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与那些恐虐信徒的友好切磋,以及在角斗场那混乱的集市里,用一些从恶魔尸体上搜刮来的战利品进行的交易,阿卡迪扎陆陆续续地,打探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他知道了,这座角斗场,被称之为永恒苦痛之环,是色孽手下一位名为折磨女王希拉克西的强大恶魔所建造和管理的。
在这里,一切的规则,都由这位女王制定。
她喜怒无常,以观赏极致的痛苦与扭曲的欢愉为乐。
他也知道了,那个所谓的鼠刑,确实存在。
而且,执行鼠刑的刑场,就在这座角斗场最底层的、一个被称为哀嚎之渊的地方。
据说,那里常年回荡着受刑者那充满了绝望与痛苦的惨叫,是整个角斗场最恐怖、也最受色孽信徒们欢迎的娱乐场所。
他还打听到了一些关于混沌魔域地理分布的、零碎的传闻。
据说,在这片属于色孽的、充满了粉红色肉质大地的领域之外,接壤的,是属于恐虐的、一片由凝固的血液和无数颅骨构成的无尽荒原。
而在更遥远的、几乎无人能够抵达的地方,则是属于奸奇的、那座由不断变幻的水晶和无尽的迷宫构成的欺诈之城。
但如何穿越这些神域之间的界限,如何找到那传说中能够返回现实世界的空间裂隙,却没有任何一个恶魔或凡人能够说得清楚。
仿佛,离开这里,本身就是一个虚无缥缥缈的幻想。
阿卡迪扎将这些打探来的情报,一一地告诉了埃斯基。
“哀嚎之渊吗?”
埃斯基听完之后,那张缝合怪般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期待的笑容。
他手中的炼金实验,也已经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通过对那些欲魔和恐虐信徒尸体的反复解剖与提炼,他成功地制作出了两种全新的、充满了风险的炼金药剂。
一种,是粉红色的,充满了色孽的气息。服用之后,能够在短时间内,极大地增强使用者的速度、敏捷和感官知觉,但副作用是,会让使用者陷入一种对痛苦和快感都异常敏感的亢奋状态。
另一种,是血红色的,充满了恐虐的愤怒。服用之后,能够让使用者的力量和对痛苦的忍耐力得到巨大的提升,但同样会让他陷入一种六亲不认的、只知道杀戮的狂暴状态。
“是时候了,阿卡迪扎。”
埃斯基将那两瓶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药剂,递到了阿卡迪扎的面前,
“我们今晚,就去那个哀嚎之渊,看一看。”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也很疯狂。
由阿卡迪扎,这位新晋的冠军,以想要亲自观赏鼠刑这种充满了艺术感的刑罚为由,申请进入哀嚎之渊。
只要能进入那里,只要能看到那些被用作刑具的老鼠,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埃斯基了。
“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
阿卡迪扎问道。
“那就杀光他们。”
埃斯基的回答简单而又直接。
“你疯了吗?那里是色孽刑场!守卫肯定极其森严!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杀光他们?”
“谁说我们是两个人了?”
埃斯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他指了指自己那间简陋的炼金室的角落里,那个由各种生物骨骼和金属零件胡乱搭建而成的、还在微微冒着绿色蒸汽的奇怪装置。
“我最新的作品,刚刚完成。”
……
哀嚎之渊,名副其实。
阿卡迪扎和埃斯基刚刚踏入这条通往角斗场最底层的、由紫水晶和活体血肉混合构成的螺旋阶梯,一股浓郁的、混杂了血腥、排泄物和绝望气息的恶臭,便扑面而来,让他几欲作呕。
通道的两壁之上,雕刻着无数幅描绘着各种酷刑的、充满了亵渎意味的浮雕。
一些浮雕甚至还在微微地蠕动,发出阵阵令人不安的、充满了痛苦的呻吟声。
空气中,回荡着无数个灵魂在极致的痛苦中所发出的、凄厉的惨叫与哀嚎,那些声音仿佛拥有实体,不断地冲击着阿卡迪扎的耳膜,试图将他的理智也拖入这片无尽的痛苦深渊。
“集中精神,阿卡迪扎。”
埃斯基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色孽的力量,最擅长的就是通过感官刺激来腐化意志。守住你的本心,将这些声音,都当成是苍蝇的嗡嗡叫。”
阿卡迪扎深吸一口气,他将那股属于恐虐的、充满了愤怒与杀戮意志的力量调动起来,在自己的灵魂周围,构建起一道由纯粹的恐虐一系的怒火构成的屏障,暂时地将那些充满了污染性的声音隔绝在外。
他们继续向下。
越是深入,那股恶臭就越是浓郁,那哀嚎声也越是清晰。
最终,他们来到了通道的尽头。
一扇巨大的、由某种不知名生物的、还在微微搏动的肉膜构成的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门口,站着两名身材高挑妖娆,但手中却握着充满了倒钩和锯齿的、一看就不是用来战斗而是用来施虐的奇特武器的色孽守卫。
看到阿卡迪扎的到来,那两名守卫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魅惑的笑容。
“哦,看看是谁来了?我们新晋的冠军,那位用拳头征服了血手巴尔戈的强大凡人。”
其中一名守卫,伸出它那分叉的舌头,舔了舔自己那涂着紫色唇彩的嘴唇,
“是什么样的欲望,将您引到了这个充满了痛苦与绝望的地方?”
