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着通冥阵散逸的阴煞之气，拍打在李江等人藏身的岩石上。祭坛顶端的三道身影始终未曾动弹，仿佛三座黑色的雕塑，唯有周身流转的阴煞之气证明他们并非死物。
“中间那人的气息太过诡异，我的灵识根本无法靠近。”
“他身上的阴煞之气已与通冥阵完全融合，恐怕已能借助阵法之力，实力深不可测。”
天衍宗长老低声道，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颤抖，几乎要碎裂开来。
烈火谷执法长老握紧拳头，指节泛白：“数百名黑袍人，最低都是化神境中期，还有三名顶尖强者坐镇，这等实力，就算我们百人联手，也绝无胜算。”
李江的目光落在祭坛中央，那里有一块巨大的黑色晶石，比极北冰原的邪念之源大上数倍，晶石表面刻满了通冥阵符文，无数阴煞之气从中涌出，滋养着上空的黑色漩涡。
“那就是通冥阵的核心阵眼。”
“只要毁掉它，阵法便会崩溃，但看这架势，阵眼周围至少布下了十重禁制，硬闯无异于自杀。”
李江沉声道。
蓝毛灵鼠突然用爪子拉了拉李江的衣袖，冰蓝色的眸子指向祭坛左侧的一座石塔。
石塔上站着十名黑袍人，正不断往塔顶的一面黑色旗帜中注入灵力，旗帜无风自动，散发出的波动与阵眼晶石隐隐呼应。
“那座石塔有古怪。”
“灵鼠，能探查到石塔的作用吗？”
李江心中一动。
灵鼠闭上眼睛，出窍境后期的灵识化作一道细线，悄悄绕过巡逻的黑袍人，探向石塔。
片刻后，它睁开眼，对着李江“吱吱”叫了几声，同时用爪子在空中划出一个复杂的符文——那是通冥阵的辅助符文，作用是稳定阵眼能量。
“原来如此。”
“那石塔是通冥阵的能量稳定装置，若能毁掉它，阵眼的能量便会出现波动，禁制的威力也会随之减弱。”
李江恍然大悟。
“我们必须派人毁掉那座石塔，制造混乱，趁机将消息送出去。”
“但石塔周围有十名化神境后期黑袍人守卫，还有阵法加持，谁愿意……”
他看向众人。
“我去！”
“我灵犀谷的‘敛息术’能暂时屏蔽气息，或许能混进去。”
一名身着白衣的年轻修士上前一步，他是灵犀谷的弟子，渡劫境后期修为，擅长隐匿之术。
“我与你同去。”
“我的‘烈火诀’擅长爆发，若被发现，能为你争取时间。”
烈火谷执法长老的弟子，一名化神境后期的红衣女子站了出来，她手中握着一柄短刃。
“你们的任务不是毁掉石塔，而是探查石塔的禁制布局，找到薄弱点后立刻返回，我们再想办法。”
“记住，安全第一，切莫贪功。”
李江看着两人，郑重道。
两人点头，小心翼翼地从岩石后绕出，借助地形的掩护，朝着石塔潜行而去。
白衣修士周身泛起一层淡青色的光晕，气息瞬间变得与周围的戾气融为一体，连李江的灵识都难以锁定。
看着两人逐渐消失在雾中，李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祭坛周围的黑袍人巡逻极为密集，每隔百丈便有一名化神境中期修士，稍有不慎便会暴露。
半个时辰后，白衣修士和红衣女子终于抵达石塔附近，躲在一块巨石后。白衣修士对着李江的方向打出一道微弱的灵力信号，示意一切顺利。
他深吸一口气，敛息术运转到极致，如同一只灵猫，悄无声息地绕到石塔后方。石塔的禁制波动在后方最为薄弱，显然黑袍人认为没人能绕到这里。
白衣修士取出一枚特制的破禁符，这是天衍宗长老临时绘制的，能在瞬间破开化神境修士布下的禁制。他将破禁符贴在石塔墙壁上，灵力注入，符纸瞬间燃烧起来，石塔的禁制泛起一阵涟漪，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缺口。
就在他准备潜入的瞬间，塔顶的黑色旗帜突然剧烈晃动，十名黑袍人同时转头，目光锁定在石塔后方：“有入侵者！”
白衣修士心中一惊，知道已被发现，当机立断，将早已准备好的一枚传讯符捏碎——传讯符中包含了石塔的禁制布局和守卫分布。
“拦住他！”十名黑袍人同时出手，十道黑色光柱朝着白衣修士射来。
红衣女子见状，毫不犹豫地冲出，周身腾起熊熊烈火，双手结印：“烈火燎原！”
滔天火焰朝着黑袍人席卷而去，暂时阻挡了他们的攻势。
“快走！”她对着白衣修士大喊，同时将一把烈火符朝着身后扔去。
白衣修士咬了咬牙，转身就跑，红衣女子则挥舞着短刃，死死缠住黑袍人。
但十名化神境后期黑袍人联手，岂是她能抵挡？不过片刻，她的灵力护罩便被打破，嘴角溢出鲜血。
“师妹！”白衣修士目眦欲裂，想要回身救援，却被一名黑袍人拦住，一道黑色光柱击中他的肩头，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衣。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道青金色火焰突然从雾中射出，精准地击中石塔顶端的黑色旗帜。旗帜发出一声脆响，化作碎片，石塔的能量波动瞬间紊乱。
“是李道友！”白衣修士又惊又喜。
李江的身影从雾中冲出，归墟剑横扫，青金色火焰将围攻红衣女子的黑袍人逼退：“走！”
