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来昌、蒋震、王立庆三人听后，慢慢举起手……
可是，环顾会议室，会议室里只有三只手臂孤零零地竖着。
如此情况，肯定是通不过的。
蒋震嘴角勾起淡淡的冷笑，知道赵天成这次的“行动”，是经过周密安排的。
“同意赵书记提议，对所有涉案干部停职重查的，请举手。”赵天成率先举手，齐宇航、张国梁等七人紧随其后，七只手臂齐刷刷地举起，形成了压倒性的多数。
“表决结果：7票同意，3票反对，决议通过。”赵天成说罢，放下手，语气平淡地看向彭来昌说：“彭书记，蒋省长，王书记，服从组织决定吧？”
彭来昌听后，脸上仍旧是不屑。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边就算是见过了常书记，他赵家帮还是敢如此嚣张……
这七个人的“铁票仓”，简直是牢不可破。
王立庆手里的报告慢慢放回到会议桌上，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对于这样一个结果，他是没有想到的。上次开会的时候，他们明明都表现得小心翼翼，这次怎么敢如此发言了呢？
蒋震看着对面七人脸上那副志得意满的神情，心里沉甸甸的……
赵家帮的团结远超他的预料，他们不仅人数占优，更能在“纪律”这个道德高地上站稳脚跟，就算他拿出再多发展数据，也抵不过一句“违纪必严惩”。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省委办公厅主任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煞白：“彭书记、蒋省长、赵书记，各位领导们，华…华纪委……华纪委的专项工作组来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赵天成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他们什么意思？”彭来昌皱眉看向王立庆：“没有提起那打招呼吗？”
“没有。”王立庆皱眉说：“我没有接到任何通知啊。”
“彭书记，周组长说，他们直接来会场这边。”办公厅主任说。
“嗯，知道了。”彭来昌说：“他们人呢？”
“就…就在门外。”
彭来昌听后，便知道刚才的会议内容怕是他们都知道了。
感觉今天像是吃了一记闷棍，明明马上就能拨开迷雾，结果却被赵家帮给翻了盘。
华纪委第四纪检监察室主任周明带着四名工作人员走进了会议室。
周明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神情严肃，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径直走到会议桌中央：“我是华纪委专项工作组组长周明，奉命进驻广贵，督办二十二名干部违纪案及相关内斗问题。刚才你们的表决，我在门外都听到了。”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常委，最后落在赵天成身上：“赵书记，你说‘纪律面前没有例外’，这话没错。但中央同样强调‘为担当者担当’，不能让干事的干部寒心。你们以多数票否决省纪委的核查报告，理由是‘违纪必严惩’，但有没有想过，这种‘一刀切’的处理方式，是不是在借纪律之名搞内斗？”
彭来昌听到这话的时候，心中一喜——这是帮手啊！
赵天成的脸色忽然一变，当即起身说：“周主任，我们是严格按照纪律规定办事，不存在内斗问题。高震岳同志已经向华纪委递交了详实材料，这些干部的违纪事实清楚，必须从严处理。”
“详实材料？”周明冷笑一声，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省纪委上报的补充核查材料，里面有李县长带动农户增收的证明，有王局长引进项目的就业数据，还有赵家帮干部排挤实干干部的相关线索。赵书记，你所谓的‘从严处理’，为什么只针对彭书记提拔的干部，却对自己身边‘只干净不干事’的人视而不见？”
齐宇航立刻开口：“周主任，赵书记确实提拔过干部，但是，那些干部向来清廉，工作兢兢业业，不存在‘不干事’的情况！”
“兢兢业业？”周明翻到文件的某一页，“去年云州市申请的乡村振兴专项资金，因为分管的张副市长审批拖延，错过了项目申报时间，导致三个贫困村的帮扶计划搁置。这叫兢兢业业？还有南州市的工业园区，招商局局长因为怕担风险，拒绝了三个投资过亿的项目，这叫兢兢业业？这些人都是谁提拔的？不用我多说吧？”
听到这里的时候，众人纷纷看向王立庆。
王立庆当即看向蒋震，惊呼了一句：“你，这是你……”
昨天的时候，蒋震就给王立庆递交过一份文件去，让王立庆立刻上报华纪委。