“我听说,这里有一种有趣的刑罚。”
阿卡迪扎的声音平淡,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对这些东西真的感兴趣的变态,
“我想亲眼看一看。”
“鼠刑吗?呵呵,您可真是个有品位的客人。”
另一名守卫娇笑着,她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睛在阿卡迪扎那健硕的、布满了伤痕的身体上,来回地扫视着,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欲望,
“不过,哀嚎之渊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除非,您愿意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她那戴着镶满宝石的长指甲的手,轻轻地抚摸向阿卡迪扎的胸膛。
“滚开。”
阿卡迪扎的声音冰冷,他体内的恐虐之力瞬间爆发,一股灼热的、充满了暴戾气息的能量,将那只不安分的手震开。
那名守卫吃痛,发出一声娇媚的呻吟,但眼中的欲望之火,却燃烧得更加旺盛了。
“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我喜欢。”
她咯咯地笑着,但最终还是没有再继续挑衅,
她们从腰间取出一把由骨头制成的钥匙,打开了那扇肉膜大门。
一股更加浓郁的、几乎要将人熏晕过去的恶臭,从门后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形空间。
数十个由黑铁打造的、锈迹斑斑的刑架,环绕着一个巨大的、不断冒着气泡的血池,排列着。
每一个刑架上,都绑着一个正在承受着各种难以想象的酷刑的凡人。
有的被无数根细长的银针刺穿了全身,每一根针的末端,都连接着一个能够释放微弱电流的魔法装置,让他的身体在持续的麻痹与刺痛中不断地抽搐。
有的则被剥去了全身的皮肤,然后被浸泡在一个装满了高浓度盐水和腐蚀性酸液的玻璃缸里,只能发出嘶哑的、不成声的哀嚎。
而在场地的中央,那几个最显眼的刑架上,正在上演的,就是埃斯基所说的鼠刑。
阿卡迪扎看到,几个体格健壮的诺斯卡掠夺者,被大字型地绑在刑架上,他们的腹部,被扣上了一个半球形的、由黑铁打造的笼子。
几名身材妖娆的色孽欲魔,正手持着烧红的烙铁,一脸愉悦地,炙烤着笼子的顶部。
伴随着刺耳的滋滋声和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笼子里那些被高温刺激得发疯的老鼠,正用它们的牙齿和利爪,疯狂地撕咬、挖掘着那些诺斯卡人柔软的肚皮,试图从那里钻出一条生路。
“吱——吱吱——!”
老鼠的尖叫声,与受刑者那充满了绝望与痛苦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足以让任何正常生灵都感到难以接受。
阿卡迪扎强忍着腹中翻涌的恶心感,他的目光,快速地扫过那几个铁笼。
大部分笼子里的老鼠,都已经因为兴奋剂的过量注射和长时间的饥饿而变得瘦骨嶙峋,毛发脱落,看起来奄奄一息,根本不具备任何再利用的价值。
但就在最角落的一个刑架上,他终于发现了一丝希望。
那个笼子里的老鼠,似乎是刚刚被换上去的。
它们体格健壮,毛发油亮,眼中闪烁着凶残的光芒,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那群黑色的老鼠之中,他看到了两只白色的老鼠,一只公的,一只母的。
它们的体型比周围的同类要更大一些,看起来,似乎是这群老鼠的首领。
“找到了。”
阿卡迪扎在心中对埃斯基说道。
“很好。”
埃斯基的声音同样响起,他忽然提示到,
“准备动手。记住,速战速决。我们的目标,只有那两只白色的。其他的,一个不留。”
“我要怎么做?”
