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承认了
那披头散发的邋遢模样，整个四海帮宅邸，除了帮主，谁还能有这副尊荣？
先是十二具尸体不翼而飞，然后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帮主的尸体摆在了几人身边。
要么是高人所为，要么就是撞鬼了。二头领道：“谁在装神弄鬼？”
江辰蹲下身子，观察帮主的尸体：“别看我，这事只能是你府上的人做的。”
二头领看向吕福：“你在四海帮家安插了多少眼线？”
吕福没有回答，而是故作神秘的看向江辰。
这个时候，吕福不论看向谁，谁都会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江辰笑了笑：“到了这个地步，其实不用如此遮遮掩掩了。”
吕福是在保护自己的眼线。
帮主的尸体突然出现在几人眼前，等于是拆穿了二头领方才的谎言。
然而他却毫不慌张，顺势说道：“江堂主，帮主你已经见到了，只是如今......怕是回答不了你的问题了。”
江辰问道：“是你杀的？”
二头领昂然道：“他可是帮主。”
江辰追问：“真不是你杀的？”
二头领眯眼：“我有杀他的必要吗？”
江辰深吸一口气，静默良久，再次问道：“我不喜欢有人骗我的。”
二头领道：“老夫怎敢欺骗堂主，只是帮主之死真的与我无关，我也和江堂主一样是方才得知......若真是我下的毒手，我又怎会让他的尸首出现在这里？”
江辰顺着他的话说道：“你是说，你曾有过杀他的念头？”
“堂主咬文嚼字的，就没意思了。”
江辰道：“并非咬文嚼字，只是很不喜欢被人欺骗的感觉。”
二头领嗤笑了一声：“我若真想杀他，早便动手了，何至于等到今日......“
江辰道：“勉强说得通。“
二头领笑容收敛，神色严肃起来：“堂主，你该不会真觉得是我杀了帮主？“
“不是吗？“江辰冷声道。
二头领沉吟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怕跟您实说了，帮主身上藏着一个事关四海帮兴衰的大秘密，一旦拥有了那个秘密，我便有机会突破桎梏傲视天下，所以我又怎会想让他死呢？“
很多人在面对质疑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杜撰出来一个与之无关的小过错，来遮掩对方所说的大错。
比如说，为了制造杀人案不在场的证据，凶手愿意认下除了杀人案之外的任何罪名，只要能遮盖这个大错就行。
二头领说，帮主掌握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是他长久以来的梦想，所以他不会杀帮主。
但江辰认为，恰恰是因为他想知道那个秘密，所以才杀了自己的弟弟。
两种情况。
二头领已经知道了秘密，那么帮主就没了活着的价值，为了独占秘密，当杀。
如果事到如今二头领还没问出秘密的话，一怒之下杀了帮主的几率也是很大的。
这么多年了，耐心早就磨得差不多了。
江辰道：“我还是自己问问他吧。”
二头领一愣。
吕福也是一愣。
自己问问“他”吧？
这个他，江辰说的是死了的帮主吗？
死了的人还会回答吗？
只见江辰不知道将什么东西喂到了帮主的嘴巴里，帮主的周围竟然有灵气集结。
“堂主喂他服下的是......”
“哦，地灵丹，上次剩了一些，试试看能不能救活他。”
地灵丹！
试试看！
这种级别的丹药，这种容错率，一般人试不起啊！
二头领眼中阴云密布，他想要出手了。
地灵丹可是传说中枯骨生肉，延寿百年的仙药。
帮主吃了地灵丹，保不齐真有活过来的可能。
这样一来，江辰不什么都知道了吗？
“江堂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二头领就算再胸有成竹，也绝对不会想到还有死而复生这种情况发生，饶是他再胸有成竹，也不免慌乱。
江辰并没有移步的意思：“有什么话直说吧，你自己说出来，总比我从别人嘴巴里听到强吧？”
二头领低声说道：“其实，帮主是我失手打死的。”
承认是自己打死的，就算不得是欺骗江辰了。
说成失手，则是多多少少给自己留个余地。
江辰歪着头：“声音太小了，听不见。”
二头领无奈，只得稍稍提高了调门：“帮主是我杀的！”
江辰将帮主的尸体放回地上，起身对吕福说道：“你听见了？”
“嗯。”
江辰道：“那是不是可以抓人了？”
吕福道：“可以是可以，不过.......”
