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殿专为朝廷重臣及其家眷休憩所用,殿内陈设典雅,熏香袅袅。
而太子殿下与宫中贵人则有专属的休息室,那里布置得更为奢华精致,处处彰显着尊贵身份。
此刻,太子殿下已优雅落座,五皇子随后而至,元琦公主也挽着宫女的手臂款款而来。
唯独元漪公主因昨日染了风寒,皇后娘娘特意恩准她今日不必出席百花宴,在寝宫安心休养。
随着宴席时辰临近,各位大臣携家眷依次入座。
央柒作为本次百花宴的协办者,始终站在殿角最不起眼的位置,目光如炬地检查着每一个细节——从花盘的摆放位置到烛台的光亮度,无一不经过她缜密的审视。
忽听殿后钟鼓齐鸣,悠扬的钟声与雄浑的鼓点交织成庄严的乐章。
\"皇上驾到——\"这声高亢的通报响彻云霄,震得殿内烛火微微摇曳。
众人立即跪拜行礼,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只见一抹耀眼的明黄自殿后缓缓显现。玄色滚金边的袍角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袖口处绣制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
当今圣上年过四旬,面容威严如刀削,眼角几道浅纹更添几分凌厉之色,目光所及之处,令人不自觉地屏息凝神。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中,殿前铜鹤嘴中的香雾都为之震颤。
紧随其后的是身着正红凤袍的皇后。她今日梳着高耸的朝天髻,一支九凤衔珠步摇在发间熠熠生辉,垂下的金丝流苏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在阳光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彩。
她的面容端庄肃穆,眉目如画却无半分柔弱,举手投足间尽显母仪天下的威仪。
华妃身着绛紫色华服,梳着精致的垂鬟分肖髻,一支累丝金凤衔珠钗斜插发间,东珠耳坠随着她的步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容貌艳丽绝伦,眉如远山含翠,唇若点朱,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慵懒与妩媚,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锋芒。
三位至尊并肩踏上玉阶,明黄、正红、绛紫三色衣袍在阳光下交织成一幅令人窒息的画卷。
皇上目光淡漠地扫过殿前众人,最终在太子身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
皇后虽保持着完美的仪态,指尖却不自觉地收紧。
华妃盈盈浅笑,眼风扫过太子时,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央柒站在殿角,随着众人一同行礼。
百花宴即将开始,而她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一场暗流涌动的交锋已在殿内悄然拉开序幕。
待皇上三人落座,百花宴正式开始。
宫娥们鱼贯而入,手捧各色花盘依次展示。
第一批花盘刚撤下,皇上忽然目光炯炯地扫视全场,声如洪钟:\"今日百花宴,群芳竞艳,诸位爱卿同聚于此,实乃我朝盛事!\"
话音刚落,兵部左侍郎杨泽突然离席,快步走到宴席中央。
央柒藏在袖中的双手猛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先前白圻和年川之事,央柒并未在宫中,也从未亲眼目睹过这朝堂上的风云变幻,可今日亲眼所见,倒是比传闻更加震撼。
央柒抬眸看向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依旧从容地品着美酒,察觉到央柒的忧虑目光,他微微颔首示意。
皇后娘娘神色如常,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唯有华妃脸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得意。
杨泽跪地叩首,双手呈上一道折子:\"启禀皇上,西胡边境告急!连失两城,形势岌岌可危!\"
杨泽的奏报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霍家军镇守西胡多年,即便在最艰难的时期也未曾失城,如今太子刚平定江南,后顾无忧之际,怎会突然战败?
众人屏息凝神,目光齐刷刷投向御座之上的帝王以及太子殿下。
皇上端坐在龙椅上,面色沉静如水,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跪在地上的杨泽,直刺西胡边境的战局。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玉杯,杯底与鎏金托盘相触,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在寂静的大殿内格外刺耳。
\"西胡连失两城?\"皇上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何时之事?\"
杨泽额头抵地,声音恭敬却带着一丝急切:\"回禀皇上,昨夜子时收到的急报。
西掳蛮子三万铁骑突袭我军边境要塞,霍将军率军抵抗,但因敌军来势汹汹,且——\"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且我军粮草补给不足。\"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抽气声。
霍家军威震西域数十载,从未有过如此惨败,如今竟因粮草不济而失守,实在匪夷所思。
皇上的指节在龙椅扶手上轻轻叩击,节奏缓慢而有力,仿佛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他抬眸扫视群臣,目光先是落在五皇子身上,最后落在太子殿下毫无波澜的脸上,开口道:\"太子可有什么想法?\"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太子殿下缓缓起身,衣袍翩然,神色从容,他目光坚定地看向御座,一字一句道:\"西掳蛮子一向猖獗,但儿臣并未收到西胡告急的消息,还望父王准许儿臣查清此事。
若西掳蛮子真敢进犯天元,儿臣愿率军出征,一举击退敌寇,还我朝边境安宁。\"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哗然。
五皇子脸色微变,元琦公主握紧了手中的团扇,而华妃的唇角则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成安郡主望着眼前那道玄色身影,只觉自己的呼吸愈发急促,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连心跳都乱了节奏。
这些年太子殿下与西掳蛮子交手数次,每一次皆是以大败敌寇收场。成安郡主并非担忧殿下会折戟沙场——西掳蛮子铁骑虽悍,可在殿下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她只是愈发被殿下那从容赴战的架势所摄,仿佛连风都追不上他的衣角,连时间都为他停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