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胡诌了流鼻血的理由，导致季茴想要出去的时候都需要跟沈清魄好好说明一番才能打消沈清魄的顾虑。
好不容易带着沈清魄一起出来，季茴深深呼出口气。
早知道，他就不编那个理由了，说自己不小心撞了下还好一点。
两人走出院落不远，前方就是一大片的雪。
季茴也没想走远，但他也的确好奇四周的环境，他转头看身边的沈清魄:“你之前出来看过吗？”
沈清魄淡淡摇头。
季茴倒是没觉得奇怪，反倒是觉得意料之中。
他笑了下，“那也刚好，正好可以一起看看。”
雪地上的路并不好走，因为野外的植物不少，这些年沈清魄并没有理会它们，因此它们在院落之外肆意生长。
在看到沈清魄第二次被埋在雪里的植物绊了一下后，季茴终于忍不住伸出了手，他没看沈清魄的眼睛，只是低了些声音道:“握着吧。”
他并不知道沈清魄是什么反应，但过了会儿，他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上了。
握紧沈清魄的手，季茴感觉他的心也像是被手心感到的冰凉冻了一下，有种冰凉的舒适。
握住沈清魄后，季茴更加留意起了路面，倒是并没有再发生被植物给绊住的情况。
可是，就在季茴略微放松的时候，他刚刚迈出去的脚忽然感觉到不对。
……这种塌陷的感觉，他不会踩空了吧？！
季茴想要收回脚，但已经来不及了，他还想松开沈清魄的手，但他发现就算他松开了，沈清魄还握着。
“——快松”话没说完，季茴知道已经晚了，他是不知道怎么就踩到枯枝底下的石头，瞬间身体被带动着倾倒。
沈清魄感觉到不对的时候还没听清楚季茴的内容就反倒是把他的手握得更紧，想要拉住他。
只是滑倒的力更重，沈清魄反倒是被带动着一起跌倒。
季茴看到这，下意识一手护住人的头一手护住胸部，至于他自己，已经来不及多想，只好看运气了。
幸好两人的运气不错，本来穿得厚实，季茴倒下的地方也有不少的积雪。
感觉到安全了，季茴松开了手，去看怀里的沈清魄，问:“怎么样？受伤了吗？”
怀里的沈清魄抬头，当对上那双十分清冷的眼眸时，季茴不由得愣了愣。
他听到沈清魄开口:“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季茴下意识回答，忽然就感觉到两人的姿势还有距离都十分不对，刚刚因为摔倒而紧张的心再次激烈的跳动。
季茴清楚，这次是不同的紧张。
他忘记了身下的雪地，忘记了刚刚的摔跤，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眼前倒映着他身影的沈清魄才是真实存在的，还有传过来的气息。
沈清魄抬头，他低头，再加上两人现在靠得很近的姿势……他的眼里的确只能有沈清魄的存在，压根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一时之间，只有轻微的呼吸在流淌，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视着。
季茴的心很静，他想伸刚刚才放下的手，他也这么做了。只是手来到沈清魄身边，最后还是按着人的腰，示意人起来。
沈清魄收回视线，缓缓起身。
在沈清魄起来后，季茴正想起来，但眼前却是沈清魄的手。
沈清魄的视线正看着他，无言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季茴一怔，伸手握上了沈清魄的手，然后就在沈清魄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受伤，也算是有惊无险。
看着刚刚摔倒的地面，季茴在心底叹了口气。
早知道他就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了。
沈清魄一直在看着他，心里或许猜出了他的想法。
“你如果想继续走走，可以去另一块区域，那边一直有人定期清理。”
他们现在这里是没有怎么打理过的区域，十分接近野外的环境。
居然还有这种区分。
季茴感到意外，如果早知道的话，他应该带着沈清魄往那边走的。
“算了，我们先回去吧。”
季茴虽然清楚其他地方会比较安全，但刚刚经历了那么一个意外，心里的兴致一下子少了很多，打算还是先回去待着。
回去的路上，季茴难免一直在想之前的事。
准确来说是在想两人刚刚靠在一起的时候。在两人都把彼此放在眼里时，他几乎要忍不住吻上那张唇。
当他把手放在沈清魄腰上的时候，他好想就这样按着人把人往自己身上按。
如果，就毫不顾忌的吻了该有多好……
可是，他还是不敢。
