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火使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它挣扎着从石壁中探出头,等对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后,又恶声恶气地缩了回去。
——哼!
只不过是一时忍耐!人族说得那叫什么……避其锋芒!
还有那两个不知使了何种手段消失的人族小鬼!
……一定是对它设下的圈套,一定!
方丈面无表情地盯着那鬼鬼祟祟的御火使,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比起之前的御火使,这次降临的,似乎……不大聪明。
罢了。
许是降临多了,有些磨损,不堪用了。
他拉了拉斗篷,原地端坐在一朵金莲内,神色恍惚起来,和墙上的御火使,似乎同时陷入了某种悲伤的情绪内。
直到……
方丈:“……”
刚刚还有些萎靡的方丈猛地坐正,脸色诧异——他感受到自己无相之境被撼动了!
那么强的无相之境,哪怕是虚梵他们三人联手,都可以稳如泰山的无相之境!
……居然被撼动了?
难不成有敌袭?
想到这里,他脸色微变,眼神定定看着冰面。
沉默良久,方丈忽然长叹一声,转身消失在原地,徒留一朵灿烂金莲,散发着淡淡佛光。
御火使:“!”
走了?
几个狰狞的头颅小心翼翼从墙壁探出,紧接着是一双腿,两双腿,三双腿……它动作间带上喜意。
这喜意直到地上的金莲啪叽砸了过来,连同它的身体一起,被“嵌”进了墙中。
仿佛金莲的主人正在警告着什么。
“……”
欺负使!
*
楚云眠扭了扭肩膀,语气诚恳:
“我已经很久没感到累了,真的。”
地上毛发旺盛的某人趴着,缓缓举起一个大拇指,似乎表达了某种佩服之情。
“周师兄,别偷懒啊,你刚刚那招万树归宗,我就觉得很不错。”
“万树归宗?楚施主可是说错了?”
“咳,这不重要。”恢复着灵力的周航突然打断,一脸正气地站起身,“刚刚这树的树根一阵轻颤,我想你们也感觉到了……”
楚云眠疑惑:“有吗?”
难不成是周树人的“同类感知”?
周航非常肯定地点头:“肯定是我们的努力有效果了,虚泽,站起来!”
被呼唤的人抬起头,眼底的最后一丝沉郁,也被这一唱一和的两人给折腾没了。
真能折腾啊……他想着。
难不成在剑宗也是这般闹腾?
“似乎……是的。”
师弟要去安抚外面的弟子已经离开,而虚泽知道无相之境的强大,本来不抱有多大的希望,没想到这剑宗来的两位实力太过……呃。
出乎意料。
楚云眠拔出一条树根,亲眼看着对方化作一团碎光消失,再看看地洞,发现没有像之前那般恢复原样,顿时喜出望外:
“真的!真的没有恢复!还愣着什么?开挖!”
她一声令下,一只憨态可掬的冰非玄闪现于众人面前,非常骄傲地掏出来一把铲子。
——专业的事,还需专业的鹅来做!
小冰仰天叽了声,转身就开干。
没多久,树洞越来越大。
主宠二人,一个深挖,一个掰碎,还有个似乎对植物了如指掌(?)的周航在旁指点。
树洞终于大到无法忽视,而原本稳固的无相之境,也露出了被掩盖的真正模样。
那是一栋破旧的小屋,规格和之前的很相似,就是更老旧一些,楚云眠好奇地展开神识一扫,眼底闪过惊讶。
她喃喃自语:“好眼熟的屋子……不对,这里面的陈设,我肯定在哪见过!”
“水墨幻境!”
半晌,她想起什么,豁然起身!
这小屋的一角,赫然是当时第一层水墨幻境中,那个病怏怏的佛修躺下的地方!!!
下意识觉得这个线索非常重要,她转身疾步,一把拽着面色迷茫的虚泽:
“虚泽大师!我问你个事!你们寺里,是不是曾经请过药王殿的高人,施展过天定针?”
虚泽一脸懵:“……什?我怎么不知?”
他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温和的声音:
“楚施主可是说药王殿的失传绝学?”
楚云眠循声望去,发现居然是许久未见的虚悟大师!
她眼睛一亮:“对!我曾在一处幻境中见过这屋子,里面当时站着数个佛修,还有个躺着的……榻边的医修行事神秘,以天定针定魂锁魄,很是不凡!”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低了几分,目光打量起在场的二位佛修:
“我还看到……佛昙的诞生。”
听到熟悉的称呼,旁边的小冰立刻“叽”了声。
楚云眠:“……”
慈母低头抚摸鹅头,有些尴尬:“呃。不是我养的这盆佛昙。”
众人:“…………”
你也知道你养的不对劲啊!!!
虚悟披着灰袍,似乎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道:
“……传闻第一任方丈曾身受重伤,差点魂归佛国,是用了某种医修秘法才得以保住性命……不过那也只是一时,没多久那位高僧便逝世了,由他的弟子继承佛宗。”
“第一任?”
楚云眠重复了一遍,顿时有些牙疼:
“……不会又是什么不省心的老祖宗搞事情吧?”
毕竟书里都是这么写的!夺舍后辈什么的,简直是标准剧情!
虚泽深呼吸:“……不可能!我们自小养在方丈膝下,若是换了人,定然可以认出来!”
一旁撸冰非玄的周航插话:“也没说是何时夺舍的……万一是你们入佛宗之前呢!”
“……”
“……”
虚泽沉默,脸色苍白,似乎深受打击。
周航见状下意识反省,忍不住蹭到师妹耳边,低声:
“我这么说,是不是太伤他了?”
楚云眠对周师兄难得上线的智商表达了鼓励,然后扭过头,一脸严肃:
“不是没这个可能,两位大师,还请好好回想回想!”
一个淡淡的声音突兀响起:
“回想什么?不如亲自来问我。”
众人一愣,顿时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