江辰道：“可以就抓，少特么不过可是的！”
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
路都给你铺好了，凶手的话都帮你套出来了，你还在这虽然但是的？
二头领道：“江堂主，你当真要与我过不去？”
“本来是过得去的，可是你都说了，你杀了帮主，又岂能置之不理？”
二头领恍然大悟：“原来你一开始就是在诓我？”
江辰道：“你真当我能把死人救活？”
二头领倒是一点也不慌张：“那就是没得谈了？”
“这你得问城主大人。”
二头领不屑的道：“问他？区区蝼蚁而已，我所忌惮的始终都是堂主你啊。”
江辰道：“一开始你那目中无人的样子，我就觉得你不像好人。”
二头领道：“只能怪我老眼昏花，没能认出堂主，不过就算我多加留意，像堂主这般有备而来，不达目的想必也绝不会罢休的吧？”
江辰不懂了。
什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自己来到洛水城，纯粹就是旅游路过。
怎么，谁给自己安排了什么目的吗？
“你想多了，我来此只是为了借助四海帮遍布天下的情报网，并不像你说的什么有备而来。”
二头领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的。
“堂主若非一开始就想对老夫发难，又何必刻意隐藏修为，且不在第一时间告知身份，非要演上一出扮猪吃虎的戏码，堂堂白衣楼堂主，怎会是这般肤浅之人？”
卧槽！
他好像在夸自己！
说自己不是肤浅之人，那就是说自己有深度喽？
但是说自己隐藏修为，这个江辰就哭笑不得了。
自己确实是境界低，却被说成是隐藏。
可就算江辰真的境界与实力对等，也不用每天都境界外放吧？
有些时候，做事太过谨慎，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就比如现在的二头领，把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算计到了每一分每一毫，心中早已推演了无数遍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
他亦是四海帮的人，亦掌握着帮派秘传的识境之术。
而且他的识境之术要比乐颜高明得多。
到了一定境界以后，无论再怎么隐藏，他都可以看出来。
可现在，他竟然看不出江辰的境界。
事实上，光是今天晚上，二头领已经试着探查了好几次。
但每一次探过去，江辰的身体都毫无反应。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江辰的境界必然是在自己之上。
而二头领不过是个元婴。
这已经不能用实力悬殊来形容了。
基本上算是降维打击了。
所以二头领一直装的很淡定。
他始终认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能够说动江辰这种级别的存在来到洛水城，必然是受到了某些人的好处。
世间好处，无非权钱美色。
钱和权，修仙第一宗门大概是不会缺的，何况以江辰的辈分，只要他想要，就会源源不断。
那就只能是美色了？
莫非江辰真的是因为四海帮和城主府三公子的婚事，才把账算到了自己头上？
吕福说过，哪怕是再强的人，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动摇一个千年豪门的根基。
确实。
哪怕江辰是化神境，而他二头领只是元婴。
但四海帮可不是只有二头领一个人。
家族子弟，豢养门客，这些明面上的东西姑且不说，至今还没有一个人浮出水面。
其背后有没有镇守家族的隐士，有没有什么逆天法宝之类的。
都尚不可知。
作为二头领来讲，还是希望讲和的。
“堂主若是因为乐颜之事，老夫可以做主，毁去那门婚事。”
二头领尝试着从乐颜身上寻找突破口，顺便观察江辰的反应。