他一把抓住红衣女子，同时对白衣修士喊道：“往左侧峡谷撤！”
蓝毛灵鼠早已在左侧峡谷布下数道空间裂缝，阻挡了追击的黑袍人。
三人趁着混乱，朝着峡谷疾驰而去。祭坛顶端的苍白面孔看到这一幕，眼中黑洞闪过一丝厉色，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雾追了上来。
“想走？留下命来！”苍白面孔的声音如同惊雷，响彻山谷。
他双掌一拍，无数黑色藤蔓从地底钻出，如同毒蛇般缠向三人。
李江归墟剑暴涨，青金色火焰将藤蔓烧成灰烬，但苍白面孔的速度极快，瞬间便追至身后，一掌拍向李江的后心。
“小心！”红衣女子突然转身，用身体挡在李江身后。
“师妹！”白衣修士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噗——”掌风落在红衣女子背上，她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
“找死！”李江目眦欲裂，体内灵力狂暴，归墟剑上的青金色火焰冲天而起，竟硬生生逼退了苍白面孔。他抱起红衣女子，与白衣修士一同冲入峡谷。
苍白面孔看着他们消失在峡谷深处，眼中黑洞闪过一丝不屑：“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他没有再追，转身返回祭坛——石塔被毁，阵眼能量出现波动，他必须尽快稳定阵法。
峡谷深处，李江将一枚疗伤丹喂给红衣女子，丹药入口即化，她的气息才稍稍稳定了一些，但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多谢李道友救命之恩。”
“若不是道友出手，我二人早已葬身石塔之下。”
白衣修士跪在地上，对着李江磕了一个头。
“不必多礼，当务之急是将消息送出去。”
“你师妹伤势过重，必须尽快救治，你带着她沿原路返回，我已在沿途留下标记，联盟的后续队伍看到标记，会接应你们。”
李江扶起他。
他将传讯符中的内容复制到一枚玉简中，递给白衣修士：“这是石塔的禁制布局和通冥阵的大致情况，务必交到玄机子盟主手中，让他尽快派人支援。”
白衣修士接过玉简，郑重地收入怀中：“李道友放心，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定会将消息送到。”
他背起红衣女子，深深看了李江一眼，转身朝着峡谷外走去。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李江松了口气，刚要转身，却发现蓝毛灵鼠正警惕地盯着峡谷深处，冰蓝色的眸子中满是凝重。
“怎么了，蓝毛？”李江心中一紧，灵识瞬间铺展开来。
峡谷深处的雾气中，缓缓走出三道身影，为首的是一名身着灰袍的老者，面容枯槁，双眼浑浊，周身散发着渡劫境后期的威压，竟与苍白面孔不相上下。另外两人是中年修士，皆是渡劫境初期修为，气息沉稳，显然是老者的副手。
“归墟剑传人，果然有些手段。”
“毁我通冥阵辅塔，伤我教众，这笔账，该好好算算。”
灰袍老者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李江握紧归墟剑，青金色火焰在周身流转：“你们是谁？”
“幽影盟，左护法。”
“奉命在此等候，取你性命。”
灰袍老者淡淡道。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两名中年修士同时出手，两道黑色光柱如同毒蛇般射向李江，光柱所过之处，空气都被腐蚀出滋滋的声响。
李江踏雪无痕步法展开，险之又险地避开光柱，归墟剑横扫，青金色火焰化作两道火墙，将两名中年修士逼退。
“合体境中期，能接下我两名副手的攻击，不错。”
“但这还不够。”
左护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漩涡中散发出的吸力竟让李江的身体都微微晃动。归墟剑上的火焰也变得不稳定，仿佛要被吸入漩涡之中。
“这是……吞噬之力？”李江心中大惊，这左护法的能力竟克制自己的归墟火焰。
蓝毛灵鼠见状，冰蓝色的爪子在空中连划，数道空间裂缝朝着左护法飞去。但左护法掌心的漩涡一转，空间裂缝竟被硬生生吞噬，消失无踪。
“空间神通？有点意思。”
“将这灵鼠活捉，或许能炼出一件不错的法宝。”
左护法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两名中年修士再次攻上，配合更加默契，一人主攻，一人牵制，黑色光柱如同暴雨般落下，逼得李江只能不断闪避，根本无法反击。
更麻烦的是左护法的吞噬之力，虽然他尚未亲自出手，但那股吸力始终锁定着李江，让他的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耗死。”李江心中念头电转，目光落在峡谷两侧的岩壁上，那里有许多突出的岩石，或许能利用地形摆脱困境。
