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项森就知道了原因。
他正激发着无尽的雷霆洪流，对峙着沐浴着璀璨星光的摇光，双方的能量皆是带着极致的跃动与暴烈之感，就像是处在爆炸临界的火药桶，稍稍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便能引发一场惊世的大爆炸。
项森反正是一点儿都不急着进攻，哪怕没有了空间系能力，他对自己的速度依然很有信心。空间***的作用范围比较广，但范围再广也不可能是无止境的，总该有个边界。若是情况急转直下，还能有跑路再瞬移离开这最后一条路可走。所以，目前的平衡是由摇光自己打破的。
他信手一挥，便在半空划出了一条星云带，而当这星云带内缩凝聚之后，便成了愈发深邃的星云球，其上布满了璀璨的星光，甚至可见缥缈如纱的星云不时地拂过，充满了梦幻般的气息。
然而，项森是能感觉到的，那星云球中蕴含的能量究竟有多恐怖。如此一招，万不能硬接，稍微擦到一点恐怕也是重伤的后果。
威能如此之大，成形也可谓之快，其代价通常便是索敌的困难或弹道的难以预测，说白了就是不容易命中。即便如此，这种要命的东西，依然值得慎重对待。
正当项森一面顶着星光洪流，一面着手应对摇光方凝聚的星云球之时，一道如鬼魅般的黑影，不知从何处窜出，猛地扑向了项森。其速度之快、力道之猛，甚至连他这般人物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从哪儿冒出来的？
项森有些发懵，天枢已经启用了空间屏蔽，空间系的异能或异能物品在此无法生效，他怎么能突然出现并朝自己攻击的？
实在腾不出手去拦截的项森只好进一步加深了身外的护体雷电的能量输出，以求这已经将他包裹成刺猬般的雷电能稍微阻挠一下来犯之敌，起码不会让他轻易偷袭得手，怎么也得留下点伤。
但他没想到的是，攻击他的，根本不是人！
直到那东西近身，项森才明白过来，那是一个面容精致的人偶。与百货商场里衣服模特不同，这种精细度的人偶，已经几乎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项森都还是近身之后、被干扰的感知变得清晰才分辨出来，单纯用肉眼去看，高速状态下实在难以辨别。
不是，问题是这人偶哪儿冒出来的？
轰隆——
万钧雷霆滚滚而下，发出几乎要撕裂天际的震耳欲聋的声响。紫色的电蛇昂扬而起，带着几乎要化作龙形的愤怒，一方面将那璀璨星光泯灭成虚无，另一方面也将贴身而来的人偶辗成粉碎。
项森微微喘息着，有些不确定地看着稍远处的天枢。此时的后者正挂着微妙的笑，神情带着高高在上的倨傲，又有着几分无所事事的慵懒。
这人偶，是他的？
是某种特殊制品，还是异能？
但也来不及考虑这个问题了，原本还在摇光手中凝聚的星云球，如今已划破长空而来。先行一步的，还有摇光本人——他以比星云球更甚一筹的速度，先一步来阻截项森。
而天枢，也从自己的身体里分裂出了一具人形物体。一阵堪称扭曲的蠕动与变形之后，才能见到那精致地不像人间之貌的脸。而根据维林斯的经历来推断，这具人偶还可以变作其他人的样貌，最起码能完全复刻他自己，并由他本人操纵。
异能诡谲，但战略意义可比其战斗能力要重大得多。
人偶脱离了天枢之后，立即拥有了活动的能力，甚至有着与天枢本人完全相同的能量强度。虽然在这空间屏蔽下无法动用其空间系异能，且人偶的战斗会消耗天枢本人的能量，但避免了本体直接参与战斗，安全系数可高了不少。甚至，由于本体并未参与战斗，他还可以从容地嗑药——补充恢复能量的药剂，以此实现更持久的战斗。
这便是天枢除空间锚点以外的第二异能，人偶。
此时，项森的眼前，是手握无尽星光、整个人都沐浴在远星照耀下、如同天神下凡的摇光，斜前方有手持利刃、极速冲撞而来似乎是要以极大的动能意图一头创死他的人偶，二人后方，才是那颗颤颤巍巍、如同被抛在半空即将掉落的弹珠。
