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新开的餐厅坐落在大街转角，装修得颇有情调，暖黄的灯光透过玻璃窗，在冬日的傍晚显得很温馨。
还没进门，门口的易拉宝就吸引了行人的目光。
圣诞元素装饰环绕着大大的活动标题：圣诞月·爱意升温限定情侣专场。
底下小字详细列出了优惠：情侣用餐享6折，赠送限定冬日暖心玩偶一对，更有机会参与每日抽奖，赢取月底A市国际动漫游戏展VIp套票。
更有机会参与每日抽奖，赢取月底A市国际动漫游戏展VIp套票。
锦辰的脚步在易拉宝前停住，转过头对程朗说，“学长，月底那个漫展，我关注很久了，有我很想去的线下活动，可惜票太难抢，我试了几次都没抢到。”
程朗玩游戏，对这些自然也有所耳闻，顺着视线看向海报。
锦辰语气坦荡，“学长，不如我们也参加这个活动，折扣很划算，还能抽奖，万一中了呢？”
程朗哭笑不得，“小辰你看清楚，这是情侣活动啊，咱俩大男人，就算是假装……” 他话没说完，自己先觉得有点怪，摇了摇头，“性别也不对啊，前台一看就知道是糊弄人的。”
“这样啊。” 锦辰垂下眼睫，抿唇笑道：“没关系，那我明天找班上同学帮忙假装一下好了，总能找到人的。”
“……等会儿。”程朗脱口而出，下意识的，莫名的不爽涌了上来。
是他先和锦辰约好来吃饭的，是他先看到这个活动的，凭什么要让别人来帮忙假装情侣，这算怎么回事。
程朗搭上锦辰的肩膀，阻隔旁边路过的行人，目光飘向那易拉宝，又飘回来，“咳，多大点事，不就是……假装一下嘛，我配合你就是。”
“别麻烦同学了，怪尴尬的。”
锦辰看着他，桃花眼里漾开笑意，“好啊，谢谢学长。”
两人走进餐厅，暖气和食物香气扑面而来。
前台穿着圣诞主题服饰的女生笑容甜美，“欢迎光临！请问是两位吗？如果是参加我们的圣诞情侣月活动，需要先验证一下情侣关系哦。”
“验证……关系？” 程朗脚步一顿，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他原本以为就是坐下点个情侣套餐了事，没想到还有这出。
脑子里瞬间闪过各种电视剧里验证情侣的尴尬桥段，什么当众接吻、回答私密问题……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前台女生大概是见多了这种临时搭档，抿嘴一笑，提示道：“很简单啦，比较亲密的小互动也可以哦。”
程朗僵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亲密互动？两个大男人能有什么亲密互动？牵手？拥抱？还是……
他胡思乱想着，锦辰却微微倾身，凑近了些。
程朗闻到沉香气丝丝缕缕缠绕过来，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视线里，锦辰眼底映着细碎的光，无声侵占了程朗周围的空气
大脑有那么几秒钟完全空白。
然后，程朗感觉到侧脸被碰了一下，是嘴唇。
锦辰亲了他。
亲在脸颊上。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仿佛只停滞了零点一秒。
程朗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被触碰的皮肤上，太轻，太短暂，却将他脑海里每一根神经都点燃。
陌生暧昧的，来势汹汹的触感，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发烫，噼里啪啦地爆出绚烂混乱的火花，心跳鼓噪得震耳欲聋。
他僵在原地，魂儿好像都被轻飘飘的吻抽走了大半。
锦辰看向前台女生，“这样可以吗？”
前台小姐姐显然见怪不怪，笑着在本子上记录下他们的桌号，递过两张印着圣诞图案的优惠券和抽奖券：“好的，验证通过，祝两位用餐愉快，感情甜甜蜜蜜哦！”
锦辰接过券，神色如常，看向还处于宕机状态的程朗，伸手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袖，“学长？可以进去了。”
程朗全程像梦游一样被引到座位坐下。
直到服务生递上菜单，才让他回神，有些仓惶地接过菜单，指尖微微发麻。
