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叶贤他们要返回住处的时候,夜色已经渐浓,咸阳街道行人变得稀疏起来。
叶贤抱着因受惊和疲惫而昏睡过去的善兰,骑着骏马朝着自己的客卿别院驶去。
善兰柔弱的身体在叶贤的怀中微微颤抖,即使睡梦中亦蹙着眉头,惹人怜惜。
叶贤知道,他救下此女,等于直接打了吕不韦的脸,让吕不韦的收买计划全部泡汤,以吕不韦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就在叶贤陷入深思的时候,叶家队伍刚好经过一个堆放菜料、布满草垛的广场时,叶贤的大脑突然发出警告!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杀意!
咻咻咻——!
几乎在同一瞬间,数十支劲弩从不同方向的草垛中暴射而出!箭簇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目标直指叶贤、滕翼、荆俊、乌卓以及随行的叶家武士周身要害!刺杀者计算精准,封死了所有闪避角度,显然是军中好手或专业死士所为!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超越这个时代的存在。
叶贤甚至没有让骏马停下,也没有下达战斗指令,他只是心念微动,一层肉眼难以察觉的能量屏障瞬间在他和叶家武士周身展开!
那足以洞穿重甲的弩箭,射至屏障前三尺,便如同撞上一堵无形坚壁,去势骤止,诡异地悬停在空中!箭尾兀自剧烈震颤,发出嗡嗡哀鸣。
下一刹那,叶贤眼中寒光一闪。悬停的弩箭仿佛被无形大手操控,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更刁钻的角度,原路反射回去!
“噗噗噗噗——!”
草垛中顿时响起一连串闷响与短促的惨嚎!血花在夜色中悄然迸溅,随即一切归于死寂。所有刺客,无一例外,皆被自己射出的弩箭精准毙命,连发出第二箭的机会都没有。
叶贤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修罗场,他抱着善兰,驱使着骏马从容地消失在长街尽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留下那片死寂的菜料场,和其中迅速冰冷僵硬的尸体。
滕翼、荆俊、乌卓和随行的叶家武士,只是瞥了眼那修罗场,便带着满脸的崇敬之色稳稳地跟在叶贤的后面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别院,纪嫣然早已等候多时,她看到叶贤怀中抱着一女子,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却并未多问,立刻上前接应。
“嫣然,这位是善兰姑娘,赵致和善柔的姐姐,你知道的,遭田单迫害,暂无去处,暂且安置在此,你好生照顾她。”叶贤将善兰轻轻交给纪嫣然,叮嘱道。
纪嫣然心思玲珑,一看善兰容貌气质便知非寻常女子,又见叶贤神色凝重,心知必有隐情,点头道:“叶郎请放心。”她细心地将善兰安置在客房。
纪嫣然刚安顿好善兰,宫中内侍便匆匆赶来,言道庄襄王急召叶先生入宫。
咸阳宫偏殿,灯火通明。庄襄王嬴异人脸色红润,气色上佳,正与朱姬说着什么,少年嬴政(叶开政)则安静地坐在下首。
见叶贤到来,庄襄王笑道:“叶先生来了!寡人召你前来,是想问问政儿近日的学业如何?先生教授剑术,政儿可还用心?”
叶贤躬身答道:“回大王,公子天资聪颖,刻苦勤奋,于剑术一道进步神速,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庄襄王欣慰点头:“如此甚好!有劳先生费心。”
庄襄王又顿了顿问道:“寡人思忖,政儿身为大秦公子,将来要承继宗庙,不仅需文武双全,这诗书礼乐、陶冶性情亦是不可或缺。寡人知道寡妇清,不仅擅经营,更精通音律诗歌,乃世间奇女子。寡人已遣人相邀,请她入宫,届时由她教授政儿些许乐艺,先生以为如何?”
叶贤心中微动,寡妇清之名他早有耳闻,此女与纪嫣然都是名动七国的大美女,而且寡妇清与秦国军方关系甚密,政儿与她亲近,好处良多。
叶贤正要回答,一旁的朱姬却蹙眉开口道:“大王,政儿才多大年纪?每日习文学武已是辛苦,如今又要学什么诗歌乐艺?臣妾只怕课业太重,累坏了孩子。”朱姬爱子心切,面露不忍。
庄襄王不以为然:“夫人此言差矣!政儿是嬴氏子孙,肩负重任,自当比常人更加勤勉。多学些总是好的。”
叶贤适时开口安慰道:“大王、夫人,学习乐艺,确能涵养心性,开阔胸襟。寡妇清大家之名,臣亦久仰,若能得她指点,于公子确有益处。然夫人爱子之心亦可体谅,或可酌情安排,不必过于繁重。”
叶贤这话两边都能照顾到,庄襄王和朱姬听了都微微点头。
尤其是朱姬,暗中给了叶贤一个赞许的眼神。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吕不韦求见。
吕不韦入殿,行礼后,笑容可掬地对庄襄王道:“大王如此关心公子学业,实乃公子之福,大秦之幸。不韦不才,近日门客编纂《吕氏春秋》即将成书,此书融汇百家之长,包罗万象,乃治国安邦之宝典。不韦恳请大王,允公子学习此书,必能使公子明晓古今之变,通达治国之道!”
