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声响,混合着炸声,响彻了山谷!
陆承业那尊法相掌印,终是碾碎了法阵!
法阵湮灭,余波向下倾泻,小院外围的篱笆,连同几间木屋,轰然碎裂,化作废墟。
烟尘冲天而起,遮天蔽日。
陆承业脸上狞笑,法相去势不减,带着焚灭之势,就要将废墟中那三个稚嫩身影,连同这片土地一起,彻底从世间抹去!
“苏晚晴!你这贱人!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的野种吧!还有那姓杨的杂碎,想必也已在地下等你!今日,便送你们一家团聚!”
陆承业咆哮,杀意已决!
苏晚晴已死,杨雁冰在他想来,定然也已在苏家高手的伏击下身陨,此刻斩草除根,正是时候!
他绝不允许任何玷污陆家声誉的“污点”存留于世。
然而,就在那掌即将触及废墟的刹那。
有身形瞬间从那掌下掠过。
掌印按在了废墟之上,大地剧震,留下恐怖印记。
但掌印中心,本该化为飞灰的那三个小小身影,却消失不见!
“什么?!”陆承业脸上狞笑瞬间僵住,瞳孔骤然收缩!
他全力催动灵识,扫过那片废墟,却丝毫感受不到三个孩子的任何气息。
就好像……凭空消失一般!
这怎么可能?!凭它的修为,灵识笼罩之下,便是皇境巅峰也无所遁形!
几个毫无修为的孩子,怎么可能在他眼皮底下消失?!
而不仅是他,连正在被其他几人阻拦的段星辰,也愣住了,眸中尽是愕然。
就在这时……
“陆少主,好大的火气。对几个稚子下此毒手,也不怕……折了寿元?”
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陆承业猛的转头,循声望去。
只见数丈外,半空之中,一道身影静静悬浮。
渊神色平静,背后狮鹫羽翼缓缓扇动。
他托浮着三个惊魂未定的孩子,使他们稳稳悬停在他身侧。
孩子们似乎还没从恐惧中回过神来,身体发抖,直到感受到一股平和气息包裹,才怯生生睁开了眼睛。
当他们看到身前那道熟悉的背影,以及旁边显得狼狈的“雁叔叔”时。
巨大恐惧瞬间化为委屈,哭声撕心裂肺,在这山谷中格外刺耳。
杨雁冰浑身颤抖,虎目含泪,想要说什么,却因伤势过重,只能发出嗬嗬喘息。
但眼中的绝望已化为狂喜与后怕。
渊没有回头安慰,目光依旧落在前方那尊法相眉心处,脸色铁青的陆承业身上。
他未曾料到,最大的变故,竟然是这个一直被他忽略的青年。
段星辰狂喜,终是松下一口气。
他来了,在阵法破碎,掌印拍落的最后一刹,带走了孩子。
陆承业盯着渊,心中不免震惊。
这个他一直没放在眼里的青年……竟然拥有如此实力?!他究竟是谁?!
山谷死寂,唯余稚子呜咽,更衬得废墟上空杀机如铁。
陆承业百丈法相巍峨,圣焰翻腾。
“你是何人?”陆承业声音干涩,心底寒意更盛。
渊并未理会这无谓探问。
他目光扫过下方已成焦土的院落,含怒开口:“毁人家园,欺凌稚子,这便是你陆家少主的威风?”
“带着你的人,滚。”宛若驱赶蚊蝇般。
“放肆!”不待陆承业开口,有陆家人厉声喝道:“安敢辱我少主!拿下此獠!”
其余几人虽心惊,但仗着人多与少主在场,闻言立刻身形闪动,占据四方玄位。
几人手掐法诀,体内灵力奔涌!
霎时间,山谷内凶气冲天,有四兽显化。
阵中阴风怒号,陆家曾以此阵困杀过强敌!
而那法相更是光芒暴涨,双手虚抱,引动周天凶煞之气,竟凝聚出巨牛。
夔牛宝术!
只是那夔牛宝术,似与寻找雷道不同,反而掺杂些许阴寒,恐是修炼之时,出了什么问题。
“难不成……”渊心中低喃。
下一刻,那夔牛虚影独足踏虚,有雷霆之力,连同那四兽,向渊冲杀而去。
直到此时,渊的眉头才算蹙起。
并非因为这夔牛宝术的威力,而是因这神通中蕴含的那股杀气,太过暴烈,恐伤及无辜。
下一刻,麒麟降世而来,挡在了渊的身前。
只唤神通法相,未动用神威……
但即便如此,顷刻间,四兽消散于无形,夔牛当场崩灭!
“怎么可能……”陆承业如遭雷击,百丈法相剧烈闪烁,轰然崩溃。
反噬之力让他从空中砸落,在废墟中拖出深痕。
渊落下,他看也未看陆承业,目光扫过家园尽毁的山谷。
他转而看向陆承业,声音冰寒:“肆意毁人家园,纵凶行恶,这便是你世家大族之道?”
“今日毁你法相,碎你神通。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某……踏平你陆家山门。”
语气蕴含的杀意,让侥幸未死的几名陆家修士如坠冰窟。
陆承业面如金纸,挣扎抬头,张了张嘴,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最终在族人的搀扶下,遁入了山林,消失不见。
段星辰急忙飞身过来。
“此地……已非善所。”段星辰道。
渊微微颔首,将孩子放下。
他望着陆承业等人遁逃的方向,眼中并无快意。
他方才破灭那夔牛时,察觉到了那宝术的不同,以及源自陆承业本源,躁动且残缺的气息。
那并非简单的灵力紊乱,而是修炼某种至阳至刚,却凶险异常的雷法宝术不当,导致生命本源受损的迹象。
且伤及了根本,乃至……断绝了孕育后代之机。
这件事,陆家人尽皆知。
至此,许多疑团豁然开朗。
陆承业身为陆家少主,明明身有如此隐疾,无法传承香火,却仍要与苏家联姻,娶苏晚晴过门。
陆家定然许给了苏家难以想象的好处,方能促成这桩婚事。
可苏晚晴与杨雁冰真心相爱,还诞下了三个孩子……
所以,陆家才会如此不惜代价,哪怕苏晚晴已死,也定要将这三个“孽种”彻底抹去。
只有让这三个孩子彻底消失,才能维持陆家的体面。
陆承业的暴怒,不仅仅是出于男人的嫉妒与尊严,更是源于对身败名裂的恐惧。
这其中纠葛,比单纯的恩怨情仇更为复杂,牵扯着世家大族的颜面。
他不愿卷入这等是非旋涡,只想寻一处清净地,寻求突破之法。
然而,他的目光垂下,落在那三个孩子身上。
他们的出生,并非罪过,只是父母爱情的结晶,却要承受这恶果。
“父母的过错,为何要由这稚嫩肩膀来承担?”
渊的心中涌起恻隐。
他一路行来,见惯了弱肉强食,也深知这世道的冷酷。
但有些底线,不容逾越。无论如何,孩子不该为上一代的恩怨陪葬。
这份因果,他既已沾染,便无法再置身事外。
非是他喜好纷争,而是眼见不公,眼见弱小罹难,他无法坐视不理。
“走吧,”他对着段星辰与杨雁冰说道。
“此地不宜久留。陆家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先寻一处安稳所在,再从长计议。”说罢,渊便朝着谷外走去。
但杨雁冰此刻,却是愣住。
他看到了渊看自己的眼神,那种感觉,无法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