锦辰坐在他对面，拿起另一本菜单翻看，神色自若，“还好是和学长一起来，要是找不熟的同学帮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转过头，看向程朗，眼神无辜，“学长不会觉得我太冒失吧。”
听到这话，程朗才从魂飞天外的状态里拉回来些许，脑海里不受控制去想，如果是别的，他不认识的人，锦辰也会这样凑过去，亲对方的脸颊吗。
什么男同学女同学，都不可以。
这个念头扎得他心里极其不舒服，比刚才被亲时还不舒服。
而且……小辰还没谈过恋爱吧？平时看起来清清冷冷又单纯，要是被不怀好意的人骗了怎么办？
程朗想着，他借着脱外套的动作，手不自觉摸上刚才被亲过的侧脸。
“学长，” 锦辰的声音将他从纷乱的思绪里拉回。
少年不知何时放下了菜单，眼里蒙上失落，微微耷拉着眉眼，“你在生气吗？”
程朗心头一紧，立刻否认，“没有！我没生气！”
他语气有点急，说完又觉得反应过度，放缓了声音，低声道，“就是……有点突然，不过是你，我就不生气。”
如果是别人，他可能会觉得被冒犯，可对方是锦辰……他似乎真的，生不起气来。
好奇怪。
程朗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锦辰一直看着他，忽然牵着唇，越过小小的餐桌用尾指勾住了程朗放在桌面的手指。
程朗的手指条件反射蜷缩了一下，没有抽开。
锦辰勾着他的力道很轻，微微倾身，凑近了些，嗓音仿佛带着钩子，搔刮过程朗的耳膜和心尖。
“那……学长也可以亲我一下。” 他眼睫微抬，眸光流转，带着点蛊惑人心的笑意，“这样就扯平了。”
程朗的呼吸彻底停住了，“……什么？”
餐厅里放着圣诞乐曲，周围是客人的谈笑声，但这一切变得模糊遥远，程朗怔怔看着锦辰，看着微微上翘的，色泽浅淡的唇。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餐桌上方暖黄的灯光仿佛也变得暧昧。
程朗心口那片灼热，反而因为这一点勾连，烧得更旺了。
他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认认真真地在思考锦辰的这句话。
亲回去？亲哪里？脸颊？还是……
这个认知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更深更沉，更难以名状的东西，在寂静中悄然涌动，快要冲破一直以来的认知。
【检测到反派心动值+10，累计24！】
就在程朗喉结滚动，几乎要做出什么连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举动时，锦辰却忽然松开勾着他的手指，身体向后靠回椅背，脸上那点惑人的笑意收敛，变回平日里温和的模样。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开个玩笑的。”
锦辰笑着说，轻易就将差点燎原的暧昧火星掐灭，“学长不生气就好，快点菜吧，我饿了。”
他表现得如此浑然不觉，仿佛刚才那番话，那个眼神，没有在任何人心里掀起过风浪。
程朗胸腔里滚烫陌生的情绪，却无处安放，不上不下堵在那里。
他薄薄的胸膛底下，百般滋味混杂在一起，最后都化作燎原的火，烧得他喉咙发干，心跳失序。
程朗抬起眼，看向锦辰点菜时微微低头的眉眼，停留了几秒，随即浅浅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命。
他心想。
他对小辰的纵容和接受度，难道……已经到可以互相亲脸颊，甚至让他产生……似乎也不是不可以这种念头的程度吗。
这顿饭，程朗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对面的锦辰却胃口很好，还会时不时给他夹菜，评价哪道味道不错。
直到结账，前台告知他们很幸运地抽中了漫展的VIp双人套票，程朗才回过神来，看着锦辰接过票盛满惊喜的眼睛，心里的混乱似乎又被柔软的满足感取代。
算了，不想了。
程朗甩甩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暂时压下去。
小辰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