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神秘男人又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再次不负责任的抛妻弃子,在情人的帮助下肆无忌惮的追逐娱乐界纸醉金迷的生活,为了所谓的人设,他不留痕迹的毁灭了妻子手中掌握的出轨证据并将没有抚养能力的妻子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最后恶果反噬了他,在某一日他被人从神坛上拉了下来,然后又经历了理想破灭,众叛亲离甚至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晚年生活。醒来的瞬间,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曾经是谁,钝重的回声,妻子被一股强大的重力推倒在地的回声传进男人的耳朵,他同样记不起她是谁,只有倒在黑暗中的血渐渐清晰。坦白的说,男人不是第一次做这种真实却不失虚幻的梦了,这个梦不知道反复做了多少次,就像喝醉酒时,总能想起之前醉酒时的样子一样,男人在梦里想起了之前做过的梦。恍恍惚惚,无法掌握,却能清楚的记得那种令人义愤填膺的真实感。
安城时报:在距离我们大约10亿光年外,有一个名叫G211+143的赛弗特星系,这个星系的星系核极亮,经常会有一些反常的发射线和明显的星系核,且星系核有剧烈活动现象。最特别的是它的物质是直接落入黑洞,没有气体旋转,也没有因引力的强大而拉扯恒星的痕迹。
拿着那张期待已久的报纸,神秘男人再次出现在人声鼎沸的地铁站里。充满怀疑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向他射来,那个男人或许已经意识到他们投来的异样眼光和窃窃私语,但却还是面带笑容的走向他们。
“在黑洞内部还会形成一个旋转的圆盘。这样一来,由于其影响而出现超强重力,届时地球的自转速度会变慢,时间和空间会龟裂产生虫洞,现在那个虫洞已经开始一点点变大。等到逐渐靠近的物质最后被吞噬,重力就会达到最大值,我们就能通过那个虫洞回到过去。时机最重要啊,朋友,我们一定要好好把握来之不易的时机啊。”
洗完热水澡后,承美便开开心心的坐在化妆镜前,摆弄着她的化妆品,而煜诚则开始骑着摩托车朝承美家的方向赶去。除凌晨的那段时间,安城交通一整个早晨都处于高峰期,要想按时迅速的赶过去,摩托车是煜诚唯一值得信赖的交通工具。横穿城市中心的安城海毫不设防的展现着自己的身姿,海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鳞波荡漾。摩托车发出震耳的引擎声,在大桥上拥堵的车流中见缝插针的穿行。
刚到安城的时候,最让煜诚吃惊的就是那宽阔的海面,仿佛违背自然规律一样蔚蓝而透明。看到如此情景,煜诚心潮澎湃,仿佛自己已经牢牢掌握了崭新的世界。
时速表显示车速超过每小时八十英里时,煜诚甚至感受到了某种快感,整洁利落的头发像雄狮的鬃毛一样飘动,白色t恤的衣角被风鼓起来不停的摆动。身体与摩托车融为一体,在柏油路上狂奔,在他的身体像子弹一样飞出去的那一瞬间,他忘掉了过去,现在和未来,甚至自己所处的空间。
室内的空气平和而宁静,是与川流不息的车辆和湿滑的道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穿什么好呢?妈妈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承美穿着跟那天一样的淡蓝色衬衫裙,但换了一双厚底的白色旅游鞋。可能是头发还没有干的缘故,没有染过色的乌黑秀发显得湿漉漉的。尹庆善先围着承美看了一圈,然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并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那件华丽的纱质连衣裙。
“别捣乱啦妈妈,难道我真的要穿你身上那件吗?好吧,我的妈妈是很漂亮啦,好啦您快去忙吧。”
这个清早不仅忙忙碌碌还很不平静。从半个街道之外传来高速路噪声,像数千把冰刃一样刺痛着煜诚的鼓膜。
“周末怎么还这么堵车?难道前面出事故了吗?”