晚上的时候，季茴发现沈清魄又要去泡温泉。或许是早上摔跤的时候感觉到了寒冷，季茴也觉得泡温泉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一想起记忆里的事情，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你不去吗？”
出乎意料，沈清魄居然问了季茴。
“我……我不去。”季茴感到惊讶，他以为沈清魄不会再问，毕竟他昨天已经拒绝过一次。
沈清魄垂了垂眸，在季茴觉得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听到他很是轻淡的声音:“你是因为我才不想去的吗？”
听到这句话，季茴顿时感到震惊，难道沈清魄有所察觉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季茴定了定神，尽量让神情平静。虽然他心里清楚原因的确是因为沈清魄，但那是因为上一辈子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会去，是吗？”沈清魄能感觉到季茴对泡温泉的抵触。
这种抵触，在他昨天观察季茴的神情时就发现了。
“我……”季茴惊讶于沈清魄的敏锐，但他不可能说实话。
“你别多想了，我是觉得如果想要泡的话，在浴缸里泡也不错。”季茴找了个理由，但沈清魄信不信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了。
“是吗？”沈清魄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只是淡淡这样子问了句。
看着沈清魄的背影，季茴感觉到有些难办。
的确……他还要在这里多待几天，如果一直不去，是不是的确有些反常？
算了。最后季茴选择不再多想。
沈清魄总会理解的，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难道就不能允许有人天生讨厌泡温泉吗？
或许，他应该跟沈清魄说，自己是注意隐私？那他的意思是沈清魄不注意隐私了？还是说他不信任沈清魄。
沈清魄去泡温泉的时候，季茴也在浴室里洗了个澡。可当他出来又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他发现沈清魄还没有回来。
按照以往的时间，沈清魄应该是泡完了才对。
可是现在，沈清魄的影子还没有看到。
撇掉心里的想法，季茴觉得肯定是自己多想了，难道就不能是沈清魄想多泡一会儿吗？
可又过了十多分钟，他还是没有看到沈清魄的影子，他觉得实在是坐不住了。
犹豫了下，季茴最后还是朝着后院的温泉走去。
后院的温泉有专门的房子，里面更是别有洞天。屏风植物随处可见，还有飘过来的雾气。
植物有吊在半空的，而且很多，上一世的季茴进来时压根没有多想，一心只想着找到沈清魄。
可现在看来，那些雾气和屏风明明就明示了什么，可他竟然都没有想到。
“沈清魄？”季茴进门的时候叫了一声，他没有听到应答。
刚刚来之前，他打了电话，但发现沈清魄竟然没有带手机。
“沈清魄……”季茴再次开口，走过一扇屏风，发现雾气更加浓郁。
“……”走到最后，季茴还是没有听到回答，不由深吸了口气，一狠心走过最后的屏风。
然后他就看见，似乎睡着了的沈清魄。
……他担心了这么久，沈清魄竟然睡着了？
想到这，季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想到泡久了会对身体不好，他还是打算把人给叫醒。
可最后叫的时候，季茴还是下意识放轻了声音，“清魄……”
他看到沈清魄的睫毛似乎动了动，但还是没醒。看到这，季茴又唤了一声。这一次，沈清魄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你怎么睡着了？”见人睁眼，季茴问道。
“你怎么在这？”沈清魄看到他，睫毛轻垂。
一听到这个问题，季茴感觉有点尴尬。
“我，我是觉得你今天泡的有些久了，所以，过来看看……”
和沈清魄说话的时候，季茴的眼睛只敢看着沈清魄的脸，没有往其他的地方看。
沈清魄注意到了这点，忽然间伸手，很快那温热湿润的指尖就碰到了季茴的下颚。
“你不敢看吗？”指尖只是轻微触碰着皮肤，却压根不知道给季茴带来了多大的震惊。
可震惊再大，也敌不过沈清魄刚问出口的这句话给他带来的震撼。
这句话似乎一下子和记忆里那句一样的话重合了，但是，语气不一样。
所以，之后他并不会听到那些伤人的话……
