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枫觉得江传奇奇怪怪的，也没多想，咔嚓咔嚓咬着手上的糖人。
江传问：“甜吗？”
“嗯嗯，很甜。”
江传看着留在璃枫嘴角的糖渍舔舔了唇角。
璃枫疑惑地嗯了一声，将糖人递到他面前：“你馋它？分给你点。”
江传嘿嘿一笑，摇了摇头。
朱煜轻嗤一声，他屋内的那些话本子很有必要让江传好好拜读一下，跟了他十年白跟了。
封炎也将手中糖人递到其羽手上：“给你。”
其羽脸一红，接过：“多谢。”
“王爷呢？”璃枫见江传不吃，继续一边咔擦咔擦地咬着糖人，一边问。
朱煜也眼巴巴地看着江传。
江传一手指向点灯台：“喏，在点灯台上。”
民众沸腾起来了，朱煜挑眸望去，便看到皇帝和二皇子，陆晓芸，还有……
还有五皇子，他怎么回来了？
不是说他和国师在南梁，要过了正月才回来吗？
朱煜眼皮一跳，心突然莫名的有些惴惴不安。
可那不安被盛京城百姓们的山呼万岁盖了过去。
“万岁，万岁，万万岁！”如洪一般的山呼声，从盛京城传到九霄云外，气势震天。
老皇帝心情很好，声音洪亮，笑着朝点灯台下的民众挥手：“平身，都平身！”
朱煜随着人流站起身，抬眸望去，离得有些远，他看不大清楚。
却仍能感觉到陆晓芸那种极度的不安。
她在不安什么？
点灯台上的陆晓芸，脸色一片苍白，她怔怔地看着五皇子朱澹，嘴唇发抖，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几乎说不出话来，四周嘈杂的声音也全然听不见。
朱煜说，朱澹是玉质盖华，霁月风光一般的人物，拥有天人之姿。
朱煜说世人对他的评价还算中肯。
可他，他分明就是张皓！
阿彦的话回荡在她耳边。
“就在你出事的第二天，他得到了消息，从加拿大飞回国。那架飞机在太平洋上空失事了，机上二百余人，无一人生还。”
无一人生还，张皓在她死的第二天，死在了太平洋上空，尸骨无存。
“四哥？”朱澹在她耳边唤她。
陆晓芸觉得这声音很遥远，隔着千山万水，隔着百年千年。
“四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父皇说你前段时间遇刺，是心口的伤还没好吗？可要叫姜太医过来瞧瞧？”朱澹嘴角含笑，温和地看着她。
陆晓芸脑子嗡嗡的，她直直地看着朱澹，想喊他一声张皓，可嗓子却似被什么堵了，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眼前这人，一身月白锦袍，衣摆如流云，锦袍玉带，玉冠束发，一双染墨似的眼眸，舒缓优雅，嘴角带着温润的笑，浅浅地看着她。
就像在现代时，他也总那么看着她，唯独不同的是，那时的张皓看她时眼眸中是带着深情的。
可现在这双眸子，只有墨色，不疏远，不凉薄。
就像他在被他母亲逼得去相亲那天，最后一面看她时那样。
若说朱煜的俊美是那种青年将军，冷硬中藏着铮铮铁骨，气势刚健似骄阳，是那种炽烈的灼热，那朱澹便是温润如三月春风，惊艳的潋滟，是的，是滟。
陆晓芸曾调侃地说过，若给他穿上女装，凭那张脸，什么都不做就能成一线明星。
可这人偏偏喜欢穿月白色。
那些往事一点点地爬上她的心头。
大学四年，图书馆里的几乎每一张桌子都留下过他们二人的身影，踏遍过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也曾在校园的密林里偷偷幽会，靠在他怀里，听他对自己甜言蜜语，听他说等他们研究生一毕业，就结婚。
可这一切，最后都终结于他带她去见爸妈，终结于他远走遵父母之命，踏上相亲道路的那一刻。
二人分开后不到半年，听人说他去了加拿大。
和那个相亲的女孩子一起走的。
直到两年后，她的生命在现代定格于二十八岁。
六年的相知相爱，最后化为泡沫。
“四哥？”朱澹将手搭在她的肩上，黑眸中染上了一丝担忧，“你哪里不舒服？”
点灯台上的众人都齐齐朝她看了过来，就连老皇帝也朝她看了过来。
安王这副样子，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跟失了魂似的。
可陆晓芸的脖子却是僵硬的。
若灵跑过来，一把抱住陆晓芸的胳膊，摇晃她的胳膊：“四哥四哥，你怎么了，不就是三年没见五哥吗，你咋不认识似的？四哥！”
陆晓芸恍然惊醒，猛地退开三步，朝点灯台下冲去。
留下点灯台上的一众人面面相觑。
老皇帝不悦地皱了皱眉，今天是上元灯节，他不想被不相干的人影响了好心情。
从张忠卫手中接过火把，慢慢点燃巨大的花灯。
花灯骤然亮起，瞬间照亮半边天，将冲到点灯台下陆晓芸踉跄的步子也照得通亮。
台下的民众沸腾起来，瞬时就将陆晓芸的身影掩盖了过去。
台上的朱澹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已经看不见身影的下方。
陆玉彦和封炎等人站在下面，见到冲下来的陆晓芸，忙扶住：“王爷，你怎么了？”
陆晓芸一把紧紧抠住陆玉彦的手腕，脸色发白：“阿彦，是张皓，是张皓！”
“什么张皓？他，他已经死了，死在了太平洋里，尸骨无存。”
陆晓芸摇头，抓着他的手，踉跄地拨开封炎等人，毫无目的地朝前走去。
封炎是知道陆玉彦和他家王爷在现代是“亲兄弟”的，他不知道王爷说的张皓是谁，但应该也在现代与他们兄弟二人有千般纠葛。
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封炎和习邑、吴川等人远远地退开几步，隐到人群里。
陆玉彦见她很不对劲，将人带去了聊湖居。
倒了一杯茶，推到陆晓芸面前，担忧道：“阿姐，你怎么了？”
“五皇子，朱澹，他不是朱澹，是张皓，他也来这里了，我没有看错。”
陆玉彦闻言身子一顿：“你说朱澹就是张皓？”
“对。”
陆玉彦淡笑一声：“阿姐，你是不是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产生幻觉了？穿越又不是像买白菜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