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夷妖首的狐狸尾巴彻底裸露出来。
对此魏西表示诧异:妖兽忽悠人的水平如此差劲,是怎么称霸世间多年?难不成真是实力强悍到用不上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惜魏西生下来就长了一堆心眼,这会儿不用更待何时?
只需摆出一副心动但又胆小怕事的表情,就能轻松拿捏病急乱投医的东夷妖首。
“你有什么可犹豫的?”东夷妖首催促道:“再不动手,我也来不及阻止!到时候只能听天由命!”
魏西神色凝重,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开口道:“我怎么把你放开?”
“好说,你手上那副卷轴里应当吸纳了不少阴阳气,只消放出来些,便能撑死困住吾的戚鸳种。”
魏西默默记下“戚鸳种”——这种好东西日后若是能寻来岂不美哉?
“您别开玩笑了,”魏西嘴上却说,“方才您放出来这么多阴阳气也没见藤蔓撑死。卷轴是个死物,哪里比得上一方妖首的实力?”
“你却不懂这东西的妙处,”东夷妖首语气急促,“常挽青用来避天地经纬的东西,能差到哪儿去?快些动手吧!”
不知是东夷妖首老眼昏花还是连钩漌来头颇大,总之魏西觉得手上的卷轴有些烫手。
想到皮画源出南江,魏西一个头两个大。
这并不耽误魏西表演,她作势要把卷轴打开,却又在中途停下。
抻长脖子望眼欲穿的东夷妖首急道:“又怎么了?再耽误一会儿你就等死吧!”
魏西讪讪一笑,“妖首大人,这卷轴您用过后恐怕就废了,南江我回不去,您若是秋后算账,小人岂不是亏大了。”
忆起方才之事东夷妖首心中冷笑,只恨不能将眼前讨价还价的下贱妖伥千刀万剐。怎奈何妖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权暂忍受片刻,哄他将自己放出来,到时还不是一爪子的事。
“吾的话自然算数,到时你掌管北疆的水系,比当妖伥有前途多了。”
“若是你想回南江,滩藓那小子的地盘也不错,左右它也是留不得了,拿来褒奖有功之臣正好。”
听得出来,东夷妖首不善招揽人才。
当然,魏西又不是真心投奔,忙喜道:“那便好,劳烦您同我签订份契约,这样您能脱身,小的也安心......”
话音未落,就听东夷妖首阴沉道:“你在质疑吾的承诺吗?”
魏西砸了下拳头,眉飞色舞道:“正是!”
东夷妖首险些一口气背过去——这简直就是在侮辱它的妖格!
虽然它本来就不怀好意,但被人戳穿心思只觉得恼羞成怒。
但依旧疼痛的伤口和灼烧眼底的月光都让它不得不低头。
只见东夷妖首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订立契约一事不可!平日里有天地经纬维持着天道运转,却是不行。吾的力量远胜于你,出了岔子,死的人会是你,吾怎么会让有功之臣寒心!”
听完妖兽骂战的魏西:......
不过东夷妖首这个态度才说明有猫腻,魏西眼睛眯了眯,看来它的名字当真重要。
魏西装出害怕的样子,哆哆嗦嗦道:“这东西......是南江妖首给的,大人您若是变卦,小人真的就没有容身之所了!”
东夷妖首鄙夷道:“你以为常挽青遣你来做什么?这卷轴本来就是要用的。”
“实话告诉你,东夷有绿月大潮,南江也有自己的劫难,不然常挽青那个懒货如何能同我平起平坐?”
“它派你来便是为了这次绿月大潮多耗费些天地经纬的力量,轮到它的时候好轻省些。”
“吾不阻止掠溪,恐怕常挽青那个废物都活不到下一次。你把卷轴给我用,它还应当记你一功。”
强忍笑意的魏西面上却是将信将疑,拿着卷轴的手微微颤抖。
见状东夷妖首心里直骂烂泥扶不上墙,喝道:“动作快些!死到临头了还如此犹疑!”
魏西伸腿便是一脚,正中东夷妖首袒露出的腹部。
“喊什么喊!”魏西将卷轴收好,露出阴沉的面目,呲牙道:“等死吧你!”
这变脸的速度是东夷妖首没想到的,因而整个妖看上去既迷茫又愤怒。
魏西没有理会某妖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一是不屑同困兽打口水仗,二是因为时机不对。
知道了这些红线的来历,魏西自然不会傻乎乎盯着天道的具象化身去看,身体上的痛苦暂时减少了大半。
但事态并没有任何好转,由于受了刺激,魏西现在的视线有些模糊,但她依旧能看见海岸方向那柄天平。
天平的一侧上满是蠕动的点,另一侧则空无一物。
魏西知道那些蠕动的黑点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或是哭喊着或是麻木的被送上天平。
重若千钧又轻如鸿毛,除了魏西谁又知道千年前东夷有这样一场血腥的大祭祀。
魏西站在刑架前,看着天平空的一侧紧紧挨着海面,就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按住托盘,另一侧被迫高高翘起。
鲜血从布满祭品的那一侧坠落,黏稠到像场永不停歇的红雨。
其它的景物似乎都在魏西的视线中消失,无论是倒灌的海水,还是时盈时亏的绿月亮,都像是被泼上了墨水,通通隐没不见。魏西只能看见坠落的鲜血,模糊地印在眼底,灼烧着她残存的良心。
物伤其类的忧愁被海面上出现的大鱼骨架打断,魏西的视线捕捉到那些自海底腾跃而出的大鱼骨架,上头附着藤壶、珊瑚和海草,但白玉一样的骨架依旧可见。
“出现了......”魏西喃喃道:“那个老头说的是真的......”
魏西没想到东夷还真的有活着的人经历过绿月大潮!那个被连钩漌下药套话的老头居然在这样一场浩劫中活了下来!
这岂不是说明......魏西猛地弯腰,揪着还在输出脏话的东夷妖首,质问道:“上次绿月大潮是什么时候?”
东夷妖首哈哈大笑,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憎恶,丝毫不把魏西的威胁放在心上,轻蔑道:“自以为是的东西,吾倒要看看谁才能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