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妮为阿斑沦准备的土豆泥早就已经凉了。
她正用一台自制微波炉加热它们。
“斯卡亚小姐打算收养那个总是抱着一只旧洋娃娃的小孩作女儿。“
陆翻译并未立刻着手撰写信件。
“是这样啊...
“陆,你觉得斯卡亚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咔办琳米平时并不是多愁善感的性格。
但不知为什么,现在看着陆翻译,她会忍不住涌起一阵难过。
她觉得陆翻译像是永远朝着光的向日葵。
还是暴雨里会弯折叶片,却从不会让花茎断裂的那种类型。
她想。
陆翻译大概不想听到阿斑沦已经死去的消息。
“斯卡亚小姐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如果她收养那个孩子的话,那个孩子一定会幸福地成长吧。”
......
我能在南瓜头国认识斯卡亚小姐。
真是太好了。
有时我会觉得虽然自己的人生大部分时候都不算幸运。
但现在可以这样过着平淡的生活,也很好。
从面相上来看,陆翻译不算是被好运眷顾的人。
她天生自带一种丧气。
这种生理特征给人长期疲惫、心事重重、缺少福分的感觉。
“哦!我完全没有想到陆小姐会这么看待我。
听到这样的评价,我很高兴。
阿斑沦......
如果能成功收养那个孩子的话,对我来说是件非常荣幸的事。
母亲这个身份不只是生物学上的纽带。
更是女性所能肩负的最崇高的使命。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塑造一个灵魂、给予无条件的爱更伟大的事业。”
蒙妮轻轻地说道。
“嗯。
蒙妮,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和陆就不打扰你了。
走吧,陆,或许我们该回去再写信。”
咔办琳米根本没打算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在她经过深思熟虑层层筛选的认知里。
这世上存在着许多远比成为母亲要崇高且重要得多的追求。
例如培育出世界上第一大番茄?
......
晚上八点已经不再属于傍晚的时间范畴。
此时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散步的人。
大部分星星都被云遮住。
咔办琳米依旧像往常一样沉默寡言。
陆翻译知道她不是那种热衷于没话找话的人。
这样的人是最好的了,陆翻译心里暗想。
她那早已过世的丈夫桑歌尼鲁,恰恰也是这样的人。
他从来都只会安静的听她讲话。
“好像后天斯卡亚小姐就满二十五岁了。
送什么礼物好呢?
就送一些我种的美味大番茄或者甜南瓜吧。”
陆翻译忽然觉得一年过得好快。
那个曾经如此深爱她的桑歌尼鲁,竟然已经过世将近一年了。
“二十五岁啊。
你在二十五岁那年嫁给了桑歌尼鲁。
那一年六月,烟斗国下了整整七天的雨。
陆。
我必须问你。
你为什么可以原谅我?”
咔办琳米听见耳边轰隆隆的声响。
心脏正加速跳动着。
她现在是不是后悔了?不,她当然不后悔。
她怎么能允许自己后悔。
她凭什么后悔。
是桑歌尼鲁太过于贪婪了。
这个看上去忠诚的将士,竟妄图夺取本不属于他的权力。
啊啊啊......
你为什么偏偏要问我这么严肃的问题?
我们明明现在可以谈论月亮。
我们明明可以对着只有很少星星的天空许愿。
我们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明天早餐吃什么呢。
“为什么我不可以原谅你呢?
就算我现在杀了你。
或者从今往后再也不跟你有任何瓜葛。
桑歌尼鲁也活不过来了。
再说了,那时候你可是堂堂王后啊。
当一位王后要杀死她想杀的人时。
她无需去在意旁人是否会原谅,这是自然而然的事。
对吧?
我和你说,我再也不会恨你,也不会觉得你不可原谅了。
说真的,只要看到你痛苦,我心里也跟着难过。
我太明白自己为什么难过了。
你知道吗?
你是将我拯救、为我的生命照亮方向的太阳。
而我不过是一颗围着太阳旋转的地球。
地球每天看着地上生命生生死死,早就习惯了。
但要是太阳没了,地球可就完了,不是吗?”
陆翻译说这段话的时候打了一个喷嚏。
话说都十一月份了,她还穿着从稻香国带来的薄衬衫。
“我从来没有预料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陆觐展,你把我比作太阳?
嗯,说得没错。
是我把你从贫民窟里拯救出来。
是我让你有机会踏入王室的圈子。
是我一步步把你培养成一流的翻译官。
但是太阳啊...
太阳发光可不是为了地球而存在的。
太阳的光芒是它与生俱来的本能,它根本不需要依赖任何一颗行星而存在。”
咔办琳米的耳边依然回荡着轰鸣声。
“可是我需要,我需要。
求你别这么说了。
你这样说话时,总让我觉得你在试图把我赶走。
那种被抛弃的感觉简直让我痛彻心扉。
我是多么希望你能把我视作不可或缺的人。
我必须承认我欺骗过你。
甚至在你还是王后的时候,我就欺骗过你。
说实话,我从未心甘情愿为你献上生命。
一次都没有。
因为在我心里,始终觉得我的死对你而言毫无意义。
不过是你宏大计划里的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
有句古话是这么说的:士为知己者死。
对,就是这个意思。
陆翻译当然愿意为咔办琳米献上生命。
但这必须是她自己的选择。
是她决定要献出生命。
不是因为被命令,不是因为有义务,而是因为她自己选择这么做。
“你应该知道,今后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为求权力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的皇帝。
是我愧对你,所以别再说什么愿意为我赴死了。
我们本就该是平等的。”
咔办琳米这个罪孽深重的人本该永堕地狱受尽煎熬。
她的双手沾满的鲜血,是无数无辜者的鲜血。
这个曾被权力蒙蔽双眼的人。
真的有资格得到救赎吗?
