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谁是茅塘村的第一大耻辱……
或者说,是整个陵水镇,乃至整个长溪的第一大耻辱。
刘大胖、张余和大壮,虽然在锦湖对手阵营里搞东搞西,可人家从始至终都是站在对立面!
甚至大壮做了那种丧心病狂的事,大家也能“接受”。
当然。
这里说的“接受”。
指的是,听大壮与人合伙想绑架秦向河,大家能接受这件事是有概率发生的。
而那个所有长溪人的耻辱——泥冬。
最开始就是跟秦向河做黄鳝买卖,接着,又是最先进十三香作坊的,等建了工厂,年年轻轻的又摇身一变成了组长。
再后来,泥冬表示想离开茅塘去外面闯闯。
秦向河没二话,直接给安排进了含山的爱乐音像。
然,就在做的风生水起。
家乡这边,听泥冬在含山业绩,都知道,这孩子的未来绝对一片光明。
以后定会成为锦湖公司的骨干,甚至,成就都可能超过红艳。
哪想,泥冬最后竟然叛变,去了爱鹿电子的死对头胜华电子,担任销售部经理还什么的。
从此之后,泥冬便在叛徒的路上,一条道走到黑。
认真算的话,泥冬也算风光过。
有几个时间段,频频在电视新闻里露面,又因其非常年轻,且又在联荣集团担任要职。
故此,也一度被冠于“年少有成”、“青年才俊”等繁多美誉。
只不过。
每次耀眼过后,伴随而来的,是跌入更深谷底!
而这,也极符合大家对叛徒下场的期待和愿望。
泥冬很早就将父母搬出了茅塘,之后,不论沉浮都没回来过。
上次露面,还是在新闻里,记者去长荣Vcd机工厂,采访的画面。
当时,长荣从国外获得了完整Vcd机专利授权,还绕过斯高柏,拿到了更廉价的芯片。
就当要大干一场,甚至以新一代Vcd机内地代理商自居时,岂料,爱鹿电子竟推出了全新产品——dVd机,也是葬送整个Vcd机市场的产品。
于是,以泥冬为首的长荣Vcd机,高调的做出一番宣言,还没开始真正实施,就胎死腹中了。
联荣集团之后更干脆将长荣业务全砍了。
而负责人泥冬,从此后也销声匿迹。
再听到消息,是一个月前……
不,就是前阵子的事。
不知是从哪传出的,说泥冬被联荣踹了后,就到堔圳那边筹钱开了家工厂,结果,一场大火将家当烧得精光。
真假且不论,反正大家听到这“传言”,都挺痛快的。
又过几天,高坤权他们听说泥冬竟然回茅塘了,没去“落井下石”,是因为他们相信,茅塘人早在做了,排队都轮不上他们。
要知道,泥冬如今可谓是茅塘村不可磨灭的污点。
连村里很多大人教育孩子,都是拿泥冬作反面教材的。
更况且。
有刘庆来在呢,泥冬怕是在茅塘半天都待不下去。
所有人里,就数刘庆来最痛恨这个叛徒。
他们还以为,泥冬早被赶走了,可看眼下情形,不但没走,还一副要在这扎根常住似得。
更让他们搞不懂的。
泥冬死皮赖脸要留村子里,就留呗,冒着雨在地里做事,是搞哪样。
要知道,现在有很多农业机械了,一个个家里不缺钱,这种锄草翻地的小事,就连稍远点的前柳庄,都知道,有这功夫不如花点钱雇机械,自己多休息下了。
反正,这点钱去厂里上个两三天班就挣回来了。
高坤权他们也越过沟渠,冲上另一端的田垄地头。
听刘庆来正再次冲田里身影怒声质问,“泥冬,你做什么呢?”
“庆来叔。”
泥冬不知是弯腰太久,还是累得,也有可能是眼睛被额头汗珠给刺的。
抄起脖子上毛巾,他使劲擦了擦眼睛,之后才直起身招呼。
继而,一边往田头迎去,一边又冲甩着脚上泥巴的高坤权三人客气,“高叔、马叔、大路叔,你们都是从县里刚开完会回来吧。”
“高叔?我可不敢当。”
高坤权撇嘴,都不屑去看这走来的泥冬。
随后,他转头瞥向刘庆来。
心中很奇怪。
就以刘庆来脾气,怎么可能忍受让这叛徒再回茅塘。
马春华这几年因为刘大胖和大壮的事,受了不少气。
此刻,这些闷气也有了好去处,“呦,这不是高总,现在哪里高就啊?那个联荣的老板,叫张建豪是吧,他应该很器重你吧!”
泥冬到跟前,想起的先摘掉斗笠,露出笑脸来,“马叔说笑了。我早就从联荣出来了,和张……张建豪再没什么关系了。”
“出来?我看你是被人踢出来的吧!”
张大路在旁鄙夷的轻哼一句。
毕竟,没有一个人不讨厌叛徒的,也没有一个人,不喜欢看叛徒遭报应的!
泥冬没有生气,保持着脸上的笑意,不过,神情中夹着尴尬和歉意的接话,“对,我是被张建豪给踢出公司的。要不是这样,我到现在还想不通呢!”
刘庆来不知是气极,还是刚才跑那一截路太急,一直呼呼喘着粗气。
高坤权三人,看了看田头放的一把尖角锄头,下意识的靠近点。
主要,他们毫不怀疑,刘庆来随时都有可能捡起锄头给泥冬来一下!
本待继续讥讽的马春华,听泥冬这么说,不由好奇,“你想通什么了?”
“……”泥冬望向马春华,视线却像没了聚焦般。
欲言又止了几秒,后,像是释然的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以前太幼稚,被外面世界迷花了眼,做了很多错事……”
“不不,你不是知道做错事,你是知道自己无路可走了!”
高坤权当即打断泥冬的话。
接着,朝泥冬下上打量,“啧啧~以前电视里风风光光的高总,弄成这副样子,你不觉得掉价吗?!”
“我们祖辈都是种地了,这有什么可掉价的!”
泥冬对挖苦和讥讽,似乎不以为意。
也可能,是最近回茅塘后,听了太多这种话,已有了抗性。
他旋即迎上刘庆来冒着火的目光,歉意道,“庆来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