江辰笑道：“之前我对乐颜说过，人就是人，人不是货品，不能拿来当做交易的筹码，且不说我和乐颜姑娘有没有男女之情，纵然是有，你毁不毁去婚约又如何？我若硬抢，你能奈我何？”
二头领闻言，更加断定江辰绝对是因为乐颜才跟自己作对的。
“江堂主之威能，固然有如此豪言的资本，不过我四海帮屹立百年，也绝非浪得虚名，却不知堂主怎地此目中无人，莫非真的以为化神境便能无敌于天下吗？”
“化神境？”
吕福不修仙，但绝对听得懂化神境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个真的可以把他视为蝼蚁草芥的存在。
怪不得江辰从始至终都没把二头领放在眼里。
本以为就江辰的年纪，充其量一个金丹境就了不得了，再加上他白衣楼堂主的身份镀金一下，勉强能够在身份地位上跟二头领抗衡一下。
可是没想到江辰居然是化神境！
吕福略有耳闻，却从未见过的境界。
这化神境是说上就上的吗？
惊讶归惊讶，吕福知道，目前这个情形，已经不是自己有资格插手的了。
可自己好歹也是个城主，而且已经来了，不做点什么好像真的说不过去。
但是站哪边好呢？
已知江辰是化神境，固然单体作战无敌。
四海帮却也是一个帮派，或许真的有些底牌。
最直观的结果，双方真的打起来，肯定是江辰占优的。
可是也不能急于站在江辰这边。
万一江辰未能将二头领的势力连根拔起，事后他江辰走了，可自己还得在这里履职。
“江堂主.......”
江辰已经懒得搭理吕福了，看都没看他一眼，一脸嫌弃的道：“滚蛋！”
“好的江堂主。”
这声滚蛋，真的是让吕福喜出望外。
能够不被卷进这场纷争，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江辰骂完吕福，也是有些后悔的。
好像是装过头了。
可别真的把吕福骂走了。
不然自己拿什么跟二头领打？
“各位也不必藏着了，想必都听到方才二头领亲口承认，他杀了四海帮帮主的事情了吧？”
江辰估计，自己几个在这里磨蹭了这么久，四海帮的那些帮众，门客什么的，早就应该到了。
只是应该是在暗处，等待着二头领发话。
乌泱泱的人群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们不约而同的望向帮主的尸体，然后望向二头领。
二头领索性大方承认：“不错，人是我杀的，但是你们觉得，四海帮交在这样一个疯癫之人手上，何谈大兴？”
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二头领豢养的门客，他们本身就是偏向于二头领的。
还有一些家族旁支子弟，他们也都清楚的知道，家主之争还是远离的好，再怎么参与也落不到他们这些旁支身上，管好自己荣华不尽也就是了。
所以对他们而言，家主是谁并不重要。
家主从疯子变成野心家，未尝不是好事。
江辰却说道：“家主之位，当择能者居之，二头领与帮主谁的能力更强，谁能论断？”
“帮主的家主之位，传自前代家主，则意味着在前代家主心中，帮主是强于二头领的。”
“你们以帮主如今的疯癫，说他不配家主之位，可我若是告诉诸位，你们家主的疯癫之症，乃是二头领的手笔，你们又会作何感想？”
江辰本以为能唤起四海帮这帮人点热血的。
可是看他们的反应，基本上是白费唇舌。
这就尴尬了。
没能策反四海帮的人，难不成真让自己去擒拿二头领？
万一这伙麻木不仁的，再为了掩盖家丑对自己捅刀子......
吕福那个扶不起来的，再见势头不对，临阵倒戈.......
那自己就真的是玩脱了。
好在这时。
一个让江辰无比熟悉的身影款款走来。
江辰从未有过见到一个人如此欢欣的感觉，就如同是长夜明灯。
“乐颜姑娘，对不住，我来晚了，我来的时候你爹已经......”
说归说，这种节哀顺变的台词该说的还是得说。
看了一眼帮主的尸身，眼中明明十分悲痛，身体都因为抽噎而颤抖，却仍在强忍着，面向一众四海帮帮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