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宴结束,李书锦回到明景苑的时候,她的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怒火与不甘。
她快速几步进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管不顾的说着:“凭什么?凭什么她的女儿就是‘昭’啊‘晴’啊,我的女儿就是蕙?!哦,意思是,她的女儿是日月,我的女儿就是杂草呗!!”她咬牙切齿地吐出每一个字,仿佛要把心中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
紧接着,她抓起桌上的杯子,用力一掷,杯子在冰冷的地面上碎裂成无数片,清脆的碎裂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炸开,宣泄着她的恨意。
一旁跟着她的嬷嬷是李书锦的奶娘,原也是他们家李姓的,现如今只称呼她名字为茹嬷嬷。茹嬷嬷连忙上前说着:“我的娘娘啊,可千万别这样说!”她焦急地环顾四周,又连忙安排人把大门关上,生怕李书锦的话让外人听了去。
忙完,她拉着李书锦的手低声劝着:“我的娘娘啊,您可千万别再说这话了!陛下不是说了吗?‘蕙’是蕙质兰心的蕙,况且还是陛下亲赐的名字,多好的寓意,怎就成杂草了?你这番言论若传了出去,可不是要落个大不敬的罪名?”
“好寓意?”李书锦冷笑一声,眼眶却红了,“奶娘,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你知道我原不是这般斤斤计较的人。可这宫里的日子,硬生生……把我逼……”她痛苦的直摇头。
确实,李书锦原也不是如此泼辣的性格,她虽然有些小姐脾气般的张扬,但是大家气度也是有的。只是进了宫之后,前期受了些磋磨,迟迟不得宠,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好巧不巧赶在向岚后面,处处被向岚压着一头。就算二人同时怀孕后,赵顼进后宫,也几乎都是去看向岚,而她只是得了几句“太医多多看顾”的话。
四公主更不用说了,比三公主晚了仅仅十天,却因为这个微妙的时间差,在宫中仿佛透明一般的存在:三公主洗三阖宫庆祝,官家和太后都亲自到场;而四公主的洗三仪式,却只能在明景苑内低调进行,官家和太后只送来了象征性的礼物。如今,三公主的百日宴办得如此盛大隆重,相比之下,四公主的百日恐怕也只能草草了事。
还有坐月子期间,官家对皇后的陪伴与关心,与对待自己的冷淡形成了鲜明对比。向岚坐月子时,官家时常陪伴左右,温声细语的关怀着,一片祥和;而她,坐月子的日子里,官家仅来探望过二三次,且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别说温存了,就是连关怀的话也说的十分生硬疏离。
而如今,连个公主的名字也都一贵一贱。她向岚的女儿是日月,自己的呢?明明可以是“慧”、可以是“惠”,但却偏偏是个草字头的“蕙”。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意难平!
想到这里,李书锦就掩面呜呜的哭起来。她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她觉得自己就像一颗被遗弃在角落里的棋子,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摆脱命运的摆布。
茹嬷嬷见状,拿过宫婢递过来的帕子,替李书锦擦去泪水,又给她擦拭着手,为她净面。而后,她轻轻拍着李书锦的背,尽管自己心里也替自己小姐委屈,但还是开口安慰着:“娘娘,您别往心里去。三公主是皇后所出,占了嫡出的身份,自然体面些。但是,四公主是咱们的心头肉啊。咱们自己心疼着、用心看顾着,等四公主健康长大,将来再被你培养的落落大方,那可比什么都强。”
李书锦听着茹嬷嬷描摹的未来,渐渐平静下来,心里升起些期盼,一颗心才被慢慢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