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茫茫戈壁,一条由无数火把组成的火龙,正在蜿蜒的官道上缓缓前行。
整整一昼夜的不眠不休,再加上要时刻提防突然出现的陷马坑,早就让队伍里的所有人身心俱疲。
“将军!”
亲兵的轻声呼唤,让困顿不堪的副将勉强打起精神。
“嗯?怎么了?”
副将说话的同时,目光警惕的向四周打量。
只听亲兵低声说道:“将军,队伍自上至下皆是人困马乏,能否找个地方暂且休整?待恢复些体力再继续赶路。”
副将用双手使劲在脸上搓了搓,这才转头向身后看去。
只见那些手下早没了往日的威武,一个个无精打采的,任由胯下马匹托着自己缓缓前行。
“咱们到哪儿了?”
副将说话时,示意亲兵把地图拿出来。
片刻功夫,亲兵就指着兴庆府和夏州交界的位置:“要是没算错的话,应该是在这里!”
“嘿!”
副将气恼的拍了下大腿:“若是没那些陷马坑,我军又何至于陷入这尴尬境地!”
说完,就转头四望,打算找个平整的地方让队伍暂时休整。只可惜,除了面前火把照亮的一小片区域外,四周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传我命令,全队原地休整半个时辰!”
副将说着,又令斥候前出五里查看情况,免得遭了宋军的埋伏。
直等一切安排妥当了,他这才翻身下马,见那些属下就四仰八叉的躺在路旁沙石地上,就大声喝道:“都起来!只许坐,不许躺!时刻留意着周遭动静!”
“哦~~~”
在一片有气无力的应和声中,副将才在路旁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脚步声响起,副将循声看去,就见是负责后队的偏将韩智走了过来。
等韩智坐在副将身边,就低声说道:“将军,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副将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可总不能回去吧?
他一边捶打着酸胀的双腿,一边别有深意的说道:“要是能打一仗就好了。”
韩智眨了眨眼睛,立时明白了过来:“嗯!要是能抓两个俘虏回去,就最好不过。”
说话间,就听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隐隐约约还有喊叫声。
“敌袭!!!敌袭!!!”
偏将长身而起,不等整军备战,就见几名斥候神色仓惶的跑了回来。
“报!将军!前方发现大股敌军,正向这边赶来!”
“啊!”
偏将惊呼一声,也顾不得询问具体情况,就向众人下令:“快!快上马!!!”
这时,他就觉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肩膀,转头看去就见是身旁的偏将韩智。
只见韩智张大着嘴巴,神情惊恐的看向斥候赶来的方向。
偏将忙转头看去,就发现天边有一线火光,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那些火光有逐渐变大的趋势。
“嘿!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快上马,快上马准备迎敌!!!”
偏将推了韩智一把,示意对方快去后队,而他则迅速跳上自己的战马。
等他抽出佩刀,打算下令迎敌的时候,就发现那片火光又变大了不少。
“这……,这怕……,怕不是有万人吧?”行军司马的声音突然响起。
“将军,这,这还打吗?”亲兵统领试探问道。
副将几乎在瞬间做出决定:“快传令下去,后队变前队……。”
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天边也亮起了一线火光!
在这支队伍面临前后夹击的同时,张义已经再次见到了李崇仁府上的老供奉李璠。
“李璠,怎么样?有没有找到那些人的漏洞?”
李璠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郎君,咱们这些人观察了好几天,也仔细琢磨了许久,实在是找不到任何漏洞。”
“怎么可能?”
张义眉毛一挑:“你跟我说说,那些人是怎么监视你家老爷的。”
“还能怎么监视,二十人分为两队,一早一晚换班监视,小院的前后左右都设有岗哨。”
李璠说完,还双手一摊,脸上满是无奈。
张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这些人的吃喝呢?是从外面送来,还是你们府上提供?”
“郎君,你若想下蒙汗药啥的,就别考虑了。”
李璠提醒一句,就继续说道:“他们来的时候,还牵了几条黄狗,就专门防着这手呢。每次吃饭前,都盛出一些先让狗吃。看狗吃了没事,他们才开始用餐。”
“不愧是富林安排的,倒是够谨慎的!”
张义随口评价了一句,就陷入了沉思。
李璠和随行的顾小六都不敢打扰,只能在一旁陪坐。
良久,张义才轻声问道:“那他们住呢?是收队以后回相国府,还是住在你们府上?”
“他们住在我们府上。”
李璠先给出答案才继续解释:“老爷居住的院子,隔壁还有一个小院,他们这些人就住在里面。”
张义闻言,立即来的精神:“那他们是定期给相国府那边通报消息?还是相国府会派人过来查看情况?”
李璠挠了挠后脑勺:“要不是你问起这个,咱们还真没注意。”
“这话怎么说?”张义连忙追问。
只见李璠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们观察到的是每半个月换班一次……。”
张义不等对方说完,就出言打断:“你说的换班一次,是来新人替换这二十人?”
李璠重重的点了点头:“是的!他们半个月换班一次。至于平时嘛……,除了偶尔几个会出去采买些东西外,其他人几乎都不会出府。”
张义听了对方所说,精神大振:“那几个出府的呢?你怎么知道是去买东西的,而不是回相国府汇报情况的?”
“我们都跟踪过啊!”
李璠理所当然的说道:“其实郎君你来之前,咱们就动过类似的心思,所以他们的一举一动,我们都了如指掌。这不,这几天为了找看管漏洞吗?我们盯这些人,盯的更严了。”
“是这样啊!那可就有意思了!”
张义摩挲着下巴,脸上终于涌现出了笑意。
不等对方询问,他就继续问道:“你说他们每半个月换班一次,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李璠实在搞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只能老实回答:“按照日子算,明天他们又该换班了。”
张义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笑容又盛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