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诶,你要干什么?我没钱啊?”
刚喝完酒从夜总会出来,没走多远,王安时便被人捂住嘴巴拖进了小巷子。
“我……我靠……诶……不是,这位兄台怎么又是你?昨天是你自己要翻墙掉进坑里去的,可不关我事啊?”
“戒指呢?”
男人戴着口罩,但还是难以掩盖面部严重烧伤瘆人的皮肤。
“什么……什么戒指……”
王安时被吓得说话都哆嗦。
“昨天我落下在坑里的戒指呢?”
“戒指……噢我放在乐安养老院办公室了,我明天拿给你行不行?”
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就把那戒指交给警方了,但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是瞎编乱造,先把人给哄住先。
“现在去拿,我跟着你一起去……”
“明天行不行,养老院这会那些老人们都休息了,而且我钥匙没拿,要等明天其他值班的工作人员过来,才开得了办公室门。”
没办法,王安时只能硬着头皮编了。
“就现在,门没钥匙我能打开,现在就过去。”
“哥们……那个跟你实话说,其实……你那戒指我交给警方了,他们拿着呢,我昨天不是担心养老院老人的安危嘛,就报了警,警方就给拿走了……”
一把水果刀突然怼在王安时脖子上,吓得差点没当场腿软跪下去。
王安时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冰凉的刀刃贴着皮肤,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锋利的刀尖会划破颈动脉。
他能闻到男人身上混杂着消毒水和焦糊的味道,那味道像一块湿冷的抹布,死死捂住他的口鼻,让他胃里翻江倒海——刚喝下去的啤酒在喉咙里打转,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哥……哥我真没耍你!”王安时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砸在衣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昨天你掉坑里后,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应,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后来回养老院,看到那些老人在院子里晒太阳,我怕那戒指是什么危险品,万一你回来找的时候伤着老人,才急急忙忙报的警……”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抬眼,借着巷口路灯的光,瞥见男人露在口罩外的眼睛。
那双眼布满红血丝,眼尾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像一条扭曲的蜈蚣爬在皮肤上。男人握着刀的手没动,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显然是在极力压制怒火。
“警察拿了戒指,给你开收据了?”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在磨木头,每一个字都透着寒意。
王安时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飞速运转。他昨天压根没要收据,警察只是登记了信息就让他走了。
可现在要是说没有,这男人指不定更激动。
他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点头:“开了!开了!就在我外套内袋里,我这就给你拿……”
他说着,慢慢抬起手,生怕动作太快刺激到男人。
手指刚碰到外套拉链,就听见男人低喝一声:“别动!我自己来!”
王安时瞬间僵住,眼睁睁看着男人腾出一只手,粗暴地伸进他的裤袋里摸索。
指尖的冰凉和力道让他浑身发颤,只能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都没敢吭声。男人翻了半天,没找到收据,脸色更沉了,刀刃又往他脖子上压了压,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收据呢?”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杀气,“你要是再敢骗我,我现在就把你扔回昨天那坑里!”
“真的有收据!可能是我昨天换衣服的时候落在养老院宿舍了!”王安时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只能继续编瞎话,“我宿舍就在养老院二楼,跟办公室离得近,明天一早我去拿了收据,再带你去警局要戒指,行不行?警察说了,只要失主能证明是自己的,就能领回去……”
他越说越急,语速快得像倒豆子,生怕男人不相信。男人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里满是怀疑,握着刀的手松了松,但依旧抵在他脖子上。
王安时能感觉到刀刃离开皮肤时,留下一道细微的凉意,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可后背的冷汗还是没停。
“现在带我去养老院。”男人突然开口,语气不容置疑,“我要去你宿舍找收据,找不到的话,你知道后果。”
王安时心里叫苦不迭。养老院宿舍里哪有什么收据?这一去肯定露馅。可他看着男人手里的刀,又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行……行,我带你去。但养老院门口有监控,咱们得从后门进,不然被保安看到就麻烦了。”
男人没说话,只是用刀指了指巷口的方向,示意他带路。
王安时不敢耽搁,低着头往前走,能感觉到男人跟在他身后,距离不过两步远,那道冰冷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
夜里的风有些凉,吹得王安时打了个哆嗦。
他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对策,脑子里乱糟糟的。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等下还不知道咋整呢,自己这条小命恐怕就悬了。王安时越想越怕,脚步都有些虚浮,好几次差点撞到路边的垃圾桶。
“走快点。”男人在他身后催了一句,声音里的不耐烦越来越明显。
王安时赶紧加快脚步,心里默默计算着到养老院的距离。还有三条街,就能看到养老院的后门了。
他偷偷摸出手机,想报警,可手指刚碰到口袋里的手机,就被男人察觉了。
“你拿手机干什么?”男人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刀刃又贴了上来。
王安时吓得赶紧把手拿出来,举过头顶:“没……没干什么!就是口袋里有点硌得慌,我不是想打电话!”
