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还没推开,屋里就传来秦淮如压低了嗓音的责备声,“你是不是疯了?这么大声教训孩子,整个院子的人都听见了!”
何雨柱不等她说完,手一把将门推开,门栓撞墙,发出“哐”的一声闷响,秦淮如吓了一跳,手里拎着水壶的动作一顿,眼神慌乱地看向他。
“你还有脸替他说话?”他冷冷地望着她,声音低沉得几乎像滚雷,“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他在背后干了多少事?狗不是活物?欺负狗就不是事?”
“我没那意思……”秦淮如声音低了下来,眼神中多了一点怯意,她心里也知道棒梗的行径不对,可说到底,她还是想护孩子,哪怕这个孩子真的错得离谱。
“你没那意思?”何雨柱冷笑,“那你听听,你家儿子刚刚在院里怎么说的。他说‘再扔块石头,看狗怕不怕’。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竟拿恐吓当成乐趣?”
秦淮如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净,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棒梗心里对何雨柱养那狗早有怨气,因为从狗进了这院起,何雨柱就分了心,连以前偶尔带回点吃食也少了。
“你这是在管孩子,还是在纵着他堕下去?”何雨柱紧盯着她的眼睛,“你别以为我今天这么说是看你秦淮如的面子——你若真护不住他,我就替你教。”
秦淮如眼圈红了,却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的心里翻江倒海,一面是儿子,一面是何雨柱,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往哪儿站,站哪边都不是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声音哑了,低低问着,像是忍到了极限的绷带,终于勒出血痕。
“我要怎么样?”何雨柱眯起眼睛,眼中透出锋利,“我要让他知道,这院子不是他撒野的地方,不是谁都能惯着他。你不想动手,那就由我来。你别拦我。”
秦淮如终于忍不住,扑过来拉住他的胳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柱子,我求你……他还小啊,他不是坏孩子,他只是……只是没人管教。”
“没人管教?”何雨柱咧嘴一笑,笑意却比寒风更凉,“你管不了他,我就替你管。你可以把他当宝,我不惯。”
他甩开她的手,眼神里没了往日的温和,只剩下一种极冷的决绝。他不是没心肝,但他知道,再不狠一次,棒梗就会觉得没人敢动他,觉得这世上谁都拿他没办法。
屋里沉默下来,秦淮如抽泣着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膝头,像一只被风吹得发抖的鸟。她并不是真的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只是她没有勇气面对,也没有能力去阻止。
她不是没想过改变,可生活压着她,压得她连喘气都艰难。棒梗成了她心头的唯一稻草,可这根稻草正一点点变成藤条,把她自己也缠得死死的。
何雨柱看着她,眼神里有短暂的一瞬松动,可随即又恢复了冷峻。
他转身出了门,脚步踏在青石板上,风刮得衣角猎猎作响。他没有回头,只低声念了一句:“我不怕得罪谁,也不怕你以后恨我。只要能让他记住,什么事能做,什么不能做。”
天色沉下去,云压得更低了,像即将到来的雪再也忍不住地沉落。他回头望了一眼狗窝,那灰狗已经蜷在毯子上睡下了,小肚皮微微起伏,终于安宁。
可他知道,这安宁只是暂时的。
棒梗,不会善罢甘休。他那点藏不住的小心思,迟早还得再跳出来。
然而,这一切在昨天彻底乱了。
昨天傍晚时分,院门被人砰的一声推开,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走了进来。何雨柱几乎没认出来,那是自己的父亲——何大清,一个十多年前抛下他和妹妹不顾的男人。
“雨柱,我是你爸。”何大清的声音低沉,有些发颤。
何雨柱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这个男人。他不恨,也不想恨。他只是觉得荒谬——你十多年前扔下我们,如今却以一个父亲的名义回来?
“我不是来找你的。”何大清似乎看出了他的冷漠,眼神转向了院子里在洗衣服的何雨水。
“她还小,还能有个新的人生。”
何雨柱那一刻才明白,何大清是来带走雨水的。
那一夜,他坐在屋檐下,抽了整整一包烟。雨水坐在他身边,头靠在他肩上,一言不发。他想过无数个可能,但从未想到这个会来得这么突然。他舍不得妹妹,那是他用命护着长大的女孩。可他更知道,这地方留不住人,留不住梦想,也留不住纯净的灵魂。这个四合院,太小,太乱,太黑了。
第二天,何大清又来了。他穿得整整齐齐,一副准备带女儿远行的样子。何雨水站在门口,眼圈红了却不哭。她只是转过头看向何雨柱,声音微弱却坚定。
“哥,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何雨柱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轻轻地捋了一下。
“去吧,傻丫头。出去看看,记得写信。”
那天的阳光特别刺眼,何雨水拉着行李,跟在何大清身后渐渐走远。她没回头,似乎怕自己一回头就舍不得离开。
何雨柱站在院子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胡同深处,仿佛一部分自己也被带走了。他知道,从此以后这个家,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像往常一样在厨房里挥舞着铲子、锅勺,手艺还是那样好,嘴巴还是那样快。只是没人知道,他做菜时偶尔会停下来愣神一会儿,仿佛能从菜香里闻出妹妹曾经的笑声。
那些天,四合院里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雨水被她爹带走了。”
“那何大清啊,多少年没露过面了,突然就回来了,还真把孩子带走了。”
“雨柱这人也真心宽大,要我说,那老何早不是东西了。”
他们的声音何雨柱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也不在意。他早已习惯被议论、被误解。他不是为了谁而活,他只想给雨水一个选择。
可生活从来不会轻易放过一个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