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你这么喊,我折寿,还想多活几年呢!”
刘庆来前几天就找上门,将泥冬痛骂了一顿,不光撂下狠话,还砸了东西。
之后,因工业园的事,他要替秦广山和县里沟通,比较忙。
加上那几天大宝也回来了,哪有时间浪费在一个叛徒身上。
而且,这几天都没遇见过泥冬。
还曾隐约听媳妇提过一句,说是看到泥冬出村子了,只当对方被骂得愧疚难当走了呢。
没成想,泥冬竟然还留在茅塘。
不仅如此,还装模作样的跑这地里来锄草翻地。
见泥冬来到跟前,气急之下,本想抄到什么就什么,给打一顿的。
可听对方说什么“祖辈都是种地了,这有什么掉价的”,他都气笑了,“泥冬,你要是还要点脸,就赶快走。赖在茅塘,你觉得有意思吗?”
“……”
泥冬低头。
看看手上的旧斗笠,又看看手上锄草时沾的泥巴。
马上,他又抬起头的道,“庆……老村长,我知道,现在做什么,大家都不会原谅我了。我这次回来,也不是祈求你们原谅的……只是,我很不孝,连累俺爹俺娘都没法回茅塘。”
高坤权讥讽斥声,“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我告诉你,你得亏是在茅塘,要是在高鹏,敢再进我们村子一步,非把你腿打断不可!”
泥冬苦涩的笑了一下,对刘庆来继续道,“老村长,我实话跟你说。我虽然知道以前做错了,但也清楚,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也打定主意,不再回长溪。可……可今年,俺爹被气得身体不太好,常常一会清醒一会迷糊的,要俺娘时刻照顾。而他清醒的时候,念得最多的,是茅塘,是留在茅塘的老房子,是留在茅塘的地。”
“泥冬,你别以为讲个故事,就能博得我们同情!”张大路拦过话,嘴里这么说,眼睛却往其他人看去,猜不透泥冬这话真假。
“大路叔,我没指望你们相信。”泥冬微微垂低目光,“我这趟回来,就是想打扫整理下老房子,再将家里地翻了种起来,种什么都行,算是给俺爹一个念想……”
张大路显然不信泥冬是这样的人,“呵呵,泥冬,你现在就算说破大天,也没人信!”
刘庆来自然也不会被泥冬这么轻易说服,可谓“积怨多年”,即便泥冬所说全是真的,他也不打算给对方留什么情面。
就在这时。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
他好奇的扭头,见大路边,不知何时停了一排三、四辆小汽车。
待其中一辆汽车的车窗摇下。
看清探出的脑袋后,他惊呼一声,旋即丢下众人,转身就往马路那边快步冲去。
同时,他嘴里还大声吆喝着,“向河,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我听广山说,你不是要快傍晚才能到茅塘吗?”
对。
没错,那辆摇下车窗探出的脑袋,正是秦向河。
“庆来叔,你这身子骨比之前硬朗多了啊。这利落劲儿,很多年轻人都比不上!照我说,上次换届,就不该让大猛上,你完全可以再干两届!”
秦向河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车门下去。
从宿阳坐车回来,想着就要到茅塘了,中午就匆匆在路边找了个小馆子吃饭,然后就急匆赶路。
到这边,听开车的林四丫提醒,他扭头看到,田头站着的几个熟悉背影,尤其是其中一个稍微佝偻的人影,特别好认。
果然,是刘庆来几个!
见刘庆来麻利的冲到路基下,刚下车的秦向河,忙走过去,弯腰拉了刘庆来一把。
刚想起身,又见高坤权几个也冲到跟前。
得。
都给拽上来了吧!
这几人,一个个岁数那么大了,还爬上爬下。
路边这沟可不浅的,而且,不久前下了点雨,地面上滑得很。
跟高坤权他们一一打了招呼,他这才回刘庆来先前问话,“本来是要在县里停留半天的,上午,县里有人去宿阳开会,我就让刘剑去谈了。所以,从那边就直接回茅塘了。”
“还说你得傍晚呢。要早知道,我就留在县城等你了。”
刘庆来边说,边悄悄踮起脚,还暗暗示意高坤权几个靠过来,组成一道人墙挡着点。
只不过,除了张大路,其余人都比秦向河矮多了。
所以,这些小动作注定是徒劳无功。
他用力咳嗽,“咳,这边没什么好看的。风一刮,嗖嗖的。走,咱们先回去。哦,你是先回家,还是先去工业园?”
说实话。
刘庆来几人刚刚从沟渠下跑上来时,秦向河还真没注意对面。
是看到有个人影,想着,对方既然没过来,应该是不熟,说不定又是请来的农业专家之类。
况且,先前就看刘庆来、高坤权几个村长围着那人聊得热火朝天。
而眼下。
见刘庆来越这样刻意掩饰,秦向河越去注意那边田垄上低头戴着斗笠的人影。
对方戴着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
饶是如此,他仍认出了是谁,不禁有些错愕的看向刘庆来。
瞧瞒不下去,刘庆来也放弃了挣扎,不再像小丑一样的使劲踮脚了,“我也不知道泥冬发什么疯。前几天,突然就跑回来了,他家老房子还在,总不能拦着不让进村吧。后来,去骂了几顿,还以为骂走了呢。我和老高几个刚开会回来,经过这,看他在地里锄草,才知道还赖在茅塘……”
说到这,刘庆来犹豫了几秒,又将泥冬“卖可怜”的原话转述一遍。
末了,他又拍了下胸口,“这事你不用管,等下回去我就叫人,抬也给他抬出茅塘!
张大路在旁鼓着胳膊的插话,“根本不用找人,就我们几个就行!”
“呵呵,没关系,他要多留几天就留几天!”秦向河无谓的笑了声。
随后,往沟渠另一边看去。
待迎上斗笠下隐隐瞅来的视线,他抬手招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