当时王立庆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看蒋震那份报告里的详细内容，只是匆匆扫了两眼，见蒋震那么着急，当即安排人上报了华纪委。。
未曾想，竟然是反转的关键一手！？
此刻，周明那话就像是一记记重锤，统统砸在赵家帮成员的心上！
他们面面相觑，原本整齐划一的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慌乱——他们没想到，华纪委不仅查了涉案干部，连赵家帮的工作实绩都查得一清二楚。
蒋震看着眼前的局面，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华纪委的进驻，虽然意味着新的对抗开始，但是也算是打破了赵家帮的“铁票仓”垄断。
之前的时候，还觉得华纪委会晚点儿出发，未曾想这会儿就已经派出了工作组？
效率之快，怕是也有楚副书记他们的功劳。
周明的提问，精准地戳中了赵家帮“只讲干净、不讲发展”的要害。
赵天成很快镇定下来，他走到周明面前，语气恭敬却也强硬。
“周主任，这些情况可能存在误会，我们的干部都是经过严格考察的，绝不可能存在‘不干事’的问题。我请求华纪委工作组重新核查，还他们一个清白。”赵天成说。
“我们会重新核查，但不是只核查你赵天成提拔过的干部。”周明的语气斩钉截铁地说：“从今天起，广贵省所有涉案干部的处理、赵家帮的工作实绩、以及这次常委会议的表决情况，我们都会全面调查。无论是谁，只要存在借反腐搞内斗、不作为慢作为的问题，都将严肃追责。”
他说着，目光扫过全场：“现在，我宣布，华纪委专项工作组正式进驻广贵，办公地点设在省纪委大楼。请各位常委配合我们的工作，尤其是赵书记和蒋省长，今天下午三点，到工作组办公室接受谈话。”
说完，周明带着工作人员转身离开，留下一屋子神色各异的常委。
赵天成和蒋震同时皱眉，不知道这个周明主任为什么喊了他们两人的名字。
但是，这绝对是常书记或者是楚副书记的安排。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赵家帮的成员们冷这个脸，原本铁板一块的团结，此刻出现了一丝裂痕——他们不怕和彭来昌、蒋震斗，但怕华纪委的深入调查，怕“不干事”的帽子被扣实。
彭来昌和王立庆终于松了口气，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庆幸。
蒋震知道，华纪委的进驻不是结束，而是更激烈斗争的开始。
赵家帮一定会抓住彭来昌用人失察和我蒋震淡化案情这两个点大做文章……
而自己这边，必须在华纪委的调查中，拿出足够的证据，证明赵家帮的“内斗”本质和“不作为”事实。
赵天成看着蒋震，眼神里带着一丝狠厉：“蒋省长，看不出来，你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伎俩，真是运用巧妙啊。”
“过奖了……”蒋震平静地回应：“这里没有所谓的螳螂捕蝉，咱们呢？谁也不是黄雀。我只是希望，这次工作组的进驻，能为广贵的发展留一条活路，而不是把这里变成内斗的战场。”
“内斗……呵，你一次次地提内斗，真是让人发笑。”赵天成冷着眼说：“广贵就是出了名的团结，你们想要淡化案件、想要淡化干部腐败问题，我作为领导，决不允许！哼！彭书记，我们散会吧！”
“散……”彭来昌没喊出散会二字，赵天成就带着人离开了会议室。
“……”彭来昌冷盯着赵天成那背影，目光之中的杀气都快出来了。
“真是太狂妄了。”王立庆低声说了句。
——
走出会议室时，夕阳正从窗外照进来，整条走廊都有种难以形容的对抗味道。
“下午三点？”彭来昌皱眉说：“你是不是先提前跟楚副书记通个气儿，汇报汇报啊？今天上午这情况，那会儿周主任也都听到了许多，你提前跟华纪委的领导通通气，事情会简单很多吧？”
“嗯……”蒋震轻轻点头说：“我会找领导谈谈的，但是，现在总觉的这件事情，似乎不是楚副书记说了算的。这里面的事情，非常复杂啊。我也是没行到华纪委的工作组会这么快就到。”
“是不是……”王立庆凑上来说：“……是不是常书记早就料到了现在的情况，所以在收到咱们递交上去的材料之后，才这么迅速地做出了行动？”
“不知道……”蒋震低声说：“现在这情况，我们谁都不知道下一步会朝着哪个方向去。我先给楚副书记通个电话。”
蒋震说罢，转身走进了一边的接待室，而后，直接给楚副书记拨通了电话。
可是，结果是失望的……
楚副书记并没有接到任何的信息。
当蒋震走出接待室，告诉彭来昌和王立庆这个结果的时候，三人均是微微皱起眉头。
他们知道，不是楚副书记的话，便只有一个人在背后开始“下棋”。
这个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常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