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青木啊？这个我当然知道，玄门江湖有几个人都不知道他啊！
对了，你不是五行盟的人吗？五行盟里面肯定有人比我更了解，我这小老太婆上了年纪，闲话说起来就收不住，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这老太太话锋一转，明明刚开始的时候，她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知道点儿什么。
但似乎不愿意告诉我，于是把话题扯到柳青木昔日的光辉事迹上，搪塞过去。
正在这个时候，我发现老太太两个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锁定了某个方向。
不对，准确一点儿来说，应该是人群中的某个人。
“呵呵呵，那个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等的人来了，回头再说！”
说着，老太太麻溜起身，逆着人流走上去，在一个小老头身前停了下来。
“诶诶诶，干嘛……干嘛？滚一边儿去！”
老太太刚靠过去，就被随行的阴差暴力喝退，甚至还扬了扬手，做出一副随时可能动手的模样。
“差爷……差爷，您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
老太太倒是脾气好得很，笑盈盈的走到那个阴差跟前。
轻轻拽着阴差的胳膊，借了两步，从自己兜里不知道掏了什么东西，悄悄塞进阴差手里。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收受贿赂之后，那阴差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嘴角都翘了起来。
挑眉对老太太说：“快点儿啊！”
“好好好，快得很……快得很！”
随即就看见，阴差走到之前那个小老头儿面前，抬手在他眉心处点了一下。
紧接着，那小老头儿整个人为之一震，脸上瞬间浮现如梦初醒的表情。
“这是……这是哪儿啊？”
那小老头环顾四周，目所能及之处一片陌生。
阴差给老太太使了个眼色，示意有什么话快点儿说。
老太太清清嗓子，拽着那小老头走到旁边问。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死了？”
“死了？我……我怎么会死了呢？我……”
跟大多数鬼魂一样，在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的时候，总是不出所料的难以接受。
“你突发脑淤血，在重症监护室躺快一个月了……”
老太太把小老头在阳间的一些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哦……我真的死了！死了……”
老太太拍拍小老头的后背以示安慰，片刻后才说。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天注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你也算是寿终正寝，直到临死前，你的子孙都在不遗余力的想要挽留你的生命！
只是，你确实病得太重，药石无救回天乏术，他们也希望你能接受这个事实，不要怪他们！”
我心说，这一家人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你说人老头子都已经死了，本来可以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喝下孟婆汤，安安心心走过奈何桥。
跟这辈子做一个彻底了解。
结果你们倒好，专门找了这么个人来，点醒人家老头子，告诉人家他已经死去的消息。
还说什么，让老头子不要怪后世子孙。
这不是在人家老头子伤口上撒盐吗？
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一种幸福。
我正在心里这样想着，接下来老太太说的话让我明白了，她这一趟是带着很强目的性的。
只听见老太太说。
“只不过现在有个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你也知道，你病了以后，住在重症监护室，前前后后可没少花钱！
那些钱，你的子孙们都是东拼西凑来的！据说，你有张银行卡，上面好像还有点儿钱！你的子孙们特意让我来这里等你，就是想知道那银行卡的密码！
至少先把钱取出来，也好减轻他们的负担，反正你现在已经死了，那些钱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了，你说对吧？”
呵，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当然，这老太太也不是白帮忙。
她过阴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要是没有好处，她凭什么跑这一趟？
她只要从这小老头嘴里知道银行卡密码，回头那银行账户上的钱，她是要分走一部分的。
实际上，这事儿不需要这么麻烦。
只要后世子孙，能拿到医院出示的死亡证明，然后再去派出所盖个章。
再有社区提供的亲属关系证明。
拿着这些证明和小老头的身份证，直接去银行，就能查看老头子有没有开户，户头上有多少钱。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个小老头的那张银行卡，不是用他个人身份证办理的。
所以，就算拿着他的死亡证明，那也没用。
因此，才有了这小老太太过阴找人的事情。
听完老太太的解释，小老头儿长叹口气。
连连摇头说：“唉，你说这人一辈子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从小没爹没妈，东家吃一顿，西家吃一顿，怎么长大的都不知道。成年之后，忙着赚钱娶妻生子。
生了孩子又要给他们买车买房置办彩礼！
好不容易存了点儿钱，到最后没享受到不说，还给医院做了贡献。我好像这辈子，就没几天是为自己活的，算了……算了！”
老头子的感慨，又何尝不是这个社会大多数人的感慨呢？
读二十几年的书，是在给学校做贡献。
还三十年的房贷，是在给银行做贡献。
最后二三十年，人老了，病痛也多了，仅存的那点儿积蓄，还要被医院掏空。
仿佛人生就是在为别人创造价值，你的人生或许根本就不属于你。
只是如此的感慨，人往往要等到临终前才能明白。
老太太才不管这小老头的什么感慨，她给阴差争取的时间可是有限的。
“唉，话虽这样说没错，可是儿孙也有儿孙的苦！再说了，你那些钱要是不能取出来，到最后不也便宜别人了吗？
还不如取出来，至少后世子孙，还能念你个好不是？”
小老头深吸口气说：“你回去告诉他们，我那些钱早就已经捐了，一分都不剩下，让他们以后好好生活，也别惦记着我！逢年过节的时候，香蜡纸钱什么的也不需要了，就这样吧，这辈子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