煜诚怒视着拥堵的车流,左思右想,这时主持人姜振宇那充满磁性的声音从某个不清楚的角落传入他的耳朵。
“现在通过章源洞的车辆应该会因为堵车而烦闷,今天上午九点零九分左右在安城大桥处100路公交和紧随其后的重型货车追尾,因此次事故多名乘客受伤…”
“就是说前面会更堵,幸好今天没有开车。”
到达承美家所在的巷口时,煜诚看到从便利店买汽水出来的承美。煜诚看了看表,刚好早上十点。即使知道自己的脸上什么都没有,煜诚还是在正式走向承美之前对着镜子用双手擦拭了一下脸庞和发顶。
“等很久了吗?”
承美对着正照着镜子整理衣领的煜诚说道,煜诚慢慢转过头,脸上渐渐露出微妙、黯然模糊的微笑。
“漂亮,比我记忆中的你还要漂亮。”
承美用舌尖舔了舔下唇,张开嘴唇又紧紧闭上。很快她的双颊就像西瓜从中间切开,呈现出盛开如花般红色的瓤心。煜诚睁大双眼看着承美的面庞,看到她少女般的面孔原原本本的,像儿时的魔术一般再次浮现在煜诚的眼前。
“我那么漂亮,你以前为什么要抛弃我呢?”
听到承美的询问,煜诚的呼吸变得更频繁了,从刚刚那个瞬间开始,他好像忘记了自己在和承美说话,又或
者自己正在跟什么人说话,现在眼前再次变得空空荡荡,承美精致美丽的脸庞变成奇怪的痛觉进入了煜诚的眼睛。煜诚紧紧闭上眼,慢慢低下头,他感觉此时的时间和其他所有人的时间好像发生了错位一样,如岩石的断层一般尖锐的错开,直到承美清脆甜美的声音再次传入煜诚的耳朵。
“要晚了赶紧走吧,代…我以前都是怎么叫你的?”
煜诚的脸上再次露出微妙而黯然的微笑,然后他的脸就像水在干燥的木板上浸开一样安静。
“结婚前是学长,结完婚后是喂。”
“那喂,我们今天去哪呢?”
承美和煜诚并肩望向海面,苦涩而甜蜜的悸动从彼此近得无法相信的侧脸,从仿佛流动着细微电流的嘴唇,从那明亮的黑色眼睛里同时流淌出来。 映照在初夏阳光下的海水像巨大鱼鳞一般翻腾闪烁,煜诚突然将手轻轻搭在承美冰冷的胳膊上,承美慢慢低下头,她的手轻轻握紧并抚摸着煜诚手背上那熟悉的深蓝色静脉血管,恐惧着也幻想着她的嘴唇即将触碰到煜诚嘴唇的那个瞬间。但沉默与害羞的犹豫最终使得两个人只是面对面冷静的露出相似的微笑,四周暧昧的空气渐渐被吞噬,两个人的目光也一起冷却下来。
“你说这就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吗?”
承美学着煜诚记忆中的样子,和他并肩坐在沙滩前面的长椅上,煜诚突然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两块胶片底片,承美用白皙的手捏着胶片,遮在眼睛上抬头看太阳又看了看碧波荡漾的海面。
“哇,太阳、大海!你是不是以为我还会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跳起来!”
承美假装内心无法抑制的激动叫道。然后再次闭着一只眼睛,拿着那块胶片抬头看向太阳,那个傻傻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捧腹大笑,但煜诚却没有,他的目光渐渐暗淡深邃,嘴巴和睫毛像是触碰到微弱电流一样,秘密的抖动着。承美慢慢放下胶片,转过头看向煜诚。因为长期独自面对生活的压力,她的目光坚毅至极,同时又蕴含着真诚与淡然、温暖与悲伤。
“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看海很平凡,约会很平凡,就好像幸福也来得很平凡一样。哦对了,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还做什么了?”
