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一些小日子专家甚至在想,这个难题或许坂田教授已经胸有成竹,是故意要询问陈阳。
哪怕陈阳没有涉猎过,那么华夏跟随而来的神外专家呢?
总要有人给一个答复吧,倘若没有答复,岂不是说明这个问题华夏这边也无能为力。
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聚焦在陈阳身上,目光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深深的疑惑、强烈的期待,以及一丝隐藏得很好、等着看好戏的意味。
屈浩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神经外科手术,尤其是这种顶尖难度的颅底手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造成灾难性后果。
陈阳就算再天才,毕竟其主要精力和发展方向并不在神经外科,哪怕陈阳涉猎一些神外方面的东西,也绝对不能和坂田正一相比吧?
山本一郎看了陈阳一眼,率先道:“陈医生之前并没有涉足过神外领域,而且陈医生在肝外和心胸外科领域都有很高的造诣,但是他并不是全能的,坂田教授这个询问有点刁难吧?”
“山本教授,我也只是问一问,如果陈博士没有涉足神外,那就算了。”
坂田正一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疲惫。
事实上坂田正一还真不是刁难,他这会儿确实有点犯难了。
治病救人方面的交流和比武打架是不一样的,并不能完全去任性,去逞能。
能做,那就尽力去做,不能做而去逞能,导致手术失败,不仅仅患者会丢了性命,医生也会名誉扫地。
手术自然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失败,但是是什么原因的失败,是人为还是不可避免,情况也是不同的。
对坂田正一来说,这会儿如果能有更好的办法,他自然是愿意去接受的,就像之前的石井良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充满陷阱与不确定性的“邀请”,陈阳依旧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平静表情。
陈阳的脸色平静,目光已经看着巨大的手术屏幕,那双深邃的眼眸锐利如手术刀,仿佛能穿透层层组织,直视其下最本质的解剖关系与病理变化。
沉默了几秒钟,这短短的几秒对于在场众人而言,却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可能会婉拒、或者至少需要更长时间思考时,陈阳开口了,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坂田教授过誉了,既然坂田教授询问,那我就冒昧谈一点个人浅见,若有不当之处,还请斧正。”
陈阳的语速不快,却字字千钧,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卧槽,他竟然真的懂?”
“陈阳竟然真的精通神外领域?”
“陈桑?”山本一郎都惊呆了。
要知道,坂田正一的这个问题已经属于高难度问题了,陈阳只能要针对这个问题回答,哪怕给不出更好的建议,也能说明陈阳的水平了。
最起码这个问题代表的个人水平并不是仅仅只是涉猎,而是要精通。
钟东阳和何永华都忍不住看向陈阳,陈主任是真的会?
屈浩然更是难以置信,陈阳?
如果算上神经外科,陈阳会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目前困境,根源在于肿瘤性质坚韧,血供丰富,且粘连紧密。强行在现有层面分离,如同逆水行舟,事倍功半,风险极高。我建议,可以尝试改变一下分离的‘战术层面’和‘进攻顺序’。”
陈阳缓缓出声,声音清晰的通过对讲机传进了手术室。
“改变层面和顺序?”坂田正一也愣了一下,追问道,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探究兴趣,而非质疑。
“是。”陈阳拿起指示光笔,虚拟地点在屏幕影像上肿瘤与蝶骨嵴附着的一处细微区域。
“目前分离主要聚焦在肿瘤与神经、血管的界面,这是阻力最大、风险最高的区域。可否尝试,转换思路,先从肿瘤的根基——也就是其在蝶骨嵴的附着处入手,利用超声骨刀或精细磨钻,进行‘肿瘤基底断血供’的预处理?”
“断血供?”观摩室内有人忍不住低呼出声。
这确实是个极其大胆的想法,在空间狭小、结构复杂的颅底中央区,直接在肿瘤基底动刀,风险同样巨大,一旦损伤邻近的重要结构,后果不堪设想。
陈阳似乎洞悉了众人的担忧,继续从容不迫地解释道:“对,精确打击其根基。在阻断其主要血供来源后,肿瘤内部的张力会有所降低,质地可能变得相对柔软,更利于后续分离。”
“而且,在分离肿瘤主体时,我认为不必强求一次性完整剥离。”
陈阳的语速并不快:“可以尝试采用‘分块切除、化整为零’的策略,先集中精力处理与重要血管粘连相对疏松的肿瘤部分,有效缩小肿瘤总体积,从而为最后处理与视神经、颈内动脉粘连最紧密的核心部分,创造出更宽敞、更清晰的视野和操作空间。”
“此外,”
陈阳补充了最关键的一点,也是保护功能的核心:“在分离与视神经粘连最紧密的那部分肿瘤时,可以适当降低双极电凝的功率,并辅以冷盐水持续冲洗,以最大程度减少热传导对视神经的不可逆损伤。”
“同时,要特别注意辨认并小心保护那些可能行走在肿瘤包膜上的、细小的视神经滋养血管,它们的保留对术后视力恢复至关重要……”
一番分析,高屋建瓴,条理清晰,策略明确且极具操作性。
不仅提出了全新的手术思路,基底断血供、分块切除,更指出了具体操作中关乎成败的关键细节,低功率电凝、保护滋养血管。
这番见解,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旁观者”或者“外行”的范畴,完全是一位经验丰富、深思熟虑的顶尖神经外科大师才能具备的战术思维和细节把控能力!
整个观摩室一时间落针可闻,所有的人都被陈阳镇住了。
陈阳不仅仅会,而且水平还如此的高。
这真的还是个人?
屈浩然嘴巴微张,看着陈阳是满脸的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