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资本总部副总裁办公室内,斯特恩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受伤野兽,在昂贵的手工波斯地毯上来回踱步。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此刻在他眼中如同嘲弄的鬼火。
股东会的雷霆之怒犹在耳边,市值蒸发带来的寒意深入骨髓。他不甘心,他无法理解,那些曾经或多或少与玉石资本有过合作、甚至在某些领域仰仗他们投资的“伙伴”,为何会如此整齐划一地倒向深蓝?
愤怒和一种被背叛的屈辱感灼烧着他的理智。他需要答案,更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他抓起桌上的加密卫星电话,决定亲自打几个电话,他要听听这些“叛徒”如何解释!
第一个电话,他打给了樱井精密工业的社长,樱井健太郎。
电话接通后,传来樱井社长那标志性的、客气而略显疏离的声音:“莫西莫西,斯特恩桑,晚上好。不知此时来电,有何指教?”
斯特恩强压着火气,但语气依然生硬:“樱井社长,我很惊讶!樱井精密一向以谨慎和稳健着称,为何这次会如此迅速地公开支持深蓝?难道你们不清楚我们与深蓝之间存在的法律纠纷吗?这种行为,在我看来,是对我们长期合作关系的严重破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是樱井社长依旧客气,但内容却毫不客气地回答:“斯特恩桑,此言差矣。商业决策,当以利益和趋势为先。深蓝集团开源‘盘古’,乃举世瞩目之壮举,其技术先进性与开放性有目共睹。我社基于自身技术路线与发展战略,做出最有利于樱井精密未来的选择,何来‘破坏’之说?至于贵司与深蓝的法律纠纷……”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在如此彻底的技术透明面前,恐怕已难以成立。斯特恩桑,时代变了,纠缠于旧时代的诉讼,并非智者所为。抱歉,我还有个会议,失陪了。”
说完,不等斯特恩回应,樱井健太郎便挂断了电话。听着听筒里的忙音,斯特恩的脸色更加阴沉。樱井的委婉,比直接的顶撞更让他难受,那是一种基于实力和判断的、毫不留恋的切割。
第二个电话,他拨给了o洲阿尔法智控研究院的院长,舒尔茨教授。
“舒尔茨教授!我是斯特恩!我需要一个解释!”斯特恩的语气近乎质问,“阿尔法智控一向标榜学术独立和客观,为何这次如此高调地卷入商业纷争,甚至公开支持可能有侵权嫌疑的公司?这不符合你们研究院的宗旨!”
舒尔茨教授的声音带着德国人特有的严谨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斯特恩先生,首先,我必须纠正你。支持开源,支持技术透明,这本身就是对学术独立和客观最好的践行。
深蓝集团的行为,是对全球科学界的巨大贡献,它让最前沿的AI技术脱离了商业黑箱,暴露在阳光之下,接受所有人的检验。这,就是最强大的事实!”
他继续说道,语气甚至带着一点激动:“至于侵权嫌疑?斯特恩先生,在你打电话给我之前,难道没有让你的技术团队仔细阅读‘盘古’的开源代码吗?
那里面充满了令人惊叹的、完全独创的构思!与我们已知的任何技术路径,包括洛厄尔实验室公布的模糊专利,都存在本质区别!指控这样的工作侵权,是对科学的侮辱!我很忙,还有很多基于‘盘古’的研究项目要启动,如果没有其他事,再见!”
“舒尔茨你…”斯特恩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舒尔茨的回应充满了学究式的固执和基于技术事实的绝对自信,让他所有基于商业逻辑的质问都显得苍白无力。
连碰两个钉子,斯特恩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天际。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巨硬公司首席执行官,萨蒂亚·纳德拉的电话。这是他认为最可能保持表面客套,也最具分量的对话对象。
“萨蒂亚,我的老朋友,”斯特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看到巨硬的声明,我感到非常意外和困惑。
我们一直是重要的合作伙伴,在云计算、企业服务等多个领域有着广泛的共同利益。我不明白,为何巨硬会选择在这个敏感时刻,如此高调地站到我们的对立面?这背后是否有什么误会,或者……深蓝给出了我们无法匹配的条件?”
纳德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沉稳,听不出任何波澜:“斯特恩,感谢你的来电。巨硬的立场始终基于我们对技术发展趋势和开发者生态的判断。‘盘古’的开源,是一个关键的生态拐点。它有可能孕育出下一代的计算范式和平台机遇。”
他稍微停顿,仿佛在组织语言,但接下来的话却绵里藏针:“巨硬的核心战略是拥抱开发者。任何能吸引并赋能全球开发者的技术浪潮,我们都必须积极参与,甚至引领。
这与针对任何特定公司的立场无关,这是巨硬对自身使命的坚持。至于合作伙伴关系……商业世界是动态的,斯特恩。我们珍视每一个合作伙伴,但更需要顺应技术发展的潮流。我相信你能理解。”
纳德拉没有正面回答关于“条件”的问题,而是将一切拔高到“战略”和“生态”的层面,用一种无可挑剔的商业逻辑,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斯特恩的质问,并暗示玉石资本可能已经不再是“潮流”的一部分。这种居高临下的“理解”,让斯特恩感到一阵胸闷。
最后,带着最后一丝不甘和验证的念头,斯特恩拨通了太空探索技术公司cEo,爱隆的私人号码。
电话几乎是被瞬间接起,背景音里似乎还有机器运行的噪音。“斯特恩?什么事?我很忙。”爱隆的声音直接而急促,没有丝毫寒暄。
斯特恩压抑着怒火:“爱隆!你的推特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你的行为给玉石资本带来了多大的被动和损失吗?我们之前在新能源电池领域的合作…”
“停止,斯特恩。”爱隆直接打断了他,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那是商业,这是未来。我看重的是‘盘古’能如何加速我的火星计划、如何优化我的自动驾驶和机器人!你们那些法律游戏,在我看来又老套又低效。深蓝拿出了真东西,最好的东西,而且还免费给了全世界!这太酷了!我不支持他们,难道支持你们那些过时的律师函吗?”
他语速极快,毫不留情:“至于损失?那是你的问题。市场的选择罢了。听着,我没空听你抱怨,我的星舰还要测试。记住,斯塔恩,别试图阻挡真正的创新,否则被碾碎的是你。就这!”
“咔哒”一声,爱隆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留下斯特恩一个人握着听筒,僵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爱隆的直言不讳,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撕碎了他最后的伪装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