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琳滟出身于苦寒之地,柴门之家,虽得家中孤寡长辈的疼爱,但常常因家中势弱而遭人欺。
为了进入女剑阁,正式修行剑道,几乎得到了全部血亲的托举,还有落九筝的知遇之恩。
从前落九筝带着谭琳滟走出苦寒之地,说:
“翱翔于九重天外,去看看外面的天地吧,届时,衣锦还乡,改掉家乡的苦寒。”
而今,落九筝极尽失望地凝视着谭琳滟,眉眼毫无半点温情。
不守规矩,不讲道德, 不说良心的弟子,不容于女剑阁。
“落师姐,我知道错了!”谭琳滟低下了头颅。
“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怕了。”
落九筝眼皮半垂,语气淡淡。
随即,落九筝朝谭琳滟伸出了手。
女子满目欢喜,还想把自己的手搭上去,落九筝却是动用元神之力,将谭琳滟的剑给吸附了过来。
握住剑的落九筝,稍增气力,掌心长剑便应声而碎,作散花状洒落在谭琳滟眼前。
一同破碎的,还有来时尚未实现就已胎死腹中的理想。
“当初赠你君子剑,盼你君子如珩,但很可惜事与愿违,便以此剑为祭,断往日情分。”
落九筝始终冷漠,字字无情。
“谭琳滟,从你三番五次阻拦琉璃小姐上山,从你对她下杀心开始,就不再是我落九筝的师妹,落雨阁的剑修弟子了!”
落九筝失望透顶,“我常带你出去历练,你应该识得楚世远,更清楚我和他绝无可能,是因为道不同,和琉璃小姐并无干系。你明知内情,还阻拦一个渴望上山的人,吗,扪心自问,你的私心有多重!!”
越是看重就越是失望。
不管是花琉璃上山诉诸的冤屈还是闻铃师叔的信物,都差点被拒之门外了。
好在有人通知她早些回宗,花琉璃会来。
落九筝妥善收起师叔的信物,看着众弟子道:“尔等不知,闻铃师叔乃落雨阁师祖朽不枯剑仙的亲传关门弟子,因师叔闭关,又三番叮嘱,方才不将她的行踪故事泄露。”
谭琳滟等人诧然不已,包括花婉盈和楚世远,都很惊讶。
落雨阁还真有这么一位闻铃师叔。
又为何要托花琉璃来落雨山送信物呢?
一切的谜题都等不到答案。
花婉盈却能感受到,事情已经开始失控。
“闻铃师叔还有交代吗?”落九筝问。
花琉璃眼睛轱辘一转,便道:“让我上山修习剑法,可算交代?”
落九筝盯着花琉璃看。
花琉璃又道:“闻铃师叔的原话是希望我能够成为一名剑修,落雨阁的弟子,但能不能留在落雨山,全靠本事。若无没这个能力,剑阁无需顾及,赶我出山就行,毕竟此刻收弟子,就已经是破例了。”
“已过弟子考核期,但既是闻铃师叔的传话,定会让你上山考核一遍的,若琉璃小姐有剑道才能,落雨山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落九筝微笑。
那些过路的人驻足侧目,窃窃私语。
“还以为落姑娘和琉璃小姐的见面会大打出手,口出恶言呢,竟没想到这般融洽。”
“传言琉璃小姐抢了落姑娘的夫婿,如今瞧着,倒也不像啊。”
“……”
落九筝耳根微动,听到那些顺着微风传来的叙说声,又看了眼花琉璃。
她追问了一声:
“琉璃小姐,你与楚世远,可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不是!我不是!”花琉璃摇头如拨浪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遇见瘟神了。
她厌恶地看了眼楚世远,说:“我不喜欢他。”
“琉璃,莫要胡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即将成为未婚夫妻。”楚世远还算冷静,心为落九筝而动,却还拽着花琉璃不放。
“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花琉璃一把甩开了楚世远的手,“我的婚事,我的命,我的人生,由我说了算。你楚世远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为我夫婿,满肚子的算计黑水,还总是一派正人君子模样,就像极了你那还在总处牢里羁押的爹!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却能对亲生女儿下手,他不是好东西,你也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花琉璃和你楚世远绝无半点瓜葛,要我嫁给我,我现在一头撞死在谭琳滟的身上,我都不嫁给你!”花琉璃气急了。
帷帽下花婉盈的眉峰,疑惑地颦了颦,倒映着花琉璃的双眸,充斥着打量。
似是不解,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的妹妹,何故有这样的胆魄!
落九筝勾起唇角,将花琉璃护在身后,目光扫过四周,最后冷眼看着楚世远,挑起眉梢的瞬间,高声道:
“近来传闻皆是凭空捏造,有辱琉璃小姐,我和楚皇子相伴历练的过程中,发觉楚皇子非我良人,所谓的君子之风下心思难定,故而一拍两散!还请不要中伤无辜之人!”
花琉璃看着落九筝的背影,恍惚着眨巴了两下眼睛。
楚月则看向了谭琳滟。
谭琳滟的神情很怪异。
她一直爱慕着楚世远,认为楚世远是干净圣洁遥不可及的白色月光。
而今见花琉璃、落九筝都瞧不起楚世远,她心里的那份感情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就像是……别人不要的垃圾……她可不想视若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