那些在她野心之路上无辜死去的可怜人。
是否会宽恕她?
所谓的救赎是刻骨的悲伤、是用一生的忏悔。
获得救赎,必须付出伴随痛苦的代价。
“平等...
是啊,我不再是翻译官,你也不是王后或皇帝。
这种平平淡淡的日子,其实挺不错的。”
陆翻译笑着说。
......
咔办琳米像母亲般轻吻了陆翻译的额头。
......
一夜有事发生。
南瓜头国发生了一起令人不安的事件。
十几个平民百姓人间蒸发般消失不见了。
这一失踪案让负责的官员们陷入了焦虑中。
他们完全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
这群失踪者之间似乎并不存在任何关联。
无论是年龄、性别、职业,还是他们的生活圈子。
都很难找到交集。
对于陆翻译来说,唯一不幸的消息。
是蒙妮·斯卡亚也位列失踪者名单之中。
“蒙妮...
我那么好的斯卡亚小姐,怎么说没就没了!”
陆翻译一边写信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陆,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咔办琳米看着正心不在焉写信的陆翻译说道。
“你一会儿午饭也打算出去吃吗?我觉得番茄火锅挺好吃的。”
陆翻译喝了一口水。
“不,是关于坛主的手下和地下城的事情。”
咔办琳米把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陆翻译。
“等等,你是说...
斯卡亚小姐想收养的那个孩子已经被吃掉了?
我嘞个豆啊,我要大声哭泣了。
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斯卡亚小姐身上?”
这可不是敷衍的同情。
陆翻译打心底里为蒙妮感到难过。
“那时我之所以袖手旁观,是因为我的确有一些恐惧。”
咔办琳米一边说着,一边握住水杯。
“换作任何人都会害怕神怪吧?
毕竟我们只是人而已。
可说真的。
我还是为斯卡亚小姐感到遗憾。”
陆翻译早就已经没了继续写信的心思。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击声。
是谁?
咔办琳米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裹着深色斗篷的矮个子。
兜帽遮住了整张脸。
那人戴着手套的手里攥着一张发皱的纸。
肩头斜挎着一块盾牌。
尽管被斗篷遮掩着。
可那块盾牌的轮廓清晰可见。
是忠库,那个长着大胡子的小老头儿。
咔办琳米一下就认出来了他是谁。
而忠库却只是一言不发地将那张纸朝咔办琳米递了过去。
那张纸的正面是一张地图。
背面是两行字:
蓝蛇在强行抓人,你必须去救人。
现在这儿只有我和它看守,请你信任我。
这还有什么可以权衡利弊的?
这还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就算明知道是陷阱又能如何呢?
咔办琳米将信举到烛火上方。
她让陆翻译去为蒙妮制作一个生日蛋糕。
......
要是我手里还有士兵可用就好了。
咔办琳米这样想着,来到一处巨大的山洞跟前。
周遭寂静得无声胜有声。
洞内躺着那十几个平民百姓。
他们此刻仍然正陷入深沉的昏迷之中。
“蒙妮?”
咔办琳米呼唤着蒙妮,声音有一点急切。
“那可是属于我的猎物,休想从我这儿分走哪怕一丁点。”
洞口处传来了蓝蛇的声音。
语调里带着毋容置疑的霸道。
蓝蛇:毋容置疑
毋容置疑:蓝蛇
一个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意识逐渐清醒。
其他的百姓也一个接一个地醒了过来。
蒙妮依旧躺在那里。
只有她没有跟上其他人苏醒的节奏。
“啧!我吃定你了!”
蓝蛇这下子可彻底被惹火了。
毕竟它好不容易才生抓到的猎物就要溜走了。
换谁能不破防?
“蒙妮!”
咔办琳米声嘶力竭地大喊着蒙妮。
“你蒙谁也没用!”
蓝蛇狠狠地咬住了咔办琳米的左手。
就在那时。
它感受到牙齿间的鲜血带着滚烫的温度。
就像是来自白蛇召唤的火一样烫。
这怎么可能?
不过是区区人类的血液。
怎么可以将它烫得疼痛无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烫啊!
好烫好烫好烫好烫好烫好烫好烫好烫好烫!
蓝蛇疼得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可这时咔办琳米手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了。
666咔办琳米·鲁斯季这个英雄不削弱还能玩?
嗯?
不疼?
咔办琳米抱着蒙妮走出了山洞。
先是一阵盾牌敲打山石的响动声。
随后,山洞口被滚落的石块堵得严严实实。
蓝蛇啊,我会救你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忠库倚着盾牌,目光沉沉,若有所思。
......
蒙妮醒了。
她恍恍惚惚的说着已经知道阿斑沦过世了。
二十五岁的第一天她嚎啕大哭。
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那是成熟的滋味。
蛋糕好咸啊。
......
未完。
开心。
老号有话说,邦邦两拳呔:
我嘞个洗白,削弱蓝蛇来。
将人设暗改,也有够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