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石……嘿呦,我回来了。”
房门被一脚踢开,吴能抱着一个比他人都高的装满了药材的大竹篓,摇摇晃晃地进了屋子。
“辛苦了,都晾好了是吧,放在那里就行。”石承的脑袋仍然埋在雾渊禁区的地图前,头也不抬地伸手指了指侧对面的角落。
吴能点点头,进了门,铁面也跟着吴能一起进了屋子,他左右手各托着一个比他人都高的大竹篓,面无表情地将两个竹篓放在了墙角。
门一关上,厢房内顿时药香四溢。
“这几日,你不是炼丹,就是盯着那个地图看,有看出什么花样来吗?”铁面拍拍手,对着石承问道。
“感到奇怪的问题很多,但是始终得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石承终于直起身子,摇摇头,手里掂着一块制作精美的镇纸。
“说来听听。”铁面和吴能一左一右地靠了过来。
“首先是几起失踪事件发生的地点。”石承用手指了指那几个被他用红豆标记出来的据点,那几处地点有前有后,有的和其他据点布局紧密,有的则是‘孤悬海外’,“看出问题了吗?”
吴能和铁面还有些懵,没有看明白石承话中的含义。
“一般来说,禁区内的神秘力量发作时,都是无差别地作用于某个区域,几乎没有听说过如此有针对性的情况出现。”石承伸出手,指了指图中的四号据点,“你们看,第二个出事的四号据点,距离旁边的一号和七号据点仅有不到一里地的距离,何以四号出了事,而一号和七号却风平浪静?”
“那有没有可能是禁区里藏着什么上古凶兽呢?”吴能问道。
石承摇摇头,“凡是活物,总会留下生活痕迹,如果真是凶兽所为,以魏国朝廷和各个大宗门的本事,不至于到现在还云里雾里。”
“这么一说,还真是……”铁面眯起了眼。
“老石,你就快说你的想法吧,别卖关子了。”吴能急道。
“我怀疑,这莫名其妙的失踪事件,和我们在西漠国斜阳道上碰到的诡事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未必是天灾,更像是人祸。”石承的目光锐利了起来。
“人……人祸?”吴能惊呆了,“可是,这是谁有这种熊心豹子胆啊,敢在大魏境内和官府还有青云宗过不去?”
“只是猜测而已,眼下还做不得真。”石承摆摆手,“我再说说我心中的第二个疑点,你们看一看目前的失踪人员名单,再对比一下其他幸存据点的人员名录,有看出什么门道来吗?”
吴能还是摇头,但是铁面渐渐看出些不寻常来,“这几个失踪据点里,好像都有一名修者境的修士镇守?”
“不错,铁面看出来了。”石承打了个响指,“这就是让我疑惑的第二件事,出事的据点都是有高手坐镇的据点,那些守卫实力较弱的却风平浪静,这怎么看也不合常理。”
“嘶……”铁面深吸口气,“确实。”
“这也是我认为失踪事件可能是人祸而非天灾的原因,仅此二事,便不通情理。”石承沉吟道,“只是不知,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唉。”吴能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苦恼道,“这一路上,出了一个谜团,又进下一个谜团,也不知道何时能找到真相。”
“谜团终有穷尽时,不必为此内耗。”石承拍了拍吴能的肩膀,但是他的内心却不像表面上展现的那般轻松,雾渊禁区的凶险和诡异、前些日子里秘密潜入厢房翻找物品的魃族刺客都给他带来了一股莫名的危机和压力感,他隐隐感觉,自己确实还不能立刻从岭南州抽身,没准这里就有他石承正在追寻的答案。
看了眼壁橱上的沙漏钟,石承提醒两个同伴早点休息,明日就是燃灯剑会的最后一日,下午他们三人还要作为宾客中的一员陪同太子殿下出席剑会的闭幕式。
石承躺在宽大的床上,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静静地打量着手中的铁纹木,它就像一个垂垂老矣、仿佛下一息就会生机散尽的乞丐老汉一样枯败不扬,但是那日和魃族刺客交手时其所展露出来的宛如神迹一般的变化却又历历在目。
“师父生前留下的遗言叮嘱我,无论如何,铁纹木都不能遗失,必须带在身边,或许某年某日,它能助我悟道进阶、成就宗师……”想到这里,石承不由得辗转反侧,“唉……铁纹木啊铁纹木,可是你的身上究竟又藏着什么秘密呢,我至今依旧是毫无思绪。”
这些日子里,石承一直在尝试着催动铁纹木,但是他再也没有得到铁纹木的回应。
他摇摇头,不再多想,将铁纹木收好后,便闭上眼睛沉睡了过去。
…………
一夜无事,燃灯剑会的最后一天很快到来,三四名的较量后,便是决赛。在一场可歌可泣、男默女泪、群英荟萃、胳膊腿乱飞的史诗级较量后,东道主最终技高一筹,以三比二的比分力克五湖盟余本次剑会中夺魁。决赛结束的那一刻,连青云宗分坛的伙夫都冲进场地将他们唯一还站立于场内的弟子抱了起来,这一刻青云宗历史上的无数英杰灵魂附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是一个人!
当然,这一次剑会也不是没有发生让众人大跌眼镜的事情,魏国的第一武道盛会历史上首次,出现了外国宗门杀进四强的情况,渊流帝国的宗门神行门在三四名决赛中以三比一的比分击败了魏国大宗金光峰,最终成为了本次剑会的“探花郎”。
前四名的宗门上台领奖时,负责颁奖的魏国修士和官员们也在用极为复杂的眼神打量着那些脸上挂着笑容和自信的渊流人,即便在魏国邸报主笔们的笔下,渊流人是和寒月人共同对抗契塔暴君的盟友,都是伟大的寒月人的一部分,魏国修士和官员们的心中依旧不免五味杂陈。
不过渊流人的彬彬有礼化解了场中微妙的气氛,尤其是他们的使团长慷慨激昂地说了几句开明世界要共同遏制契塔人与卢森人咄咄逼人的野心这等漂亮话后,起码表面上颁奖台上的氛围很快就重归融洽。
听完了萧承和和几位贵胄的演说后,昏昏欲睡的石承终于等到了剑会结束的那一刻,当其他宗门离开,只有前四名宗门的代表和重要贵宾留下时,石承终于来了精神,他知道,今日真正的重头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