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桥感受着那种发自内心的渴望,那种无法诉说,不知从何而来,无法理清头绪,完全不知如何去填补的强烈欲望。
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与空洞感,他想要去填补这种空洞。
但是……怎么填补呢?
是食欲吗?
是贪欲吗?
还是某种生物的本能欲望?
都不是。
这是一种超越了一切,只存在于精神最极致黑暗的空虚地带。
它是精神自带的黑洞。
甚至可以说,它就是所有精神力的本源。
你的所有活动。
所有行为。
所有想法。
实际上底层逻辑,都来自某种渴望。
你的意识活动,只是为了去给这种渴望赋予某种意义,并去尽量的满足它。
可是。
能满足吗?
俗话说得好,想了百万想千万。
当了皇帝想成仙儿。
哪怕是清心寡欲,看起来无欲无求的人,你真仔细去观察研究,也会发现他们的平静与淡然,也是为了追逐某种渴望。
只不过意识为这种渴望赋予了某种意义。
让你能够更好的接受它。
“半神啊。”
“果然没有一个是简单货色。展现出来的手段,都是颠覆认知的东西。这阴虬若是彻底恢复,对于人类那可真是一场灾难。”
江桥感叹道。
阴虬不同于其他邪祟,他来自深渊之中。
这就决定了。
他是整个世界的敌人。
他不仅仅杀人,也会杀死其他邪祟。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毁灭世界。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
灵异本就是熵增之中诞生的力量,而深渊是极致的混乱与无序之地。在这种地方,却又十分矛盾的诞生出了一种奇异的秩序产物。
也就是深渊邪灵。
深渊邪灵是矛盾的,既有“秩序”,也有“无序”。
所以阴虬能与人交流。
这是秩序。
但他也杀人,也毁灭一切秩序。
这是无序。
他们就是世界的病毒。
“不知道这种无序中诞生的矛盾体,是否最终会走向矛盾崩溃导致的自我解体?”江桥想到了一个颇有意思的东西。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江桥出现的这一刻。
地君也发现了他。
不仅如此。
身后暗域入口处,阴虬的身影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地君。
阴虬。
虽然没有融合。
但是江桥依然感觉到他们存在一种神秘莫测的共振,哪怕没有达到完整半神的地步,但也已经超出了单纯只有地君时的威能。
“呜——!”
“呜呜呜——”
凄厉的鬼哭,霎时间响起,刺耳的声音形成一道如同实质的波纹。
瞬间覆盖了整个时空。
黑线在变化。
不再是单纯的黑色,而是变成了一种暗红色。
就像干涸的血渍。
它们不断扭动着,从地君的身上射出来,在空中交织出一个个怪圈。这些怪圈完全违反了常理,当你看向它内部时,实际感知到的却是外围。
而当你看向外围的时候。
又感觉意识陷入了一个崩塌的扭曲空间。
在这样的影响下,江桥感觉自己的意识出现不稳,甚至整个身体都有崩塌的迹象。
幸好邪灵之躯足够坚固。
还能坚持一小会儿。
但是在这股半神力量面前,情况依然不妙,随时可能崩解。
“年轻人。”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
“自信能打死我。”
阴虬站在暗域门口,但整个身体都变得有些虚幻。
他看起来在原地。
其实并不在原地。
而是存在于地君影响的所有区域。
他在前面。
也在后面。
在左边,也在右边。
你就算攻击他也没有意义,因为所有的攻击一定会落空。
“你失去了一个机会。”
阴虬慢悠悠的说道,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既然知道了祂的到来,就该直接逃跑。那时候你还有些机会,我也拦不住你。”
“但是我没想过。”
“你竟然胆大到这份地步,不仅没有跑,反而直面祂。”
“我很好奇。”
“你靠什么来对抗半神级力量。”
“我就在这里,但是只要我愿意,你甚至都无法靠近我。你有什么能力,能够在这种自杀式的行为下求生,并且打死我?”
“来。”
“让我看看。”
阴虬的声音有些嘲弄,看向江桥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滑稽的小丑。
“即便我受了些伤。”
“没有办法融合肉身,发挥不出完整的力量。”
“但是半神就是半神。”
“半神之下皆为蝼蚁,你也不会例外,无非是个大点的蝼蚁罢了。”
他相信江桥有底牌。
既然敢留下来,就一定有些什么手段。
但那又如何?
对抗半神?
可笑!
面对阴虬的嘲讽,江桥并没有理会。他伸手一招,掌心立刻出现了一颗萦绕着诡异雷纹的大印。
此印一出。
那股从灵魂到肉体,全都快要崩塌的感觉瞬间一松!
神霄雷印!
阴虬说得对,面对半神,哪怕是不完整的半神。正常人也不可能是对手,因为半神以下的力量在祂们面前是失效的。
所以想要对抗。
必须动用禁忌武器来填补这条天堑!
轰隆!
响彻天地的雷鸣声中。
汹涌的雷水自神霄雷印之中喷涌而出,瞬间化为了浩瀚无垠的雷海!
雷霆,是道门的禁忌!
是最强的传承之一!
而神霄雷印,是这一传承最可怕的显化!
“滋滋滋!”
所有暗红之线,在接触到雷水的一刹那,立刻产生了剧烈反应。
它们就如遇到火焰的纸。
翻滚卷动之下迅速消散解体。
随着雷海扩张,波涛如怒,层层翻涌,整个天地的线条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褪去,天地间只剩下一片幽暗神秘的黑紫色!
“果然如此。”
阴虬冷笑道:“禁忌武器。”
他并不意外。
敢留下来对抗半神,那么一定掌握了某种半神级的力量。
“可惜。”
“你以为禁忌武器就能对抗半神吗?”
“天真的可笑。”
“幼稚得可怜。”
他语气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森然与讥讽:“你如果依仗一件外物,就幻想着能够与半神争锋。”
“那我真的高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