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有着怎样的猜测,很可怕,传出去足以捅破天。
一边说着,他一边注视龙马,果不其然,从那张马脸上看到了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心中顿时有了数——这头龙马所知道的,比它说出来的还要多得多!
‘也是,能了解的那么多,甚至还敢吐露花粉路道祖的黑历史……虽然我不知道这位道祖究竟有多强,但绝对凌驾在仙帝之上,哪怕疑似在那个层次中作为垫脚石,一败再败……’
‘为尊者讳,这种消息怎会轻易传出去?除非是巅峰圈子里的人物。’
‘而这头龙马虽强,却还不算完整的仙帝呢,从实力来说没有道理知晓,除非是身份特殊,不知为何方无上大能的坐骑、宠物……’
毕竟,许许多多的古史记载,诸多称圣称皇的先贤身侧,总少不了一头龙马的点缀……人家在坐骑界那可是一哥!
龙马的实力可能不强,但谁敢赌其追随过的人物强不强?
尤其是消息灵通、各种鸡毛蒜皮无所不知的龙马,那更是深不可测!
正是考虑过这个原因,楚风才按下了生猛撬开这头龙马的嘴的冲动,改为收买……尽管这收买的过程有些抽象。
心中转过诸般念头,楚风轻语,“邪祖……邪祖!”
“主神空间里,许多小道消息,风言风语,直指那尊天帝为邪祖,想来就是因为龙马道友所谈及叶天帝的过往吧?”
“我能否知晓,那尊天帝都做过哪些事情,能被那个史前的时代称之为邪路?”
他深入追问,并送出了最后一部分“上苍的馈赠”,以及那一枚悟道的至宝。
但……
这一次,龙马疯狂摇头,竟连自己的东西都不敢收!
“没有没有!天帝圣德,哪里走过什么邪路?不过是世人一时不能理解罢了!”
龙马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年轻人,你不要再追问了,史前宜粗不宜细,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它这般搪塞着,也只能这般搪塞。
毕竟……
叶凡冤不冤,它……他们,可太清楚了!
那些罪名,都是苦叶派占据上风的时候,能够对叶邪祖“人赃并获”,才能够“铁证如山”。
如今,该称叶凡叫什么?
叶天帝!
别说他当年是冤枉的。
就算不是冤枉的,那也不能提!
龙马深谙这其中的微妙,怎么敢触碰这雷区?
楚风的表情顿时严肃了,凝重了,龙马这般态度,让他生出了许多不好的联想。
“诡异不祥……”
他轻语着,将一个个线索串连起来,“侵蚀与同化,接引归入黑暗……这是在体内生出异心,是另外的人格自我吗?”
站在现在看过去,忽然间许多现象似乎都有了源头……史前?当代!
“回答我!”
他看着龙马,这一刻竟有一种大威严,令人敬畏。
“有些相似,但不完全一样……那是自躯体中生出另一个诡异真灵,取代与主导;而今却是同一个真灵中的纷争。”龙马回答。
“有区别吗?”楚风摇头,“都是否定了此前的人生,‘我’已消逝,至于是另外的人格还是诡异真灵,无关紧要了。”
“天帝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以永寂去破局……”
说着,他眉头蹙起,“等等……你之前说过,花粉牺牲与诡异不祥同源,而诡异不祥之所以会诞生,是因为一尊无上强者的死亡所导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楚风的眸光一下子亮了,亮的可怕!
他感觉,自己捕捉到了怎样关键的线索,让所有的信息都有了核心,被整合到了一起!
“仙帝就已经不死不灭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何况是那等远远凌驾在仙帝之上的盖世存在?”
“所以,祂怎么会死?”
“是谁杀了祂?!”
“或许……是祂自己杀了祂!”
“主动寂灭,永寂于人世间……只因为曾经走上邪路,出了问题,导致发生了诡变?”
“只是,永寂却也不能解决问题,其死后骨灰飞扬,造就了诡异不祥,荼毒世间……”
“无数年后……”
“一尊天帝,相似的经历……”
“不是轮回的人,却是……轮回的事!”
