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虽不知将军如何打算,但服从命令是他们的职责所在,答应一声,便同两个侍从回将军府去备车。
看人走了,罗大将军才将缰绳一拽,绕过城门往西郊奔去……
等在北门外的马车,车辕上坐着的正是徐文。
这一天,寅时便睁眼往京城赶,到府中只揣了几个包子,茶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去找将军。
趁着备马车的功夫,他和两个侍从去找厨娘弄了点吃的,又用油纸包了些做好的饼子,水囊也多带了两个,就赶着车子出北门等在这里了。
徐文坐着坐着,眼皮就有些往下垂了。一名脸圆的侍从牵着马,在路边往城门内张望。
另一个更显憨实的侍从,看了会就溜达到马车边上,眼睛还是在往城内瞄着,口中自言自语道:“将军骑着马,按说比咱们先到才是,怎么这么久还没接到人?不会有什么事吧?”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将军怎会有事,定是大夫年纪大了,得走慢些。咱们等会子怕啥,你小子是饿了还是咋地?”圆脸的侍从道。
“说的是,陈实你也老大个人了,还不如小豆子会说话,不是跟着将军,你怕是娶不上媳妇儿。”闭眼假昧的徐文,也在一旁调侃道。
“嘿嘿,徐哥你说的是,咱们不是跟着将军,哪过得上这好日子呀!”那憨憨不觉徐文打趣他,顺着就道。
“咦,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人骑马朝咱们来了?”圆脸的侍从,手指着右手边的小路,朝两人问道。
“哪里?哪里?”陈实还是憨憨的,朝四下张望。
徐文坐着看不到那边,就跳下车辕,绕过马头往这处眺望。
此时,天色已晚,只有五识极好的行武之人,或能借着天地间微末的一丝暗色,能分辨出远处隐约的移动。
“好像是骑着马,但走得很慢,也没有马啼声呀。”徐文道。
“我骑马过去看看。”圆脸的侍从说着,就飞身上马奔了过去。
“这孩子,急成这样,看清楚了吗?”陈实道。
“应该是吧,许是带着大夫,怕颠着了。”徐文还朝那边望着,目力确实不如那小子。
少时,就听那远去的马蹄声没入夜色中。
徐文他们虽没看清,但觉得那小子定是看见了,便也牵了马往那边挪动。
哒…哒…哒哒,那马蹄声又清晰起来。
“是小豆子转头回了吧?”陈实道。
“小豆子。”徐文大声叫道。
越来越近的马啼声,夹着小豆子的叫喊:“是将军,徐大哥,马车。”
徐达明白了,定是将军骑马带着人,让他把马车驾过去接着。
手中马缰一抖,车子就往那边驶去。
小豆子见他动了,便将马勒住,往边上让了让道:“徐大哥先去接大夫,我等着陈哥过来。”
“好嘞。”徐文道。
陈实也跟着过来了,听了这话,便放慢马速,往小豆子那靠过去。
“豆子,怎么回事?是大夫颠不得吗?”陈实问道。
“陈哥,是个老太医,将军不敢跑起,怕把老人家颠散架喽。”小豆子答着,马儿也小跑着赶着马车过去。
“真被你小子说着了,那将军这会子怕进不去城了,是要一同往庄子去?”陈实也将马儿跑起随着他。
“将军说是跟着去看看,或许能接上小姐。”小豆子道。
到近前时,罗大将军已下马护在一侧,徐文正托着那老太医大腿,将人从马上扛下来。
陈实两人见状,都翻身下马,跑过去将人接下。
“哟哟…可算是着地了。”老太医嚅嗫着道。
“小子们手重,可有伤着您?”将军关切询问。
“没有,没有,行了,扶我上车吧,病人还等着呢。”老太医道。
“您老慢些,车上备了碳盆和毯子,边上挂着水襄。”徐文一边扶着老太医,往车厢庄钻,一边念叨着。
“好嘞,是个能干的小子,将军这人选得不错。”老太医道。
“您老坐好喽,咱们这就走起了。”徐文道。
那边罗大将军,接过陈实揣在怀中,还带着体温的饼子,两三口就吃个干净。
小豆子递上水囊,将军“咕噜噜……”仰着脖颈就灌下去,才道:“可算缓过劲喽!”
“将军,您也去庄子?”陈实问,他觉着不过送个大夫去庄子,他们三个足够了,将军犯不着跟着赶夜路,不知谁这么大的脸……
“是啊!孙老太医已久不出门,这次我请动他老人家去庄子,怎能不照应着,必当好去好回,方能安心呀!”罗大将军与陈实聊着,其实他是有不放心孙老太医,但更让他必须去一趟的,却是因为那人的身份,一但要是与羯族或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有关,那可能会波及到朝廷的稳固了。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同陈实说,都不过是他的猜测,凡事做最坏的打算,往可控的方向努力,是他多年戎马生涯的常态。因此,才能在那尸山血海中博出这份功勋来。
孙老太医早几年就不在宫任职了,但他医术的确是在太医院数一数二,主要是深得太后和皇帝母子的信任。
所以,在他再三告老归乡的请求,送到皇帝案前。
皇帝才准他在西郊的一处别院容养,不必在宫中当职,但一旦有诏,还是须往宫中为皇帝诊脉开方。
这已经是历代太医院正,最好的归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