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总笑了,夏沫还是一个挺有大局观的人,这就挺好。无论在哪个圈子混,这种人一般都有做事的原则和底线,即便是放在对手眼里,这样的人也是值得尊重的。
双方达成了基本共识,那剩下的就都可以慢慢谈了。
夏沫最关心的是两国政府对这件事的态度。
华夏外交部正如夏沫猜想的那样,他们表示华企已经积极担责,所以支持企业依法维权;赞比亚政府也肯定了企业的善后工作,称局势已恢复正常,水体指标已恢复。
夏沫有点疑惑:“既然赞比亚政府脑子不糊涂,那这事为什么还会很麻烦?”
农总竖起了两根手指:“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政治因素,赞比亚距离大选已经不到一年时间,国内政治竞争非常激烈。现在反对势力就是在借题发挥,以此抨击执政党,指责其‘过于保护外国投资者’,想用民粹思想来争取选民选票……
“二是西方非政府组织的推波助澜,这些人煽动了部分当地的媒体和团体,故意夸大了污染的严重性。不过根据我们的分析,他们的主要目标可能并非是华夏,而是剑指赞比亚的执政党。我们这纯属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夏沫眼神一凛:“这不是颜革么?”
农总缓缓点头,点燃了一根香烟,青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对的,就是颜革。”
从上世纪末期开始,中亚、东欧的独联体国家,相继发生了一系列以颜色或花朵命名,以和平和非暴力方式进行的政权变更运动,这就是颜革(colorRevolution),比如捷克斯洛伐克的天鹅绒革命,伊拉克的紫色革命……这些都是。
颜革的主力往往是现任政权的反对党,他们通常喜欢采用一种特别的颜色或者花朵来作为标志,一般都是通过非暴力手段来抵制控制着他们国家的现任政权。
夏沫点头道:“谢谢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农总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赏,里面似乎隐隐还包含着一丝忌惮:夏沫年富力强,作为莫老爷子重点扶持的孙女婿,后台也没得说……假以时日,此子恐怕会是他们派系的强大对手啊。
农总的眼神闪烁了一阵方才开口:“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请你出手的价码了。”
“价码?”夏沫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戏谑,“如果非要用商业眼光来看待这次的合作,那农总您觉得多少钱合适?”
“不不不……”农总摆着双手,“不一定非得用金钱来衡量嘛,那就太俗了!”
夏沫是什么人?他可是华夏最大的海外军阀头子,是在一号那里特意挂过号的啊!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缺钱?
别的不提,就说他无偿提供给华夏驻军的塞纳菲尔岛,就根本没办法用金钱来衡量其价值的。吉布提军事基地大家都知道吧,那是华夏的第一个海外基地,每年光是租金都要大几千万犹撒币啊。
塞纳菲尔岛现在就是华夏的一块飞地,那里的战略位置实在太重要了,地处欧亚非三大洲的“十字路口”,东望阿拉伯半岛,西接埃及,北面就是苏伊士运河,控制着印度洋进入地中海的必经之路。
不同于租借来的吉布提军事基地,塞纳菲尔岛作为“海上丝绸之路”连接欧、非的重要支点和安全保障,这段时间已经被华夏打造得如同铁桶一般了,像一枚楔子一样死死地钉在中东,为华夏提供了一个非常难得的落足点和发力点。
岛上的部队数量不是很多,也就三千人的样子吧,但岛上到处密密麻麻地树立着无数的各型导弹,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浑身带刺的刺猬,即便是通过卫星也无法辨认真假。
港口常年驻守着两艘054A型护卫舰,参与亚丁湾护航的华夏舰队也时不时会分批过来休整一段时间。
在中东,这样的实力对大部分国家都足以灭国。更别提旁边的蒂朗岛上还生活着数千雇佣军,实力也不容小觑。
夏沫似笑非笑地看着农总,想看看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农总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了一点,声音也压低了一点:“小夏,我知道你现在在国籍问题上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如果你能帮我们解决掉赞比亚的麻烦,那我们帮你解决那点小麻烦也是应有之义。”
农总说得很隐晦,其实就是在点夏沫呢:你小子女人太多,现在搞得收不了场了,我们可以帮你解决国籍的麻烦和女人的麻烦。
其实越到高层,女人的问题就越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算是残酷的政治斗争,也很少会有人拿对方的女人来做文章。
农总没有吹牛,他们确实有这样的能力。或者说,困扰夏沫很久的大麻烦,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种能力其实莫老爷子也有,可这事毕竟和莫老爷子最喜欢的亲孙女有关,夏沫可不敢求到他老人家头上去,老爷子真的会翻脸掏枪的。
农总这么说当然也是深思熟虑过的:夏沫现在在中东听说混得相当不错,跟沙特王储还有亲王都是称兄道弟的,这女人的问题真不是什么大事,即便自己不帮他出手解决,他同样也可以通过沙特那边解决的。倒不如送个顺水人情给夏沫,双方结个善缘。
另外还可以拿这事顺便试探下夏沫的政治野心。不管女人的问题大不大吧,总会有一点牵绊,真要是翻出来,多少也会对夏沫的政治前途产生一点影响。
夏沫如果同意,那就说明这小子确实没什么野心,一心只想当个太平王爷,那大家以后自然也可以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就算夏沫不同意,己方也没有什么损失,完全可以再换其他条件继续谈嘛。
夏沫只考虑了不到三秒,然后就冲着农总伸出了右手:“农总,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农总也有点吃惊,这位年轻人确实是与众不同,做事刚毅果决,这么大的事居然就这么拍板决定了……不过这对他来说,绝对算是好事!
农总也伸出手去,跟夏沫重重一握,随即哈哈一笑:“合作愉快!”
走出别墅之后,胡秘书把夏沫恭敬地送上了考斯特,然后挥手跟夏沫热情告别。
夏沫直接联系了曾逸和铃花。
电话那头传出了丝竹之声,一听就是在酒吧。再一问,果然不出所料,对方在后海的酒吧街,那里离着故宫并不远,从西山这边过去,也相当于要横穿半个京城了。
夏沫在京城生活了这么久,后海这边他还是第一次来。
夏沫在什刹海体育运动学校门口下了车,打发走司机,顺带打量了几眼这所大名鼎鼎的学校。这里走出来的体育明星可真不少——李连捷、吴鲸、张怡柠、马隆这些都是——然后步行前往曾逸他们所在的酒吧。
后海地处京城老城的核心区域,什刹海如一块温润的碧玉,串联起前海、后海与西海,而紧邻后海的酒吧街,便是镶嵌在这块碧玉旁的“夜明珠”。
酒吧街沿着后海的岸边蜿蜒展开,一边是波光粼粼的湖水、摇曳的垂柳,一边是风格各异的酒吧、闪烁的灯光,将老京城的胡同韵味与现代夜生活的活力完美融合。
不同于三里屯酒吧街的喧嚣与奢华,后海酒吧从一开始就带着“小而美”的气质——这里没有震耳欲聋的电子乐,更多的都是民谣弹唱或者轻音乐;没有浮夸的装修,而是融入胡同元素,木质门窗、青砖墙面与现代装饰巧妙搭配。
后海酒吧街以“轻音乐”为灵魂。大多数酒吧的驻唱歌手都抱着吉他在弹唱《成都》这类民谣,歌声温柔细腻;部分酒吧没有驻唱的,便播放着爵士、蓝调或古典音乐,搭配着湖水的静谧,营造出慵懒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