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红秀指尖攥紧船舷的木栏,指节泛白。
她没再看贺强那张得意忘形的脸,转身冲身后的水手沉喝:“转向!停在原地,谁也不准再往前半步!”
水手们早听惯了她的号令,哪怕满心疑惑,还是立刻转动船舵,降下大半船帆。
大船在江面上打了个横,溅起一片水花,稳稳停在雾气尚未散尽的江心。
罗红秀望着越来越远的贺强船队,胸口剧烈起伏。
她的直觉从未出过错,刚才瞥见林宇的第一眼,那青年平静得不像话的眼神,就让她心底窜起一股寒意。
那不是故作镇定,是真的没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那青年如同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挡在她的面前,让她不敢有半点逾越雷池的想法。
“大当家,真就这么看着?”身边的老水手忍不住开口,“贺强那小子要是得手,咱们可就……”
“得手?”罗红秀冷笑一声,目光死死盯着远方的船队,“他能活着回来就不错。”
“为何?二当家的也是一位后天武者,难道那小船上的人已经是先天了。”
罗红秀摇头:“不要揣测,看着就好。”
罗红秀狠狠的捶着栏杆,那可是好几艘大船,也是他们这支队伍的财产,还有船上的那些兄弟,就这样白白和罗强去送死。
另一边的主船上,贺强接住令牌,掂量着那沉甸甸的分量,笑得合不拢嘴。
他把令牌往腰间一挂,拍着胸脯冲丛三嚷嚷:“看到没?这位置,迟早是我的。”
丛三皱着眉,眼神里满是犹豫。
凑到贺强身边,声音压得低:“二当家,大当家的直觉一向准,她都觉得危险,咱们……”
“危险?”贺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抬脚踹在船板上,震得甲板上的绳索都晃了晃。
“小三你是不是吓破胆了?你睁眼看看,那小破船上就两个人两只狗,咱们五条大船,撞都能把他们撞进江里喂鱼!”
丛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林宇的小船确实简陋,在江面上像片叶子似的飘着,连个像样的防护都没有。
可他心里还是发慌,忍不住又说:“可大当家的从来没看错过,以前遇到官船围剿,都是她凭着直觉避开的……”
“那是以前!”贺强打断他,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这次不一样!不良人说了,只要抓住林宇,不仅给一万两黄金。还能让咱们编入官府序列,以后再也不是人人喊打的江匪!”
丛三的眼睛瞬间亮了。
一万两黄金不说,能摆脱江匪的身份,成为吃皇粮的人,这是他们做梦都想的事。
他脸上的犹豫渐渐散去,搓着手道:“二当家,你说的是真的?不良人真能兑现?”
“那还有假?”贺强拍着胸脯保证,“独眼龙大人亲自跟我谈的,还留了信物!”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黑色令牌晃了晃,“只要把林宇交出去,咱们就能翻身!”
丛三彻底动了心,脸上露出狠戾之色:“那还等什么?赶紧冲!别让那小子跑了!呵呵,二当家的,只要能抓住船上的小子,你做大当家的,给我做二当家的行吗?”
贺强笑道:“当然,你我兄弟二人,谁跟谁,那个臭女人,我迟早要她好看。”
“嘿嘿,二当家的威武!”
贺强咧嘴一笑,拔出腰间的弯刀指向林宇的小船:“所有人听着!加快速度,撞翻那艘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抓住林宇的,赏白银百两!”
船上的匪徒们早就被黄金和官府身份冲昏了头,一个个嗷嗷叫着,拼命摇动船桨,升起满帆。
江风鼓动船帆,五条大船像离弦之箭,朝着林宇的小船猛冲过去。
船身震动,浪花飞溅,匪徒们的叫嚣声隔着江水都能清晰传来。
罗红秀站在自己的大船上,看着那五条疯了似的大船,气得浑身发抖。
她太了解贺强了,狂妄自大,眼里只有利益,根本看不到隐藏的危险。
这一次,他们怕是要栽在那个看似普通的青年手里。
“一群蠢货!”罗红秀咬牙骂了一句,却没下令去救。她知道,现在冲上去,不仅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小船上,武小妹的紧张的不行,如此宽阔的江面上,她是能飞离此地,但是那样一来自己就彻底暴露了。
同时她能感觉到大船上传来的凶煞之气,那是常年杀人沾染的血腥气。
五条大船呈包围之势冲来,船身高大,撞过来的力道足以把这小小的渔船撞得粉碎。
她猛地起身,就要运转内力,却被林宇一把按住肩头。
“不用担心。”林宇的声音很平静,手上的力道却很稳。
武小妹回头瞪他:“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他们要撞过来了!”
她看着林宇慢悠悠地掏出那只青冥葫芦,心里满是怀疑。
这葫芦之前确实厉害,可面对五条大船,难道还能一口气把所有船都掀翻?
林宇没解释,只是嘿嘿一笑,手指抠住葫芦塞子。
小金和小黑早就吓得躲到了林宇身后,脑袋埋在他的腿边,只敢露出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大船。
贺强站在最前面的大船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船,笑得越发得意。
他甚至能看清林宇脸上的表情,那平静的样子,在他看来就是吓傻了。
“小子,认命吧!”贺强探出身子,冲着林宇大喊,“乖乖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林宇没理他,只是缓缓拔下了青冥葫芦的塞子。
一股无形的气息从葫芦口弥漫开来,江面上的雾气似乎都被搅动,围绕着葫芦旋转起来。
武小妹瞳孔骤缩,她能感觉到,林宇体内的真气正源源不断地涌入葫芦。
那股力量看似温和,却带着一种让她都心悸的威压。
贺强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莫名觉得浑身发冷,刚才的得意瞬间被不安取代。
看着林宇手中的葫芦,总觉得那不是个普通的酒葫芦。
“撞!快撞上去!”贺强急了,冲着水手们大喊。
最前面的大船离小船只剩不到三丈距离,船头上的匪徒们甚至已经举起了刀,准备等船一撞上就跳过去抓人。
就在这时,林宇抬手,将青冥葫芦对准冲在最前面的大船。
“嗡!”
一声轻响,比之前更加强劲的透明气劲从葫芦口喷涌而出。
这道气劲不再是细流,而是化作一道宽达数丈的气墙,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狠狠撞在大船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