“很简单。”
埃斯基的语气变得冰冷而又充满了效率,
“先用你最快的速度,解决掉门口那两个守卫。然后,释放你体内所有的恐虐之力,进入狂暴状态,将这里所有碍事的家伙,全都清理掉。不要留任何活口。”
“至于那些老鼠,交给我。”
阿卡迪扎没有再问。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转身。
在他身后的两名色孽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们只看到一道血红色的残影,在她们的眼前一闪而过。
紧接着,她们便感觉自己的脖子一凉,眼前的景象开始天旋地转,最终,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两颗充满了错愕与魅惑表情的头颅,滚落在地。
“敌!”
刑场内,一个正手持着烙铁,一脸愉悦地欣赏着自己杰作的色孽欲魔,刚刚察觉到门口的异状,想要发出警报。
但她只说出了一个字。
一柄缠绕着血红色怒火的战戟,便如同从天而降的陨石,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狠狠地,将她连同她身下的刑架,以及上面那个还在哀嚎的诺斯卡人,都一同劈成了两半!
“啊啊啊啊啊啊!!!”
阿卡迪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纯粹愤怒与杀戮欲望的咆哮!
他将体内的恐虐之力,毫无保留地彻底释放了出来!
血红色的能量如同燃烧的火焰,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形成了一个高达三米的、由纯粹怒火构成的巨大人形!
他的双眼,彻底变成了两团燃烧的、没有任何情感的血色火焰!
他挥舞着手中那同样被血色火焰所包裹的战戟,如同一阵红色的死亡旋风,冲向了刑场内那些还在发愣的色孽欲魔!
屠杀,开始了。
那些平日里以折磨他人为乐的施虐者,此刻,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变成了被收割的麦子。
她们那引以为傲的敏捷与魅惑,在阿卡迪扎那不讲道理的狂暴攻击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战戟每一次挥舞,都会轻易地将一名欲魔的身体撕成碎片。
鲜血、断肢、内脏,如同廉价的颜料,将这座充满了罪恶的刑场,染成了一副更加血腥的、充满了暴力美学的画作。
而在阿卡迪扎进行着单方面屠杀的同时,埃斯基,也行动了。
他从那个背囊里,艰难地探出了自己那颗缝合怪般的头颅。
然后,他张开嘴,用一种极其古怪的、只有老鼠之间才能听懂的特殊音节,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充满了命令意味的吱吱声。
那声音,通过某种特殊的共鸣,精准地传递到了远处那个关押着健康老鼠的铁笼之中。
笼子里,那群正在疯狂啃噬着诺斯卡人肚皮的老鼠们,在听到这阵声音后,竟然齐刷刷地停下了动作。
它们纷纷抬起头,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畏惧,望向了埃斯基的方向。
特别是那两只白色的首领鼠,它们似乎从那阵声音中,感受到了一股来自血脉深处的、无法抗拒的、属于更高阶层存在的威压。
埃斯基没有停下。
他继续用那种特殊的语言,发布着自己的命令。
命令很简单——繁衍。
立刻,马上。
这是一个极其荒谬的命令。
但对于这些大脑结构简单的,被原始本能所支配的生物来说,来自更高阶级者的命令,就是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真理。
那只白色的公鼠,在经过了短暂的犹豫之后,立刻放弃了眼前那唾手可得的、新鲜的血肉盛宴。
它转过身,用它那充满了欲望的血红色眼睛,注视着身边那只同样在瑟瑟发抖的白色母鼠。
然后,在周围那充满了惨叫、哀嚎与武器碰撞声的血腥背景音乐的伴奏下,它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阿卡迪扎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便将整个哀嚎深渊里的所有色孽恶魔,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提着那柄还在滴着恶魔之血的战戟,回到那个刑架前时。
他看到那个铁笼里,那只白色的公鼠,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正趴在母鼠的身上,发出满足的、疲惫的呼噜声。
而那只母鼠,则蜷缩在角落里,舔舐着自己的腹部。
阿卡迪扎没有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用战戟的斧刃,撬开了那个铁笼的锁。
然后,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两只完成了历史使命的、精疲力尽的白色老鼠,捧在了自己的手心。
他将这两只珍贵的白色老鼠,连同那个还在笼子里被啃食着内脏的、不知所措的诺斯卡人,一同带回了他们那阴暗的藏身处。
至于其他的那些黑色的老鼠,阿卡迪扎则按照埃斯基的指示,将它们连同那些受刑者的尸体,都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