可项森清楚，它并不会掉落，至少当下这个时刻不会。它的速度虽然看着可笑，但也是实实在在地在加速，等到自己被迫与摇光以及人偶交手，便是那颗星云球惊雷甫现的时候！
必须要有应对之策。
项森捏紧拳头，便有电光穿透泥土，自下而上地贯穿了人偶的身躯，霎时便像主干外的树枝一样分裂成了无数枝丫，延伸之处，所见皆为焦黑。
可那没有感情、没有痛觉、不会恐惧亦不会退缩的人偶，依然是悍不畏死地冲来。只要没有失去行动能力，哪怕被高压下的强电流击穿报废了一条胳膊，它亦一往无前。
项森本是面无表情，眼角却冒出了雷光般的焰火，手中几乎是瞬间便凝聚出一把雷电长矛，浑身肌肉夸张地隆起，举起长矛之时，更是青筋暴起，紧绷的肌肉，恰似神话中的泰坦巨人，怒吼着向高天之上的乌拉诺斯送去致命的一击。
神之矛，亦是神之怒！
雷罚·诸界之矛！
这与南宫云逸使出来的诸界之矛相比，威力显然上升了数个档次。矛尖的大范围放电，在刺入人偶之前便将其麻痹到几乎动弹不得，而先前贯穿人偶时所刻意残留的雷电能量，在接受到诸界之矛尖端的电弧之时，顷刻间便引起了一场大爆炸。
那爆炸，伤不到已经接近项森的摇光，但却精准拦截了那颗星云球，并且将人偶残破的身躯彻底摧毁。
天枢的身躯轻轻摇晃了一下，神情可见得萎顿了些。这次的人偶拥有他本体的能量强度，和先前那个用去迷惑维林斯的样子货可不同，人偶的被毁，对他本体也有着一定的伤害。
黑阶和白阶的差距，还是太大了些。
此时再联想当初项森第一次见沈晨等人时，打一只黄阶的异能兽还演得那般卖力，便有几分恍如隔世之感。
摇光没去管身后的动荡，张开双臂，便有缤纷多彩的星光，拽着长长的尾迹，自他身后沿着优美的弧线向四面八方散开，紧接着又尽数向着项森攒射而去，无数的星光轨迹，便构成了这如同水滴一般的星轨构型。
项森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转眼就要面对摇光的如此阵仗，体内的能量正疯狂躁动着，如同雷那狂暴的本质，肆意而张扬地爆发出冲天的雷霆，引得这绵绵细雨中也开始阴云密布。
雨下大了，真正属于自然的雷，也在远方厚厚的阴云里以闪烁的白光作为预兆。
嘭嘭——
巨大的爆炸声浪，甚至把交战双方、世间顶级的黑阶异能者都震退了出去，掀起的尘土与雨水，混杂成了一片近乎翻天覆地的泥泞。残存的电弧与不灭的星光，兀自在此闪烁，彰显着各自最后的倔强风采。
但，故事可还未结束。
那颗星云球，已经越过了项森与摇光之间的中轴线，开始极速朝着项森飞去。
这颗耗费了摇光巨大能量储备的星云球，绝非能轻易被项森一击破碎的。摇光为了配合天枢所凝聚的这颗球，足足耗费了他近三成的能量。即便是与天枢以多欺少，他目前的能量损耗，甚至比项森还大。
但，结果也是好的。
项森的诸界之矛并未摧毁星云球，甚至所掀起的爆炸还掩盖了星云球真正的动向，以至于项森如今真的要近身面对这般恐怖的东西。这种程度的能量注入，哪怕是有防护，正中靶心也免不了重伤，位置不对的话，甚至引起残疾乃至死亡。
黑阶的破坏力，哪怕是对同层次的敌人，也不亚于对普通人使用榴弹。
这便是，异能者的巅峰，亦是人类的极限。
项森表面神情没有太大变化，但心中却已经开始谋划怎么保全自己准备撤退了。这东西真不是能随便硬接的，但它已经锁定追踪到了跟前，基本没法躲开，硬吃下这一击之后基本无力再战，拖下去指不定还会被烁星盟生擒。自己要是被抓，那和沈晨、蔷薇、凯瑟琳他们三个可完全不是一种档次的事件，这要是想赎回去……大概率会掀起一场新的战争。项森可不想几十年后的史书上写着，第五次异能界变革的***是皓月盟五大神之一的杀神项森被擒一事，那可真就刻在耻辱柱上了。
想归想，但当下最重要的任务，是扛住这颗疾速飞来的星云球。
因此，项森的身前汇聚了密密麻麻的雷电，彼此交织错结，形成了一道大致呈圆形的雷网。虽说面积不大，直径堪堪只比他的肩宽大一些。但对付那颗比足球还小一号的星云球，防护的面积本就没有太大意义，网的韧性与能量强度才更为关键。
那就，碰一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