都没想到回事这种情况！
蛇娘子伏在他的肩侧没错，不过却没有办法继续吸血了，因为她长及下巴的獠牙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面庞上原本可怖骇人的黑斑也没了踪影——
竟然在她刚吸了江小莫一口血的时候，解除了狂化状态！
江小莫万万没想到自己平日里倒霉的喝水都能塞牙缝，下个墓就能碰到妖王墓，准备当回英雄都差点变成狗熊被人杀掉，此刻竟能撞上这种大运，差点死掉之时又能别开生面地活下来。
不过这并非最让他惊讶的，更让他震惊的是，此刻就在自己的眼睛上方三寸处有着一把匕首！
正是蛇娘子的那把先是被她用来想挑断江小莫的手筋脚筋，后又被江小莫夺走，反倒刺中了她胸口的那把匕首！
匕首的刀柄正握在已经虚弱至极解除狂化状态的蛇娘子手中，在江小莫睁开眼的一刹那，她正在用仅剩的那点力气蓄力，准备将匕首由江小莫的眼睛插入脑袋，将其一击毙命，为死去的秦二报仇。
江小莫万万想不到这女人这个时候还在想着要自己的性命！
“我靠！”
生死存亡的关键一刻，江小莫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夺过蛇娘子的匕首，一把将她压在自己身上的身子狠狠地推到一旁。
“咳咳咳咳！……”
蛇娘子重重落地，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水顺着她的嘴角外涌，狂化已消磨掉了她最后那点生机，显然活不长了。
蛇娘子一脸怨毒的望着江小莫，眼中的可惜之色毫不掩饰——只差那么一点，真的只差那么一点，只要他稍微晚点睁开眼睛，我便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江小莫冷冷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渐渐地，蛇娘子眼中的怨毒、不甘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丝释然——在这临死之际，这个作恶多端、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的女魔头竟然想通了！
只听她喃喃道：“我这一辈子就是个笑话，自六岁定了娃娃亲，十二岁跟着还未成婚的丈夫来到天枫城，他在到这里的第一晚便将我卖给了妓院，成为男人玩弄的玩物，没人把我当个人看，肆意羞辱我，只有秦二才是真心对我好的，他把我看成是一个人，真心地对待我保护我，原本贵公子已答应我俩，只要巫山之行顺利归来便会成全我俩的婚事，可就是因为你，让我的美梦泡汤，让我这辈子唯一的指望死了……”
蛇娘子喃喃叙说着，语气中竟不再有怨恨，似在说着别人的故事，神情冷漠而又淡漠，只是话语中难掩凄凉，临死之际她已认命，即便有滔天的怨恨又能怎样，依旧无法奈何得了别人，所以在这一刻蛇娘子一股万念俱灰的模样。
江小莫在静静地听着，似在认真倾听，又似在想别的，没人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
蛇娘子望了一眼江小莫，继续喃喃道：“我恨你，因为你杀了秦二，这个世上唯一真心对待我的男人，但是我更恨贵公子、草鬼婆，恨毒了他们，我与秦二已经跟随他们整整十二年，一直以来绝无二心，却万万想不到他们在明知你杀了秦二的时候，非但没有为秦二报仇的意思，甚至连一丝悲伤难过的情绪都没有，秦二在他们眼里就像是一条阿猫阿狗，死不足惜，我恨，我好恨他们……”
似乎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蛇娘子的精神比刚才好了许多，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红润。
她咳嗽几声，又望向江小莫，道：“我恨你们，现在我要死了，你、贵公子、草鬼婆却好端端地活着，我不甘心，你不是想知道贵公子和草鬼婆的下落吗，好，我成全你，就让你们自相残杀好了，我在那一边等着看谁先下来陪我和秦二。咳咳咳咳……”
话一说完，蛇娘子再次剧烈咳嗽起来。
江小莫神情一凛，望向她。原本他还想着怎样让蛇娘子告诉他这件事，不过看对方恨他的神情，猜想此事八成没戏，却想不到到了最后一刻，她竟然要主动告知。
虽知道她也没安好心，但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虚此行了。
“咳咳咳咳……”
蛇娘子这一次的咳嗽分外强烈，江小莫都担心她把自己的肺咳出来，或者还没等所处贵公子和草鬼婆的下落便自己咳死了。
好在江小莫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十几息的时间过后，蛇娘子总算停住了咳嗽，不过她却已处于油尽灯枯的地步，嘴唇苍白的可怕，回光返照似乎也已到了尽头。
“我跟你说，贵公子和草鬼婆他们的真实身份是……”蛇娘子气若游丝地道。
“真实身份是什么？”江小莫下意识地俯下身，到她跟前侧耳倾听，生怕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嗯？”
就在这一刻，江小莫的心思忽然一动，全身的血液似感到 莫大的冰凉，并非实质性的，比如说靠近一块冰疙瘩的那种寒意，而是一种没来由、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这股突如其来的冰凉寒意如此奇怪，让人摸不着头脑，或许是像动物那种近乎本能的对危险的感知，或许是在刚刚那一刻他低下身来看到蛇娘子眼中的光彩似乎与她表现出来的那种虚弱有着些许不同……
总之在这一刹那，江小莫完全是出于本能地在俯下身的一瞬间，身体猛地移动了几分。
这个莫名其妙的动作连他自己都稀里糊涂，在此之前绝没想到，更何况是蛇娘子。
江小莫先是听到耳旁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之音，似乎是一种暗器被打出，“叮”地一声钉入墙面，而后便听到蛇娘子愤怒不甘、近乎咆哮地说出两个字“我恨！”
接下来四周再次恢复了安静。
此时此刻，江小莫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下一瞬间猛然醒悟过来的他，忽觉腿肚一软“噗通”栽到地上，浑身的冷汗不受控制的哗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