吕不韦话语慷慨,实则想将自己的思想灌输给未来秦王,掌控意识形态。
庄襄王颇有兴趣:“哦?《吕氏春秋》?寡人亦有耳闻,听说汇聚了众多贤士智慧……”
叶贤心中冷笑,吕不韦果然不甘寂寞,他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学那劳什子《吕氏春秋》。
叶贤出言反对道:“大王,吕先生门客三千,能人辈出,编纂此书确是用心良苦。然学问之道,贵在兼容并蓄,而非囿于一家之言。公子年纪尚幼,当以打牢根基为主,儒家经典、法家着述、兵家韬略,皆需涉猎。
叶贤继续陈述道:“《吕氏春秋》虽好,待公子基础稳固之后,自行阅览研读,取其精华,岂不更好?此刻便定为课业,恐有拔苗助长之嫌,亦易使公子思维受限。”
叶贤的话有理有据,既肯定了《吕氏春秋》的价值(表面),又委婉地拒绝了将其列为必修课,更点出了“思维受限”的关键,暗示吕不韦别有用意。
庄襄王一听,觉得叶贤所言更为稳妥,便道:“叶先生考虑周详。既如此,《吕氏春秋》成书后,送一套入宫,供政儿参考阅览便是,暂不列为必学课业。”
吕不韦笑容僵在脸上,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怨毒,只得躬身道:“……是,大王。”他狠狠瞥了叶贤一眼,心中嫉恨更深。
正在此时,一名侍卫匆忙入殿,跪地禀报:“大王!方才叶先生返回住处途中,在城西菜料场遭遇大批刺客弩箭伏击!”
“什么?!”庄襄王勃然变色,霍然起身,“叶先生可曾受伤?刺客何在?”
朱姬和叶开政也瞬间紧张起来。
侍卫颤声道:“叶先生无恙……但……但现场发现几十余名刺客尸首,皆被弩箭所杀,似是……似是被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言语中充满难以置信。
众人皆惊,目光聚焦于叶贤。
在那种伏击下毫发无伤,反而全歼刺客,这是何等恐怖的身手?
叶贤淡然道:“臣侥幸,略通防身之术,让大王受惊了。”
庄襄王惊愕过后,便是滔天怒火:“岂有此理!竟敢在咸阳行刺公子太傅!查!给寡人彻查!无论涉及何人,绝不姑息!”他怀疑是六国细作,或是朝中政敌所为,决心一查到底。
吕不韦心中剧震,他隐约猜到是谁所为,暗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面上却一副义愤填膺状:“大王息怒!此事必须严查,以儆效尤!”
叶贤安然返回住处,此事暂时压下,但暗流愈发汹涌。
几日后,风波稍息。王翦前来辞行。
“叶先生,翦奉命即日前往北地,戍边御胡,特来向先生辞行。”王翦一身戎装,风尘仆仆,眼神坚定。
叶贤肃然起敬:“将军为国戍边,辛苦了。匈奴屡犯边境,百姓苦之久矣,将军此去,任重道远。”
王翦慨然道:“保家卫国,军人本分!只恨不能时常聆听先生教诲了。公子那边……”
王翦知道叶贤的实力,他在叶贤教导政王子的时候,也在旁边和叶贤偷学了很多东西,他内心很是钦佩。
“将军放心,公子之事,叶某自会尽力。”叶贤看着眼前这位忠勇为国的将领,心中敬佩,忽道:“叶某对将军为人甚是钦佩,若将军不弃,叶某愿与将军,及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结为异姓兄弟,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王翦一愣,随即大喜!叶贤的本事和气度他亲眼所见,能与之结拜,求之不得!“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叶贤当即叫来滕翼、乌卓、荆俊,此三人都是叶贤的得力助手,皆乃豪杰之士,早已对叶贤死心塌地。
五人于叶贤院中,设下香案,杀鸡宰羊,歃血为盟!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叶贤(王翦、滕翼、乌卓、荆俊)今日结为异姓兄弟!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相托,吉凶相救!违此盟者,天诛地灭!”
五人饮尽血酒,掷碗于地,相视大笑,豪气干云!
王翦与叶贤等人结拜后,心中激荡,倍感温暖,觉得在秦国朝堂之外,终于有了可托生死的兄弟。他再无牵挂,翌日便精神抖擞地率军开赴北疆,去履行他军人的使命。
而叶贤,则通过这次结拜,不仅加深了与王翦这位未来名将的羁绊,更将自己核心的班底更加紧密地团结在一起。
叶贤在秦国的根基,愈发深厚牢固,他望着王翦远去的烟尘,叶贤知道,咸阳的风云,远未结束。
吕不韦的怨恨,杨泉君那帮人要托举成蟜为太子的决心,还有那神秘的黑剑剑客的窥伺,叶贤都要一一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