男人盯着他的口袋看了几秒,然后伸手把他的手机掏了出来,按下电源键,屏幕亮了起来。
好在王安时之前没来得及解锁,男人试了几次密码都没打开,只能把手机揣进自己兜里。
“别耍花样。”男人冷冷地说,“到了养老院,要是找不到收据,或者敢给任何人通风报信,我先废了你一只手。”
王安时点点头,心里更慌了。没了手机,连求救都没办法。他只能寄希望于养老院后门的保安还没睡,或者遇到路人。
很快,两人就到了养老院后门。后门是一道铁门,上面挂着一把大锁。王安时停下脚步,指了指铁门:“就是这儿了,钥匙在值班保安那儿,我得喊他开门。”
男人皱了皱眉,显然不想跟保安打交道。他走到铁门前,看了看锁,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对王安时说:“你去喊保安,就说你忘带钥匙了,让他开门。别多说一句话,不然我现在就动手。”
王安时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的按铃前,按下了值班保安的号码。铃声响了几声,里面传来保安老张的声音:“谁啊?这么晚了。”
“张叔,是我,王安时。”王安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刚才出去买东西,忘带钥匙了,您能不能开下后门?”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老张的声音:“你不是晚上不值班吗?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王安时心里一紧,生怕老张起疑心。他赶紧说:“我忘拿点东西,明天要用到,所以回来取一下。取完就走,不打扰老人休息。”
又沉默了几秒,老张说:“行,你等会儿,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王安时松了口气,转头对男人说:“保安马上就来,等会儿你别说话,我来跟他说。”
男人没说话,只是往后退了退,躲到了墙角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铁门的方向。王安时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汗,生怕老张看出破绽。
没过多久,就听见铁门里面传来脚步声,接着老张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他打开门上的小窗户,探出头来看了看,看到王安时,皱了皱眉:“你怎么满头大汗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王安时心里一慌,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汗,笑着说:“没事,张叔,就是刚才走得急了点。您快开门吧,我取了东西就走。”
老张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里有些怀疑,但还是拿出钥匙,打开了铁门。门刚开一条缝,王安时就赶紧挤了进去,转身想跟老张说几句话,拖延点时间,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求救。
可他刚转过身,就感觉身后一凉,男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将刀抵在他的腰上,对老张说:“别出声,不然我杀了他。”
老张吓得脸色惨白,手里的钥匙“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看着男人脸上的烧伤和手里的刀,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去他的宿舍。”男人对老张说,声音冰冷,“别耍花样,不然两个人一起死。”
老张点点头,弯腰捡起钥匙,哆哆嗦嗦地领着他们往宿舍楼走。
王安时被男人捂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心里绝望到了极点。
他没想到男人竟然这么大胆,竟然敢一挟二,这下别说求救了,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宿舍楼里很安静,老人们都已经睡了,只有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亮了又灭。老张领着他们走到二楼,停在一间宿舍门口,说:“这……这就是王安时的宿舍。”
男人松开捂住王安时嘴的手,但刀依旧抵在他的腰上,对他说:“开门,找收据。”
王安时没办法,只能从老张手里拿过钥匙,打开了宿舍门。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扑面而来,宿舍里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桌上还放着他昨天没吃完的泡面。
“进去找。”男人推了他一把,让他走进宿舍,然后对老张说,“你在门口等着,敢动一下,我就不客气。”
老张点点头,站在门口,眼神里满是恐惧。
王安时走进宿舍,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办。
他知道宿舍里没有收据,要是找不到,男人肯定不会放过他。
他走到桌子前,假装翻找抽屉,手指在桌角上摸索着,突然摸到一个东西——那是他昨天放在桌角的录音笔,之前采访老人的时候用的,忘记收起来了。
王安时心里一动,悄悄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然后继续翻找抽屉,嘴里还念叨着:“怎么找不到呢?昨天明明放在这儿了……”
男人站在他身后,盯着他的动作,眼神里的不耐烦越来越明显。
王安时翻了半天,把抽屉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还是没找到收据。他转过身,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地说:“真的没有,可能是我昨天不小心弄丢了……”
话还没说完,男人就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刀抵在他的胸口,恶狠狠地说:“你还敢骗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王安时吓得浑身发抖,录音笔还在口袋里录着音,他只能继续求饶:“哥,我真没骗你!要不我现在就带你去警局,咱们跟警察说清楚,只要能证明戒指是你的,警察肯定会还给你的!”
男人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
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张叔,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啊?”
是养老院的另一个保安,老李。王安时心里一喜,知道机会来了。他刚想喊救命,就被男人捂住了嘴。男人眼神一狠,拖着他往窗户边退,对门口的老张说:“让他走!不然我现在就把他扔下去!”
老张赶紧对走廊里喊:“没事,老李,我跟王安时说点事,你先回去吧!”
走廊里的脚步声停了下来,老李的声音传来:“真没事?我刚才好像听到不对劲的声音。”
“真没事,你赶紧回去吧,别吵醒老人。”老张赶紧说。
又沉默了几秒,老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男人松了口气,但手里的刀依旧抵在王安时的胸口。
他看了看窗户,又看了看王安时,突然说:“走,从窗户跳下去,明天你去警局拿回来。”
王安时心里一慌,二楼虽然不高,但跳下去肯定会受伤。
可他不敢拒绝,只能被男人拖着往窗户边挪。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录音笔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嘀”声——没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