承美大大的睁着又漫不经心闪动的黑色眼睛,再次做出想要听对方讲述的神情…
晌午刚过,暑热便犹豫的盘旋在灰霾一片的上空。并没有那么久远的那个遥远的午后,承美像个孩子一样张开双臂奔跑在煜诚的前面。“哈哈哈…快来抓我呀!”仿
佛承美身体里的语言先爆发出了银铃般响亮的笑声,那笑容渐渐扩散到她的脸上。
而在如今这个世界里,承美的笑声只是适当的、占据最小空间的流淌出来。她的嘴唇上没有紧咬过的痕迹,双颊也没有像少女一样径自绯红,就好像并不曾感受到羞耻与不知所措。记忆中的她还有语言,感情也更明确而强烈,她喜欢极近的黏着煜诚,就好像灵魂离不开身体一样。
正在专心致志的喝着汽水的承美并没有发现,煜诚一直在似有若无的偷偷看她。承美突然放下汽水很认真的看着煜诚的嘴唇,突然煜诚笨拙而飞快的亲了一下承美的嘴唇。因为承美的表情看起来明显不是情侣的样子,煜诚吃了一惊,承美好像也受到了惊吓,身体猛的向后挪动,但马上,就像原谅了他一样,承美飞快的在煜诚的脸颊上也亲了一下,煜诚脸红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承美也跟着笑着,两个人再次默默的拉近距离,煜诚轻轻拍了拍承美的肩膀,便伸出双臂抱住了她。煜诚看到了靠在他肩上的承美的脸,她的脸上有一种从远处也能辨识的光芒,那是坠入爱河的人才会散发的光彩,就在煜诚的唇即将触碰到承美唇片的瞬间,电话铃声突兀的响彻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VN公司倒闭了?!”
安城银行行长室,煜诚声音略带紧张但口齿清晰的问道。崔仁赫一本正经的望着煜诚的眼神隐约闪烁着阴冷的光芒。那是昙花一现、稍纵即逝的光。在希望与失望之间应该更接近失望。和崔仁赫不同,申正焕沉重的表情里泛出一种决绝的气势,或许他急于下定论,想明确的下这样的结论,安城银行和VN公司之间所有的问题都是因代理郑煜诚的错误而造成的。
“这个我和分行长也不清楚,这到底什么情况啊?怎么会在钱过去还不到一周就发生这种事?郑代理你赶紧给你岳父打给电话,赶紧!”
“知道了,我现在就打。”
煜诚离开后,申正焕转过身凝视着崔仁赫。“不要太悲观了行长,tVA集团宋晟民会长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听到申正焕的解释,崔仁赫笑了一下。他的笑容看似淡然,可其中却有些敏锐和焦躁。
乘着死寂的晚风,宋晟民泄气般的声音传过了电话。
“我也是被捅刀了,昨天见面的时候还完全没有跑路的苗头。是我大意了居然在身边养了只白眼狼。”
岳父宋晟民本来就这样喜欢唉声叹气吗?不是,在这件事没有发生之前他很自负,嗓音中总是铺垫着淡淡的倨傲气氛,就如洪亮的
殿堂美声一样。
“那么岳父您现在也完全联系不上那边吗?”
“嗯,虽然他还有另外一个手机,不过那个也关机了。作为介绍人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们tVA集团也有一大笔钱需要回收,我们承受的损失更大。现在正在准备召开紧急理事会,因为VN公司尹仕林的缘故,我们的资金链已经出现问题了。”
穿着风衣的明曜站在被灯光照亮的停车场入口处,而他对面的煜诚正靠着一辆褐色小车的前脸站着。煜诚有一头浓密的褐色头发,个子很高挑,穿着一身过时却大牌的浅灰色套装,这使得他很有辨识度。灯光恰好照在煜诚的脸上,离煜诚站着的地方也不远,明曜能清清楚楚的观察到煜诚的动向。渐渐的,泪水打湿的两腮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虽然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却能肯定是在争吵。似乎是电话那头的宋晟民在诉苦,而煜诚在替分行长辩解。直到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明曜才抛下煜诚先一步走进办公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