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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玄在心中打定主意后,在下朝的路上就与楚承商议了一番。

由楚玄亲自去一趟,楚承心中也安定了不少。不只是冯兴的事,最重要的还有整个沂州的百姓。

既然商议好了,楚玄也不再迟疑,没两日,宁王府就传出了宁王生病的消息。

景庆帝听闻后,暗忖楚玄又在打什么主意,于是派高全到宁王府一看究竟。

高全到了宁王府,见府中人等皆是愁云惨淡。等看到楚玄,更是吓了他一大跳。

楚玄面上毫无血色,一张脸刷白得不像是正常人的颜色。还没说两句话,楚玄就重重地咳了起来,丹青忙拿起帕子照顾楚玄。

高全眼见着洁白的帕子上染了些发黑的血迹,心下了然,这是楚玄体内的毒素又发作了。

“高公公,麻烦替本王禀报父皇一声,本王要去别宫休养段时间。”

楚玄这场戏做得十分逼真,他知道高全已经相信了。

清沐知道楚玄生病的消息后,一刻也等不及,连忙和梁暮一起赶到了宁王府,一见到楚玄苍白的面色,瞬间眼圈一红。

楚玄的样子也把梁暮吓了一跳,这什么情况。

梁暮在知晓清沐对楚玄的心意后,他也细细地和楚承谈论了一番关于楚玄身体的事。

楚承告诉他,楚玄幼时的确身子不好,但这么多年调理下来,早已大好了。至于在别宫养病,是楚玄不耐烦回徽京,躲清闲呢。生怕自己心忧楚玄身子有问题,楚承就差指天立誓了。

梁暮自问还是有些眼力劲儿的,是不是真的身体不好还是能看出来的。

楚玄看着是比一般人白一些,但怎么着也不像是缠绵病榻之人。如今这样子看着倒像是真的病入膏肓了。

震惊过后,梁暮冷静下来,莫非有什么隐情。

“阿玄,你怎么回事,你看清沐眼圈都红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沐,不哭,我没事。这是装的,我需要出京一趟,准备用到别宫养病的借口。”楚玄赶忙解释。

“清沐,你和云起到外面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就好。”

清沐看着楚玄,半信半疑,她真的怕楚玄有什么问题。

“听话,和云起出去等我,马上好。”

梁暮将清沐带了出去。

不一会儿,楚玄开门而出,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和刚才那副病入膏肓的骇人模样判若两人。

清沐毫不顾忌师兄在场,上上下下将楚玄打量了好几遍,又抬手摸摸楚玄的俊脸,又握了握楚玄的手,好像在确定楚玄是否如他表现出来的一样。

“清沐,我真的没事,刚才是装的。我要出京一趟,你随我一同去。理由都想好了,陪我一起去往别宫养病。”

说完,楚玄又看向梁暮,“云起,让你费心了。沂州暴雨的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大哥和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我决定偷偷去沂州一趟。清沐就随我同去吧,她来徽京日久,我想带她一同出京”。

沂州暴雨的事梁暮自然知晓,还知道处在风口浪尖的冯兴是沐国公的女婿,也是楚承与楚玄的表姐夫。

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楚承和楚玄也要跟着受连累,于情于理,楚玄想去看看都是应该的。

至于清沐,除了到叠峰行宫了一趟,来徽京这么久了,还从未出去过,就让她跟着去吧。

……

楚玄的车架在清沐来宁王府的第二日就出了徽京。

楚行和楚明已得知了消息。他们都觉得楚玄在这个时候出京,很有些怪异,这场病未免来得太巧了。

于是命人在后面偷偷跟着。

所谓做戏做全套,楚玄的车架真的一路走到了位于汤州的温泉别宫,楚行的人亲眼见着楚玄下了车架进入别宫,陪同在侧的是一直跟在楚玄身侧的丹青,还有准宁王妃司徒清沐。

那人也是个谨慎的性子,又在别宫外守了两天,确定无疑后才回去复命。

汤州别宫离徽京城大概是两日的车程,那人快马加鞭一日夜就赶了回来。知道楚玄真的是去养病,楚行放下心来。

只是没想到,楚玄还真是个情种,养病都得带着司徒清沐。美人在侧,他却重病在身,岂不是看得见吃不着,楚行的面上露出一种戏谑的怪异笑容。

得知清沐陪同楚玄一同去养病,楚明倒有些羡慕楚玄了,她是真的喜欢极了楚玄吧,一点也不在意楚玄病歪歪的样子。

有人跟在车架的后面,楚玄早就料到了。

所以他先到了汤州别宫,修整了一日后,楚玄、清沐、丹青三人从密道出了别宫,朝沂州方向去了。

三人均乔装打扮了一番。

楚玄的俊脸上粘了络腮胡子,肤色也黑了几度,这样往粗糙里打扮倒是显得一双眼睛更是威严。

丹青也从一个英武的青年变成了个中年大汉。

至于清沐,则化身成了一个俊俏的少年公子。

离开了徽京,赶赴在沂州的路上,楚玄终于在清沐身上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如鱼得水”。

