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云残魂的声音陡然压低,如同淬了冰的毒蛇吐信,带着几分穿透神魂的诡谲:“你真以为,当年那场席卷三界的仙魔大战,是因我魔界贪念而起,主动挑衅仙界?”
他的魔气在语间翻涌,凝成一张张模糊的血色幻境,“当年帝天初登仙帝之位,修为虽已登峰造极,根基却尚未稳固。仙界那些活了百万年的老怪物,哪个不是野心勃勃?尤其是执掌‘诛仙剑阵’的剑祖李漠然——那可是混元真仙境后期巅峰圆满的修为,距离仙帝境仅差一线天堑。他虽未突破,可凭借诛仙剑阵的无上威能,足以与帝天战个旗鼓相当,明里暗里对帝天的统治处处掣肘,堪称心腹大患。”
帝一眉头微蹙,额间帝纹隐隐跳动,语气带着几分不耐:“这些陈年旧事,与仙魔大战又有何关联?”
“关联?大了去了!”魔云残魂陡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魔气激荡得整个碎星殿都嗡嗡作响,“帝天需要一场战争,一场足以让仙界上下同仇敌忾的战争,来彻底巩固自己的帝位!他暗中派遣心腹伪装成魔界修士,潜入我魔族边境,屠戮手无寸铁的子民,烧毁一座座魔城,又故意将消息泄露给仙界,谎称魔界欲举全族之力,染指仙界的灵脉本源。你想想,仙界那群自诩正义凛然的伪君子,又岂能容忍这种‘挑衅’?”
“于是,在他的精心布局下,顺理成章地以‘讨伐魔族,扞卫仙道’为名,集结仙界所有兵力。剑祖即便看穿了几分端倪,也架不住全仙界的舆论压力,只能被迫率领剑修大军随军出征。”魔云残魂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那场大战持续了整整千年,仙界内部那些反对他的声音,要么死在了魔界的战场上,要么被他借机扣上‘通魔叛国’的罪名,一一清除殆尽。帝天这一手借刀杀人,可比他的仙帝神通狠辣多了。”
帝一沉默不语,周身的金光都黯淡了几分,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身为帝天的身外分身,他承载着对方的部分意志与记忆,如今想来,自己从诞生之日起,或许就只是对方棋盘上一颗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你胡说!”帝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甚至染上了几分沙哑,“剑祖乃是仙门领袖,德高望重,一身正气,怎会……怎会被他如此算计?”
“怎会被他算计?”魔云残魂厉声打断他,魔气瞬间凝聚成八尊狰狞的魔神虚影,“剑祖虽强,可在最后一战中,却‘意外’遭遇我魔界八位魔神皇——便是与混元真仙境同阶的存在围攻,身受重创,修为大跌!他回到仙界后不到百年便离奇坐化,你敢说这里面没有帝天的手笔?”
帝一的脸色愈发难看,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剑祖的坐化,当年在仙界掀起了轩然大波,虽有不少人质疑其中的蹊跷,却都被帝天以“战中旧伤复发,油尽灯枯”为由强行压了下去。如今经魔云残魂一提,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疑点,瞬间在脑海中串联成线,触目惊心。
“那你呢?”帝一猛地抬头,眼中金光爆射,“你身为魔界新主,乃是达到魔神帝境、与仙帝境平起平坐的大魔神,难道就甘心被他如此利用?”
“甘心?”魔云残魂的声音陡然变得凄厉,如同杜鹃泣血,周身的魔气剧烈翻涌,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我魔界子民死伤惨重,尸横遍野,魔界疆域被战火焚烧过半,沦为焦土,我岂能甘心?!”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滔天恨意,“可我后来才发现,我与你一样,都是帝天的棋子!他需要一场‘惨胜’来彰显自己的无上权威,需要一个强大的‘魔界反派’来衬托他的救世主形象,而我,就是那个被他推出来的‘垫脚石’!”
魔气翻涌间,他的身影都变得有些虚幻:“当年若非我命大,在临死关头勘破生死玄关,修成了魔神诀的最后一式——万魔重生,将残魂意志寄托于血液之中,恐怕早就死于你这老东西的自爆之下,连复仇的机会都没有!”
“仙魔本就不两立,身为仙道中人,铲除魔界祸乱,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帝一缓缓开口,语气复杂难明,既有坚守立场的执着,又有几分对过往的怀疑。
魔云残魂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中充满了疯狂与嘲讽:“哈哈哈!好一个仙魔不两立!帝一,虽然我恨你入骨,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但我更想留着你,让你亲眼看着帝天惨死在你面前,让你亲身体会被自己的本体当作弃子的滋味!”
他抬手一挥,星阵中央的魔化星环再次飞速旋转,黑色的魔纹如同蛛网般蔓延,“我要将这星轨碎片彻底魔化融合,借助其中的诸天星辰之力,打开仙界通道!到时候,我会带你一起回去,让你亲眼看看,我是如何杀入仙界,将帝天的江山搅个天翻地覆的!”
帝一脸色剧变,眼中满是惊怒:“你疯了!星轨碎片连接着诸天星辰的脉络,是维系三界平衡的关键!一旦被魔化,不仅仙界会陷入大乱,整个三界的法则都会崩塌,到时候生灵涂炭,万劫不复!”
“那又如何?”魔云残魂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如同燃烧的鬼火,“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正邪,只有胜利者制定的规则!当年帝天能踩着累累白骨登上帝位,享受万仙朝拜,我为何不能掀翻这腐朽的棋盘,自己做执棋人?!”
话音未落,他猛地催动全身魔气,注入星阵之中。魔化星环爆发出刺目的黑光,将整个碎星殿都笼罩在一片阴森的黑暗里,殿内的石柱纷纷断裂,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即将破界而出。
帝一不再犹豫,周身爆发出璀璨的金光,如同烈日升空,一股浩瀚的仙帝威压席卷全场。他腰间的仙帝器古剑自动飞出,剑身上刻满的破魔纹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发出阵阵清越的剑鸣。“魔云,无论你说的是真是假,你想毁了三界,我便容不得你!”
“那就来战!”魔云残魂怒吼一声,身后的魔神帝虚影再次凝聚,这一次竟比之前庞大了数倍,高达千丈,周身环绕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帝一轰然扑去。
金光与黑光在碎星殿中央剧烈碰撞,掀起滔天的能量巨浪,整个空间都在剧烈扭曲,仿佛随时都会崩塌。两道跨越了十万年恩怨的残魂,在这一刻展开了宿命般的决战,每一次碰撞都蕴含着足以毁灭一方天地的力量。
而此时的剑中世界,司徒峰正带着韩娇娇、龙辰等人,踏着剑光,朝着被浓郁魔气笼罩的古剑宗门驻地疾驰而去。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与魔气,远处的山峦已经被魔气侵蚀得寸草不生,一片死寂。
郭俊文浑身是伤,靠在一棵焦黑的古树上,看到司徒峰的身影,立刻嘶哑地喊道:“三弟!快救胖子!他被魔气束缚,快要撑不住了!”
司徒峰目光一凝,剑指一挥,银白色的剑意如同匹练般飞出,瞬间斩断了束缚着胖子的黑色锁链。
胖子虚弱地倒在地上,气息奄奄,司徒峰立刻上前,将一枚疗伤丹药送入他口中,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无论外界的真相如何复杂,无论仙魔之间的恩怨如何纠葛,他此刻要做的,就是守护好眼前的人。
因为他深深知道,只有守住当下的每一寸土地,守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伙伴,才能谈及未来,才能有机会去探寻那些被掩盖的真相,去改变所谓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