“此时此刻,宛若……彼时彼刻!”
楚风的话音越发飘渺,他像是超脱了时光的束缚,望穿了历史的迷雾!
龙马的表情变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楚风——
这年轻人这么猛的吗?
虽然都是凭空想象,胡乱猜测,不负责任的联想,但……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这恐怕是一个狠角色啊!’
‘不可轻侮!’
龙马心中轻叹,‘想要吃他的人血馒头,那绝对要有被反杀的心理准备……’
‘……呃,我已经被他反杀了……’
龙马瞄了一眼自己,顿时无言,自己给自己干沉默了。
一个心思细腻敏锐的年轻人,注定了不好忽悠、掌控,苦起来会很困难,因为他善于捕捉一线生机,找到漏洞,逃出生天。
更可怕的是,这个年轻人出手太特么的果断了,下手还没轻没重的!
——叽里咕噜说啥呢?跟我的时光炉讲去吧!
当年的叶凡若是有这么爆裂……怕不是刚被苦叶派追杀了一阵后,转头就三更半夜的摸黑潜入了苦叶派的据点,将一个个列祖列宗点名,挨个爆出金币!
——开创什么金丹法?我觉得血脉法就很不错,相信前人的智慧,我这就把邪恶的老登血祭了,激活我体内的先祖烙印,给我在内天地里打工,日夜祷告与膜拜,永不停息!
邪祖?
叫谁叶邪祖呢!
我特么的是叶魔祖!
同样是杰出的“后人”,为什么有苦叶派,却没有苦姜派?
对此,姜魔祖笑而不语。
没有人迫害姜逸飞,这位魔祖都鼓捣出了子母河、六口棺材等等等等,很难想象其彻底发癫,会是怎样的情况。
龙马略微想想,就感觉不寒而栗。
此时此刻,它却似乎看到了一道相似的影子在走近,让它脊背发寒。
“龙马道友,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幽幽话音,将有些失神的龙马惊醒,让这头瑞兽深呼吸,“我不好说,但……”
“我可以告诉你,这尊天帝所创的法是金丹法,又可称……轮回法。”
龙马低语道,“在此之前,轮回有路却无法,正是源自那花粉路与诡异不祥的共同源头……”
“原来如此……果是如此……”楚风轻叹,心中一片迷雾散开,通透无比。
“史前葬下了,代表了最初的诡异不祥被解决了是吗?”他又问道。
“这……我也不太确定。”龙马有些拿不准,“或许解决了,又或许没有?”
“罢了,这不重要……”楚风摇头,“旧的诡异终结,新的不祥在诞生,总归是要直面的。”
“不过,一般来说,天塌下来总要有高个子的去扛。”
“史前时代那么璀璨,如你所说,霸主、始祖、天帝、道主……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可谓是仙之人兮列如麻。”
“如今,人间诸世渐呈乱象,他们何在?”
“告诉我!”
楚风神情严肃。
他要知道,谁是他的敌人,谁是他的朋友!
时光炉在手,哪怕是面对仙帝,他也感觉无惧。
但,凌驾在仙帝之上的存在,纵然持掌这件至宝,楚风感觉……还是得绕着走。
“这……我哪知道?”龙马这般回答,眼珠子却骨碌碌的乱转。
“道友真个不知?我怎么不太相信?”楚风笑了笑,“你到处散播信息,点出一方完美世界,指出一枚钥匙、一颗种子的存在,掀起大波澜,这不是你这个层次能玩得转的,背后定然是一尊无上存在。”
“否则,当世以百计的仙帝联手,自天机中探查,上天入地你都藏不住!”
“唯有凌驾其上,俯瞰世间,是摆弄时代的棋手,才能这般落子。”
楚风的笑容敛去,平静了,淡漠了,“你们要找完美世界,要找钥匙,要找种子,是吗?”
“好,我现在就带着线索而来,让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谈的拢就谈,谈不拢就一拍两散!”