季茴竭力保持着冷静，连避开沈清魄的手指都给忘了，因此沈清魄的手还在轻抵着。
见他出神，沈清魄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手指传来的触感令他微微一悸，还不想放开。
眼睫轻垂，手指忽地轻轻摩挲起来。
等季茴感觉到痒意，才发现了沈清魄的动作，顿时他只感觉整个人都烫得厉害。
他根本用不着担心，这一世的沈清魄根本不会把他往那方面想。
回神之后的季茴立即避开，不看沈清魄，平复了心情才开口:“……有件事我好像没跟你说过，”
就算不能告诉沈清魄他喜欢他，可是说出性取向也是应该的吧？免得沈清魄总是……做出让他难以招架的动作。
“没说过什么？”见他没有说完，沈清魄主动开口，眼神一直注视着他。
可是季茴却沉默了，他不是故意不说完的。因为他觉得在眼下的这个情况下说性取向，总感觉十分的有歧义，也不合适。
“……没什么，你快上来吧。”季茴还是暂时打消了念头，只让沈清魄先出来。
他知道，沈清魄已经泡了很长的时间。
看着季茴背过身影，沈清魄眼神微动。
过了会儿，季茴听到身后沈清魄似乎从温泉里走出来的声音。没过多久，他似乎又听到沈清魄去淋浴。
听了会儿，季茴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应该走的，他根本不用再继续呆在这里。这样想着，季茴走出了屏风，在外面等着。
一段时间后，季茴看到了走到面前的沈清魄。
房间里的灯光偏暗，但季茴依然能够看到沈清魄那张泛着红润的脸，连眼神都似乎多了氤氲的水汽。
一时间，他又像被什么叮了一下，心口泛着密密麻麻的痒。
季茴立即移开视线，低着头和沈清魄一起回到房间。进来后，季茴坐回到沙发上。
但他看着沈清魄吹头发的身影，心里忽然一顿。
为什么昨天还有现在，沈清魄吹头发都比较快速。不像之前那次两人在外住宿的时候肩膀出现疼痛，然后吹得慢？
不过，偶尔泛疼才是正常，总不能一直疼。
晚上睡觉的时候，季茴一直在回想今天沈清魄的触碰。
沈清魄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能无缘无故碰自己？他难道就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的吗……好像自己的确没说过。
如果，告诉沈清魄自己的性取向，沈清魄应该就不会碰他了吧。
可是……如果沈清魄知道性取向后会反感并且也会远离他怎么办？
虽然凭借记忆，沈清魄是不对同性恋有什么偏见的。
那，应该告诉沈清魄也没事？
可是，沈清魄究竟为什么碰自己的脸啊。
如果换作一个人，季茴都会知道这个动作代表出的暧昧，可一旦落到沈清魄身上，他就得不到答案了。
说不定，是自己的脸比较好摸？摸着自己的脸的季茴如是想着。
渐渐地，季茴总算睡了过去。
梦中，他梦到了白天两人摔倒的场景。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季茴把手放在了沈清魄的后脑，然后将人一点点按向自己。
最后不等沈清魄完全靠近，他就吻上了那张透着冰凉的唇。他摩挲着，舔舐着，最后缓缓探入，掠过齿关……
他将人抱得越来越紧，越是掠夺越是沉醉于这个吻之中，最后他护着人的后脑搂着腰将人压在身下，吻得愈发忘记一切。
恍惚中，他听到了两人交错的呼吸，也听到了一声似乎来自极为克制的喘息。
梦里，也会有声音的吗？
而且刚刚的那声，应该是他的错觉吧。
否则他怎么会觉得，那是沈清魄真切发出的呢？
虽然知道不可能，季茴还是停下了动作，他抬头看沈清魄的脸，发现他是闭着眼睛的，但眼睫上还浸着湿润的泪珠。
“清魄……”看着这张熟悉又清冷的脸，季茴轻唤后吻上了眼睛，动作极其轻柔。
在他亲吻的时候，底下的眼睫似乎在轻轻扇动着，这一次的梦境竟然这么真实，就好像真的一样……
季茴不由笑了，然后在亲吻之后，他看到了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眸，里面除了余韵，是理智的清醒。
“……”季茴再一次醒了，不想承认的原因是被眼神吓到了。
他只是做个梦，为什么感觉……像是真正亵渎了沈清魄一样？
尽管那双眼眸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这种负面的情绪，有的只是冷静，理智，还有淡淡的审判，但……这才是最吓到他的。
他应该，把那双眼给用手遮住的。
这样还能晚点醒。不过，要是真不能看见，他好像也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