他虚晃一剑，逼退左侧的中年修士，同时对灵鼠使了个眼色。
灵鼠会意，冰蓝色的灵力注入地面，峡谷两侧的岩壁突然崩裂，无数巨石朝着下方砸来。
“不好！”两名中年修士连忙撑起灵力护罩，抵挡落石。
李江趁机冲向右侧的岩壁，归墟剑插入岩壁，借助反作用力，身形如同箭一般射出，朝着峡谷深处疾驰。
“想跑？”左护法冷哼一声，掌心的漩涡吸力大增，李江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他身形一晃，瞬间出现在李江前方，一掌拍向李江的胸口。
掌风未至，李江已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吸出来。
他咬紧牙关，将鸿蒙清气注入归墟剑，施展出“归墟·寂灭”，青金色火焰凝聚成一点，朝着左护法的掌心射去。
“轰！”火焰与漩涡碰撞，发出一声巨响，李江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喷出一口鲜血。
左护法也后退了三步，掌心的漩涡微微晃动，显然也受到了冲击。
“有点意思。”
“再来！”
左护法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他再次拍出一掌，吞噬之力比之前更加恐怖。李江知道无法硬接，只能运转全身灵力，归墟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圆弧，青金色火焰形成一道屏障。
就在这时，蓝毛灵鼠突然化作一道冰蓝色闪电，撞向左护法的侧面。左护法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踉跄，吞噬之力出现了一丝破绽。
“就是现在！”李江抓住机会，归墟剑斩出一道青金色剑气，直取左护法的脖颈。
左护法反应极快，头一偏，剑气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斩落了几根头发。他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反手一掌拍向灵鼠。
灵鼠身形一闪，避开掌风，同时在空中划出一道空间裂缝，挡在左护法身前。左护法被裂缝阻挡，速度慢了一瞬，李江已趁机冲入峡谷深处，消失在雾中。
“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左护法对着两名中年修士怒吼，眼中满是杀意。
两名中年修士吓得连忙跪下：“属下无能，请护法降罪！”
左护法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传令下去，封锁所有峡谷出口，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归墟剑传人和那只灵鼠找出来！”
峡谷深处，李江靠在岩壁上，不断喘着粗气，体内灵力消耗了大半，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他的鸿蒙清气。蓝毛灵鼠跳到他肩头，用脑袋蹭着他的脸颊，眼中满是担忧。
“没事。”
“没想到幽影盟的实力如此强悍，光是一个左护法，就比极北冰原的大长老强上数倍。”
李江摸了摸灵鼠的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他取出疗伤丹药服下，开始运转归墟心诀恢复灵力。
峡谷外传来阵阵黑袍人的嘶吼，显然正在四处搜查。
“必须尽快找到其他同伴，想办法毁掉阵眼，否则等通冥阵完全成型，一切都晚了。”李江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归墟剑在手中微微震颤，仿佛也在期待着接下来的战斗。
通冥阵的核心阵眼处，由于石塔被毁，能量波动愈发剧烈，表面的符文不时闪烁，黑色漩涡的旋转也变得忽快忽慢。
祭坛顶端的三道身影终于有了动作，中间那道身影缓缓抬起手，按在阵眼晶石上，一股磅礴的阴煞之气注入其中，晶石的波动才稍稍稳定下来。
“还有六日。”
“六日后，冥界大门开启，尔等皆能得偿所愿，获得永恒的力量！”
中间那道身影发出一道沙哑的声音，传遍整个山谷。
数百名黑袍人听到这话，眼中闪过狂热的光芒，注入阵法的阴煞之气也变得更加汹涌。黑色漩涡中传来的嘶吼越来越清晰，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妖兽身影在其中挣扎，仿佛随时都会冲出来。
一场关乎修仙界存亡的危机，已进入倒计时。而李江，此刻正隐藏在峡谷深处，等待着反击的机会。他知道，接下来的六日，将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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