这一刻的楚风,坚定而果断,一往无前,锋芒毕露!
如此姿态,让龙马赞叹与感慨。
遥想当年,如果叶凡如这般,将一切都摊开,快刀斩乱麻……会不会后来的轨迹就全都不一样了?
龙马想着,暗中摇了摇头。
叶凡,叶天帝,叶邪祖……成也腹黑,败也腹黑,性格决定命运,恐怕躲不掉被苦的结果。
在踏上修行路前,叶凡就是一个很能藏得住事的人,连他许多同学好友都对他不了解,以至于让他上演龙王打脸的故事。
腹黑、闷骚、低调……怎会轻易交心,开诚布公?
等到发现不对,被人安排之后,醒过味来,那就晚了,积重难返,只能在“邪祖”的道路上一路狂飙。
不过,叶凡也有这样的资本。
邪祖就邪祖罢!
——待我超脱,自有狗史学家为我辩经!
现在,大声告诉我,你们该叫我什么?
——叶天帝!
万千念头,旋生旋灭,最终龙马轻叹,“你的要求,如果早上一些日子,我轻易便可满足你……”
“没错,我背后有人,而且不是一般的棋手。”
龙马说道,“要道主有道主,要天帝有天帝,要霸主有霸主,甚至就算是始祖,我也不是叫不来。”
道主,苦叶派不缺,至少有三位;天帝,狠人天帝也是天帝!
生前死后,无始无终,这是货真价实的霸主。
至于始祖……黑皇有话说!
更别提,凌驾在这些之上的……至高魔祖!
昔日,苦叶派强绝一时,那是真正的黑白两道都有人啊!
不然,叶凡为何那么苦?
前途光明他看不见,道路曲折他走不完!
楚风的眼皮狂跳,他承认自己有点被惊到了……知道龙马的背景不简单,可这也过于离谱了!
不过,他敏锐的洞察到了什么,“早上一些日子?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变故吗?”
他神色凝重。
“是啊!”龙马用力挤了挤眼睛,挤出一点淡淡的泪水,“我的许多好友……死去了!”
“一尊道主……也因此陨落!”
“而在更早之前,一尊霸主更是先凋零,被一口鼎所镇杀!”
“那尊霸主的至交,一位始祖,背负着他的残骸,咳着血,一步一踉跄,亡命天涯……”
“鼎?!谁的鼎!”楚风表情郑重。
“还能是谁的鼎?”龙马轻叹,“这世间唯有一尊无上强者,以鼎为器,没有争议。”
“说起来,那尊霸主算是难得的好人,双手没有沾染众生的血……尽管其有惊世想法,也很危险,死了也不算冤。”
“但那般暴死,还是令人惊悸,触目惊心。”
“不知从何时起,一尊又一尊强者凋零,像是有一只绝世大黑手笼罩在这个时代的天穹上,只手遮天!”
“霸主陨落,始祖逃亡,天帝无踪,道主寂灭……”
龙马轻语,眼角余光看到了楚风似有意动、要痛打落水狗的模样,不慌不忙的补充,“好在,关键时刻,有人晋升到了那个层次中,续上了巅峰战力……”
“哦?”
楚风收回了有些危险的眼神,像是想到了什么,“莫非是那位?”
“不错,正是这一世,以花粉路超世的女帝……她小的时候,我还驮过她呢!”
龙马斜瞥着楚风,让楚风的嘴角抽搐,“失敬!失敬!没想到道友竟然是女帝坐骑!”
这般说着,他很从心的将一件件战利品物归原主,再将吊坠挂回龙马的脖颈上,那动作叫一个轻柔!
“嘘!我们这算不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说起来,对那位女帝我很感恩,其救我于危难之中,真真是高洁超世,冠绝古今!”
楚风他变了,变得妙语如珠,隔空奉承着一尊女帝。
“我还是怀念你先前那副桀骜的嘴脸……”龙马幽幽道,“还有,你若真的敬佩、感恩,为什么压在我背上的炉子更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