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闷热在一场阵雨过后稍有缓解，简繁办公室内的气氛却甚是沉闷。
夏阳抱着双臂坐在会议桌前沉默不语，绷紧的嘴角令简繁不知所措。面对这个先于她入职并且领导过她的前辈，之前安排的所有任务都是在讨论过程中夏阳自愿接受的，而面前的开发任务夏阳明确表示拒绝。
“可以再考虑一下吗？”简繁近乎恳求。
“简繁，你不能为了照顾销售人员签单就强压我们接受客户的技术方案。如果最终无法实现，证明技术方案有出入怎么办？责任由谁承担还算小事，后续的烂摊子谁来接？你想让我搭多少人进去?”
“我查了国外的文档，开发语言和技术框架都比较成熟。”
夏阳依然不为所动，“我们现在的技术路线也不过时吧？客户要的是功能，具体实现方式我们才有发言权。如果客户一定坚持就让他们找别的公司。耗时、耗力、开发费又不多，也就小公司愿意做。”
“可是，卓经理曾经说过不能因为收益少或者没有收益就认为项目不值得做。”简繁被逼无奈只能借卓瑞泽的话说服夏阳。
“那你请卓瑞泽来做这个决定好了！”夏阳赌气合上笔记本电脑。
“哦，”简繁怔了一下，“卓经理很少回复我的邮件。”
夏阳轻哼，“看来他也不知道部里已经开始有人辞职了吧？”
简繁抿唇，意识到了夏阳不高兴的缘由。在人员培养方面夏阳曾发表过不同意见，她没有采纳。
见简繁规矩的样子，夏阳不觉叹气，摇了摇头，“简繁，你应该也很清楚，部里根本没有人可以完全掌握这个任务中提到的技术。虽然有源码，但是开发不是抄袭代码那么简单，方方面面考虑的因素很多，如果不能预见到瓶颈，将来就要走很多弯路。如若安排人将全部文档吃透短期内恐怕不太可能。”
“嗯，我知道。不过云t软件研究院针对每一项新技术都有专人跟踪研究，我们可以申请培训。”
“然后呢？”夏阳又摇了摇头。
“然后就是开发产品呀！”简繁不明白夏阳在顾虑什么。
“再然后呢？”夏阳接着问。
简繁不解地看着夏阳，“再然后就是交付产品吧！”
夏阳轻笑，“再然后这些开发人员就该有跳槽的资本，准备跳槽走人了！”
“会吗？”简繁疑惑。
“就像你主张的定期培训一样，你为每个人提供了进步、上升的学习机会，可是公司却给不出那么多上升空间，也提高不了相应的薪资待遇，他们当然跳槽了！不是已经走了几个了吗？我们再培养出一批主流开发技术、新锐开发技术都掌握的人，就算他们想不到跳槽，也有公司挖他们。”夏阳叹气，“本来是很安分的开发人员，各自分工明确。你非要安排培训让他们了解掌握根本无需他们全面掌握的内容。上周申请离职的魏迪就因为精通了前端开发技术所以跳槽出去当了产品经理。现在我找不出谁能像他那样将后台逻辑代码写的即简洁优雅又运行高效的了。除非你把蒋帅招进来。”
简繁无法理解夏阳的逻辑，“你带出来的人有更好的前程不好吗？”
夏阳盯了简繁两秒，“不是我小气，任何一家公司也没有这么做的。若是新招进来的毕业生不得不培训也就算了，哪有投入精力给老员工不断培训的，我们又不是培训机构。”
“可是我们也受益了呀！分工越细开发成本越高，现在一个人可以兼顾几项内容，不但沟通越来越顺畅，开发成本也明显降下来了。”简繁希望得到夏阳的支持，“留不住人是我的责任，将来我们可以考虑让有能力的人都各自独挡一面，部里也可以搞任务承包。”
“简繁，你未免太理想化了。反正我的意见已经表达清楚了，这个任务开发组接不了。”夏阳无奈笑了笑，起身离开。
“哦，好吧！”简繁很难过，她并不想惹夏阳不高兴，更不想让夏阳失望。可惜，夏阳即不高兴又对她失望了。但是简繁并不认为自己错了，托着腮想着心事。
连一帆敲了敲门大大咧咧地走进来，“老大，为什么事发愁呢？说说看，看看我能不能替你解决。”
简繁抬头瞪了连一帆一眼，“让你带人开发产品，有没有胆量接！”
连一帆挠了挠头，“嘿嘿，你让我接我就接。大不了有你帮我。”
简繁翻了翻记事本，“你还是帮我把陈路请来吧，你不行，他行。”
“哼！他行就他行。喊他还用请吗？我一个短信他立马过来。”连一帆发了一条短信，往简繁办公桌上一靠，“我是来说正事的。”
“什么正事，要说就快说。别靠我桌子！”
连一帆跳离桌子，“看你，每次跟你说点儿事都老大不耐烦。下周四咱俩一起请假，两天!”
简繁扫了一眼台历，“我是要请假的。你为什么?”
“蒋哥公司产品说明会，我当然要去了。”
“先跟你蒋哥打个招呼。提前跟会务组说一声，小心没有你的房间。”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一定又让我记笔记、认真听。放心吧！不过，不用跟蒋哥打招呼。我跟着丁惠去。她们公司的业务员都去捧场，我蹭了一个名额。”连一帆说着把中指上的戒指拿下来给简繁看，“丁惠买的，一人一枚。”
简繁将戒指捏着手里看了看，白金小圈上嵌了一颗小小的钻石，“很漂亮！心有所属了？”
“只能如此了！丁惠一天缠着我。”
“据我所知不是吧！我听说是你缠着人家。”简繁将戒指仔细地还给连一帆，眼中有所期待地一抹甜蜜，她清楚蒋帅在法国买了一对婚戒。蒋帅的浪漫不容它们过早曝光，她便装做不知道。
“嘿嘿，就算是吧。老丁走了以后丁惠就像变了一个人。每次跟我说话的感觉，怎么形容呢？就跟你差不多，看着不怎么待见我，其实心里是有我的。”
简繁撇嘴，“我听丁惠的经理说她工作积极、责任心强，业务做的很出色。也许她心里真的没有你。”
“不可能!我知道，你刺激我就是让我继续努力！”
陈路笑着走进来，“简经理，你不用刺激他，他就是贱。丁惠没时间理他，他反倒上赶着了。”
连一帆给了陈路一脚，“你懂什么!其实我就喜欢老大这样能罩着我的，丁惠呀，我还得监督她不能松懈。将来我还要靠她罩着我呢！”
陈路急忙躲开连一帆，“这话你都能说出来，甘当小白脸呀！”
“小白脸怎么了？”连一帆不屑地扬扬头，“蒋哥脸不白吗？”
陈路一把揪住连一帆的手臂，“简经理，一帆是不是找打？我替你打他。”
简繁拿起桌上的便签盒“啪”地砸在连一帆身上，“陈路，帮我把他直接打出去！然后我们商量开发的事。”
“好嘞!”陈路扭着连一帆向外走。
连一帆用力挺着身子从陈路手中挣脱出来，忙不迭告饶，“老大，你还真生气呀!我不是以蒋哥为榜样吗？”
简繁抿唇微笑。嘻嘻，回去逗逗蒋帅，他会不会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