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线段迅速收缩,变成一个圆点,最终从银幕上消失了。
整个银幕,什么也没有了,黑屏了。
伽马觉得头晕目眩,耳边轮番响动着各种声音——
彼得的“老兄”,莎卡的“爸爸”,玉虎的“干爹”,不停呼唤着他。
“干爹你咋了!”玉虎飞跳回来,猛拍伽马的头顶!
莎卡慌叫着:“小老虎你轻点儿!”
“噢!老兄……你醒了?”彼得揉揉伽马的肩膀。
伽马深吸一口气,呆问:“我睡着了吗?”
“噢,当然不,我们只是想解决黑屏的问题。”彼得两手一摊。
玉虎咧着嘴微笑:“干爹,你快想想怎么弄。”
“爸爸,快点儿哈。”莎卡笑眯眯挑着眉。
伽马的情绪趋于稳定,视线转向黑乎乎的银幕,又回到前排,开始正视星梦。
星梦眨眨眼:“你最好听他们的,别让大家错过重要剧情。”
“嗯!嗯!嗯!”莎卡、玉虎和彼得一齐点头。
伽马又愣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梦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跟银幕关联在一起?”
“关联,问得好,这块银幕播放的,就是你的所见所想呀。”星梦回答。
伽马惊愕不已:“那一切都是我的想象?我创造的?怎么会这样……可以告诉我吗?”
“还记得玉虎救你的时候吗?”星梦提醒了一下。
玉虎乐呵呵指着自己的鼻子:“嘿嘿!是我!我救的!”
“看把你美的!小老虎!”莎卡不服气地撇着嘴。
伽马回忆道:“一片漆黑,我像坐着火箭,在黑暗里狂震,前一秒还在走廊里,下一秒就进了影院。”
“那就对了,我们也正在儿童房里玩着呢。”星梦吐吐舌、眨眨眼。
莎卡和玉虎也跟着点头:“嗯嗯!”
“啊?”彼得莫名其妙地摸摸头。
伽马尽力保持清醒,打量着三个小女孩和放映员小伙子,冷静地问:“我来之前,你们没看电影?”
“中场休息,所以我去补充了爆米花、小鱼干、饮料和啤酒。”彼得解释。
伽马还是不理解:“中场?暂停?我在走廊那边可没有停下,我的兄弟们都不可能暂停配合。”
“干爹,有没有可能,趁你睡觉的时候,电影让我们也休息一下?”玉虎斜眼笑道。
莎卡拍拍玉虎的脑袋:“小老虎你瞎说,等我爸爸睡着了,咱们就去看别人了!”
“可是,自从我进入那座别墅之后……”伽马保持冷静,轻笑了一声:“根本就没有睡着过。”
“好了,宝子们,还是我来解释吧——”
星梦扶着莎卡和玉虎的肩站起来,做了简单的介绍:
“你说的这些,还有你和我们,可以不在同一条时间线,可以是过去,也可以是未来,懂了吧?”
“什么……呃……”
伽马懵了一秒,而后豁然开朗,原来如此,果然还得跳出固有思维才行啊!
放映员彼得却愣了:“那么现在呢?属于伽马守护者的幻想时空?”
“没错,是可以这么理解,每个人面对的都是自己可以感知到或者说创造出的世界。”星梦回答。
玉虎和莎卡互相摸摸脸,她们对自己创造的姐妹还挺满意。
彼得却急了,他猛捏啤酒罐,激动地说:
“影片、影厅、座椅、爆米花、小鱼干、饮料和啤酒,包括咱们几个,都是伽马想象出来的?”
“小哥哥你别激动,我看得出你很清醒,我的回答是,没错儿!”星梦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彼得笑着摇头:“我是他幻想出来的?我对自己很有信心,我不信他能控制我的一举一动。”
“你的一举一动,你的自信,都是他编造的。”星梦耸了耸肩。
彼得不服,争辩道:“我请他喝啤酒,他不知道我有多少罐。”
“你的自我意识在觉醒,你们的意识在交叉。”星梦不慌不忙地回应。
彼得懵了:“噢不,别这样,连我都被你搞蒙了,梦儿。”
“啤酒的数量,当他答错的时候,这间影厅就变成了你的主场,彼得。”星梦的笑容显得有点诡异。
彼得一怔,顿时感到不寒而栗,他明白了——
由人的意识构造出的世界,是可以交叉、可以侵犯的,就看谁的意识更强势,最终弱肉强食!
伽马已然参透了这一切,可他仍然放不下执念,他抓住前排座椅靠背,悲声乞求着:
“梦儿!我求你救救他们!救我的兄弟!”
这可能是第一次有人直面并乞求上帝,不是宽恕,而是救赎。
这样的举动,这样的要求,算不算过分呢?
莎卡和玉虎也都安静了,她们望着父辈的泪目,感到不知所措。
彼得也打消了自己的疑惑和顾虑,他不打算让伽马猜他藏了多少罐啤酒了。
如果可以,彼得心甘情愿退出意识竞争,把主场让给伽马。
此刻,伽马牵挂着兄弟,思念着家人,他不可能满足于只拥有眼前的这个女儿。
所有的家人,都是汇成温情之海的涓涓细流。
星梦清了清嗓子,开始饶有兴趣地回应伽马的诉求:
“我没听错吧,你让我干什么?”
星梦虽然面带微笑,但微表情和语气都十分诡异,但凡普通人类都会感到心惊胆寒。
就连莎卡和玉虎都紧张得闭嘴了,放映员彼得更是不敢造次。
就算是神,也得避免上帝的审视。
伽马竟然不知轻重,竟然口无遮拦了!
事已至此,伽马没有一丁点退缩的余地,唯有顶着巨大的压力,继续哀求: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也没资格要求你,但是梦儿,他们也是你的家人,你可不可以网开一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毕竟这是观察界面的最高一层,没有观众了,也不会有人泄密了。
所以上帝还要顾及颜面吗?
星梦挤出一丝冷淡的笑貌,微微叹息:“亲爱的伽马守护者,我不是说过了吗,这,可是你的世界。”
“呃……”伽马的心跳减速,他感觉到了一股透彻的冰凉。
可是须臾间,他的心头又滚动起了无尽的血热。
与此同时,银幕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