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烟鬼的这最后一番话。
像是一盆冰冷的带着冰碴子的雪水，狠狠地从江凡的天灵盖上浇了下来。
江凡脸上那献媚的热情的笑容彻底地僵硬了。
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正一脸‘你看我够不够意’表情的，抽着烟的干瘦的老头。
心中只剩下了无尽的骇然与不敢置信！
卧槽！
老烟鬼真的知道了！
什么都知道！
知道自己第一天晚上就夜探了c-b区！
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又硬闯了b区！
甚至，老烟鬼还知道上面已经派人下来要进行全面彻查了！
老烟鬼........牛逼啊！
江凡心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第一次感觉到，在这个副本里所有的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行动，似乎从一开始就暴露在了某个未知的存在的监视之下！
而这个监视他的人。
极有可能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颓废的d-a区主管！
老烟鬼！
“哥.......”
“ 不过，我真不是那些人，不管是否，我都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 正好，我也想回a区，b区没有您，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 哥，您就是我的亲哥啊！对我好，我会永远记住的！ ”
江凡的喉咙有些发干，脸上的笑容已经比哭还难看了。
他还是没有正面承认，以另外一种方式回应了老烟鬼那充满了深意的眼神。
老烟鬼看着江凡那吃瘪的样子。
似乎很满意。
紧接着，又美美地吸了一口散发着奇异香味的手指香烟。
脸上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行了。”
老烟鬼拍了拍江凡的肩膀。
语气却突然变得有些语重心长。
“小子。”
“我知道你和我们不一样。”
“你有你自己的想法。”
“我不管你想干什么。”
“也管不了。”
“但是我只能提醒你一句。”
“这个养猪场水很深，深到你根本就想象不到。”
“你现在看到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冰山一角。”
“ 现在闹出的这点动静，我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可以帮你找几个替罪羊糊弄过去。”
“但是，一旦你触碰到了真正的核心。”
“那么，我别说是保你了，我连逃都来不及逃！”
老烟鬼的这番话说得很隐晦。
却又充满了一种过来人的沧桑与警告。
江凡静静地听着。
老烟鬼可以帮他找替罪羊？
这句话里所蕴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几乎就等于在明示江凡，只要不涉及大的事情，老烟鬼都会帮忙！
江凡泪眼汪汪看着面前的干扁老头，又看了一眼空间内剩余将近百支的手指香烟。
他决定了，明天还要给老烟鬼带！
带三支！
“好了话就说到这。”
老烟鬼似乎也并不想再过多地透露什么。
将已经快要燃尽的手指香烟小心翼翼地掐灭，然后，把剩下的一小半截宝贝似的收了起来。
老烟鬼看着江凡，再次告诫道。
“ 我已经跟b区说了，a区缺人，下午就老老实实地待在a区，哪儿也别去，晚上也别去b区了，我估计那里已经有人在等你了。”
“ b区......等这阵风头过去了再说。”
说完。
老烟鬼便不再理会还处在巨大震惊中的江凡，背着手迈着那不紧不慢的八字步，晃晃悠悠地回到原地。
只留下江凡一个人。
呆呆地站着。
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
老烟鬼的那番充满了警告与暗示的话。
像是一块巨大的沉重的石头。
狠狠地压在了江凡的心头。
让江凡整个下午都有些心神不宁。
按照老烟鬼的嘱咐，江凡没有去b区，而是老老实实地待在了d-a区。
一边重复着那枯燥的饲养工作，一边修缮a区的环境——安放镜子碎片。
边放，边在脑海里疯狂地分析着老烟鬼所透露出的每一个信息点。
老烟鬼似乎有着很大的权利。
老烟鬼他到底是谁？
是......窃取者成员？
江凡想不明白。
很快。
下午四点。
养殖区里那原本还算平静的气氛。
突然被打破了。
一股无形的肃杀与压抑，毫无征兆地从d-b区的出口处弥漫开来。
像是一张冰冷的无形的大网，瞬间笼罩了整个区域。
所有正在劳作的员工，无论是白牌还是蓝牌。
都在这一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们的身体僵硬，眼神中充满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本能的恐惧。
仿佛有什么极其恐怖的存在。
即将降临！
江凡的心猛地一紧。
来了！
那些老烟鬼口中所谓的‘ 上面的人 ’！
江凡立刻低下头，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
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最不起眼，最胆小的普通员工。
几秒钟后。
几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d区的入口处。
他们走得很慢。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脏上。
沉重而又压抑。
他们穿着一身与普通员工完全不同的深红色的制服。
那红色深邃得如同凝固的血液，在昏暗的养殖区里散发着一种不祥的光芒。
他们的脸上没有戴任何员工口罩。
取而代之的。
是几张惨白的没有任何表情的瓷器面具。
面具上，没有五官。
只有一个永远上扬着的诡异微笑。
在他们的胸前，同样挂着红色的工作牌。
但那工作牌的形状却不是普通的方形，而是一个诡异的倒三角形。
上面用红色的丝线绣着一个符号。
r。
这是........那些黑房子门上的字母？
江凡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
就感觉到了一股仿佛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冰冷寒意。
这几个员工绝对不是普通的红牌员工！
他们是专门负责处理脏事的内部行刑者！
或者说。
调查者！
他们无视了周围那些噤若寒蝉的普通员工，径直走到了老烟鬼面前。
老烟鬼脸上睡不醒的颓废模样，在看到几名红牌调查者时，也正式起来。
“什么事？”
老烟鬼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
“上面说了。”
其中一名红牌调查者开口了。
他的声音和他脸上的面具一样，冰冷僵硬不带任何感情。
“彻查d区。”
“调查最近两天发生的非法入侵事件。”
“我们需要你的配合。”
“可以。”
老烟鬼点了点头。
他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但是。”
他话锋一转。
“你们的调查不能影响我这里的正常工作，这些猪仔要是饿着了出了什么问题，这个责任我担不起。”
“ 我担不起，你们想担？”
老烟鬼的话说得毫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充满了挑衅。
那几名红牌员工脸上的瓷器面具没有任何变化。
但江凡却能清晰地感觉到，
他们身上那冰冷的气场瞬间又下降了好几度。
空气仿佛都要凝结成冰了。
然而。
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发作。
似乎对老烟鬼的身份有着某种深深的忌惮。
“可以。”
为首的红牌员工沉默了片刻后，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调查现在开始。”
说完。
他便不再理会老烟鬼。
转身面向了d区所有的员工和猪舍。
他从怀里缓缓地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红色陶瓷做的猪头！
陶瓷猪头背面雕刻着无数扭曲的符文，正面则是一脸笑得柔和的猪五官。
“ 所有员工。”
红牌员工举起陶瓷猪头，
用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命令道。
“排好队。”
“一个一个地过来，看着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