清沐的欢快是从眼睛中透出来的,那种兴奋是楚玄在徽京从未见过的。

一路走来,就像是到了清沐的主场地,无论是客店打尖住宿,还是野外生火捕猎,亦或是打探消息,清沐都信手拈来。

“清沐,看你离开徽京如此快活,我都忍不住在想,是不是不该再让你回去?在徽京的你可没有这般欢快。”

楚玄心中有些烦闷,沂州事了,他是要回去的。一日大事不定,一日他就不能不管徽京的人和事。

可是清沐,他不忍心让清沐再回到那个牢笼里去。

清沐显然没料到楚玄会如此说,有这么明显吗,她觉得在徽京也还好,在哪里不是过日子,她在徽京也是尽己所能地过好每一天的。

“才不呢,该回去还是要回去的。可能只是好久没出来了,有些兴奋,其实在徽京也还好了,日子过得也不错。”

师兄还在徽京,她和楚玄的婚约已昭告天下,她若是不回去,后面还有一堆麻烦事呢。

听到清沐如此说,楚玄松了一口气,他不忍心清沐不快活,但他也很舍不得清沐。

络腮胡子打扮的楚玄将“少年公子”清沐抱在怀中,一旁的“中年汉子”丹青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幸好是在荒郊野外,否则这幅画面让人见到,还真是觉得怪异。

“清沐,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的。”

丹青还在一旁,清沐的脸皮子有些挂不住了,赶紧点点头,然后从楚玄怀中出来。

楚玄的意思清沐明白,他是放不下楚承的。

同样的,她也有牵挂,师兄的事就是她心头的大事。

还有差不多半年,师兄的未婚妻苏姑娘就会来楚,师兄若能和苏姑娘举案齐眉,情投意合,她也能放心些。

清沐心中在想什么,楚玄明白,定是想到了梁暮。他们兄妹俩感情深厚,若梁暮在徽京,清沐也不会离开的。

可是有些事他现在却不能告诉清沐。他不做隐殿之主,连带着盯梢梁暮的事也一并交了出去。至少清沐以后不会为难了,因为他和梁暮是不会对上的,梁暮是走是留都与他楚玄不相干。

不管那两位说什么、做什么,丹青都像是没看到的样子。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单独上路。那两位之间的含情脉脉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多余的孤家寡人。

真是羡慕无忧啊,和轻云、流风留守别宫,不用在这里碍眼。

想到这里,丹青觉得自家王爷还真是个不错的主子,知道想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的滋味。

他自己带着姑娘出来了,倒也很体谅地命无忧看好别宫,有流风在身边,无忧定也是“快活似神仙”啊。

……

紧赶慢赶,终于在离开汤州别宫的第五日到了沂州与兖州交界处。

他们三人要比楚明、李中的队伍到的早些。

沂州的暴雨在沂河堤坝被冲毁后又下了两日,终于停了下来。就算停了,可整个沂州也因为这场暴雨再不复往日的生机。

“阿玄,马上就到沂州的地界了,可一路走来,竟没看到有逃难的灾民,一定是有人不想让百姓出来。”

清沐的猜测正是楚玄心中所想,将受难的百姓困于沂州或许有些不留情面,但这是对的,往往大灾之后会有大疫紧跟而来。若是真的疫情爆发,再蔓延到其他地方,后果更不堪设想。

他们没走多远,就看到有当兵的把守,眼下的沂州不出不进。

清沐谎称是来沂州探亲的,知道沂州暴雨,来看看亲友是否安好。说着,清沐又掏出一袋银子,趁机塞给盘问他们的人。

那人随手掂了一下,分量不轻,态度立刻变得和蔼起来,算是跟清沐说句实在话。

“小哥,知州大人怕暴雨过后会有疫病,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命人把守沂州的各个关卡,本说是不出不进的,要等着朝廷钦差到来。我看你这人倒是诚心,想来也是真的担心亲友安危,就破例一次,快点走吧。”

清沐三人不再迟疑,赶忙朝着沂州大步行进。

“公子,你给了那人多少银子啊,一见到银子脸变得真快。”

这些当兵的做派丹青嗤之以鼻,他刚才还在想,若是不让进,就转个弯、翻个山进去。

楚玄倒是和丹青的想法不谋而合。

不管是宁王、还是隐殿之主,哪怕就是行走在外面的日子,一向也是楚玄给人脸色看的,丹青是楚玄身边的第一人,自然有的是人巴结。他们倒不是不知道这些当兵的做派,就是不习惯如此而已。

“没多少,那一袋子就是点碎银子,还塞了些小石块,一般情况下收礼的人是不会当面打开的,应付过去就行了。”

清沐才不舍得真的拿大把银子去贿赂那些个虾兵蟹将的,她的银子可是很宝贵的。

“现在是在外面,就由我这个江湖一点通罩着你们。”

清沐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在徽京的时候,多数时候都是楚玄罩着她,现在终于翻过来了,一路上她倒是照应提点了楚玄与丹青不少。

江湖,可是她的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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