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垛口后,皇浦云眉头紧锁。他紧握着冰冷的城砖,指节泛白,目光死死盯着城墙下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神秘军队。
护城河早已被尸体和攻城器械填满,黑色的人影踩着同伴的尸体,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向上攀爬。他们的攻城梯被守军一次次推倒,滚石礌木不断从城头砸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凄厉的惨叫。
\"放箭!快放箭!\"身旁的副将声嘶力竭地吼着,弓箭如雨点般射向敌军。然而敌军仿佛不知恐惧为何物,前排的人倒下了,后排的人立刻踩着尸体继续向上攀爬,玄铁面罩下的眼神空洞而决绝。
皇浦云心中那股不安越发强烈。这支军队的战斗力远超他的想象,他们的配合默契得可怕,即使在如此猛烈的攻击下,依然保持着严密的攻城阵型。更让他心惊的是,敌军的后续部队仿佛无穷无尽,源源不断地从后方涌来,根本看不到尽头。
\"将军,西南角快守不住了!\"一名亲兵连滚带爬地跑来报告。皇浦云猛地回头,只见西南角的城墙上,几名敌军已经攀上城头,正与守军激烈厮杀。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这支神秘军队的战斗力,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数倍。他原本以为凭借坚固的城墙和充足的守军,足以抵挡敌军的进)),可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对手。
\"传我命令,调预备队支援西南角!\"皇浦云高声下令,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知道,这场攻城战,恐怕会比他预想的要艰难得多。
城墙下,敌军的嘶吼声、攻城槌撞击城门的闷响、箭矢破空的锐啸交织成一曲死亡交响乐。皇浦云身披玄甲,屹立在城楼之上,任凭狂风吹拂着他的战袍,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盯着下方如潮水般涌来的神秘军队。
这支军队的攻城方式诡异而高效,士兵们悍不畏死,配合默契得仿佛一个整体。云梯架上城墙,很快就被守军奋力推开,但紧接着又有更多的云梯架起。滚石擂木不断砸下,带走一个个生命,城下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守城的士兵已是疲惫不堪,伤亡惨重,防线数次濒临崩溃,每一刻都异常艰辛。
一名弟子兵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沾满了血污,声音嘶哑地恳求:“大将军,敌军攻势太猛,再这样下去城就破了!请大将军下令,动用术法吧!”
皇浦云的手紧紧攥着腰间的令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何尝不知道局势危急,每多拖延一刻,就意味着更多士兵的牺牲。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澎湃的术法之力,只需一个念头,便能给敌军以致命打击。然而,他最终还是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不可。传令下去,死守!用弓箭火炮压制,交替休整,绝不能让他们踏上城墙一步!”
弟子兵还想再劝,却被皇浦云眼中的坚定所震慑,只能无奈地转身传达命令。皇浦云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投向战场。他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一条最难走的路,但他坚信,常规战法能守住的城,才是真正的铜墙铁壁。他必须坚持下去,为了身后的百姓,也为了心中那份对常规战法的执着与信念。城楼上的战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与守城者的不屈。
之前将两百余名敌军困在瓮城之中。原本该是瓮中捉鳖的战局,却在暮色四合时急转直下。城楼上的戍卒刚要围猎,西南角的烽火台突然升起三道狼烟——敌人的援军到了。
\"是黑甲骑!他们凿穿了西侧防线!\"了望手的嘶吼被破空而来的箭矢截断。城外突然响起震天动地的擂鼓声,黑压压的重甲步兵扛着攻城梯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冲,他们的盾牌在火把映照下连成一片闪烁的钢铁洪流。最前排的士兵甚至用身体抵住城门,任凭城上的礌石砸得骨断筋折,也要为后续部队争取时间。
瓮城内的残兵见状突然爆发出困兽般的嘶吼,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架设云梯,雪亮的弯刀劈砍着守军的腿甲。而城外的投石机已经开始轰击城门,每一声巨响都让城楼簌簌掉灰,夯土层里渗出的血珠顺着城砖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
一个校尉的铁盔被流矢击穿时,他正奋力推开一架即将搭上城头的云梯。温热的血糊住了视线,却让他看清了更可怕的景象:数十架冲车正同时撞击着外城门,那些原本该困死在瓮城的敌人,此刻竟与城外形成了诡异的夹击之势。城楼下的惨叫声突然拔高,他低头望去,只见一名敌军将领挥舞着染血的长槊,硬生生在密集的盾阵中撕开一道缺口,而他身后,更多的黑甲士兵正像潮水般涌来。
瓮城上下已化作修罗场。皇浦云赤红着眼立在城头,望着下方如同困兽般嘶吼的敌军,猛地将令旗劈下:\"预备队!把所有火罐子都给我砸下去!\"
话音未落,数十名精疲力竭的士兵便抬着陶罐涌上城头,罐口塞着的麻布早已浸透油脂。火折子划过夜空,引线滋滋燃烧,随即被狠狠掷向瓮城。土陶碎裂声接连炸响,滚烫的火油混着火星泼洒开来,瞬间燃起熊熊烈焰。
\"杀啊——\"瓮城内的敌军被烈火裹挟,衣甲须发皆燃,惨叫声撕心裂肺。火舌顺着云梯向上蔓延,将攀爬的士兵烧成火人,坠城时在半空划出凄厉的弧线。皇浦云抹去脸上溅到的火星,瞥见城外黑压压的援军正扛着冲车猛攻外城门,城门木已在巨力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弓箭手压制!滚石礌木伺候!\"他声嘶力竭地吼着,喉咙里泛起血腥味。城墙上箭如飞蝗,将试图靠近城门的敌军成片射倒,可后续人马仍踩着尸骸往前冲。瓮城内的火焰渐渐连成一片火海,映得城砖都泛着暗红,而城外的喊杀声却越发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座城池掀翻。
\"将军!西墙快顶不住了!\"亲兵的哭喊声被战鼓声吞没。皇浦云抓起一面断裂的旗帜,转身看向火光中挣扎的敌军残部,眼中只剩决绝——今日不是鱼死,便是网破。
甲胄重重砸在地上激起半尺烟尘,皇浦云长刀拖在地上,火星迸溅如流萤。前锋猝不及防,被刀锋劈开护心镜,血光喷溅在他狰狞的面甲上。他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嘶吼,憋屈尽数化作刀光里的暴戾,刀锋旋舞如狂蟒出洞,接连挑飞三个云梯,攀城的敌军惨叫着坠入护城壕。城头亲卫这才嘶吼着缒绳而下,刀盾组成的小阵如铁楔般钉入敌群,却见他们主将已杀透前锋,正朝着黑压压的攻城锤方阵冲去。敌军弓箭手慌忙放箭,箭矢撞在他胸前甲叶上簌簌落地,他反手一刀将攻城锤的木柄斩断,断裂的巨木轰然砸倒一片敌兵,血污顺着刀纹蜿蜒流淌,在他脚下汇成小小的血洼。
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烟尘弥漫的战场上突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嘶吼:\"他们的大将军在乱战中,多来些人活捉他!\"这声喊杀撕破了战场的喧嚣,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胶着的战局。
正在浴血奋战的敌兵们听闻此言,眼睛顿时红了,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调转矛头,密密麻麻地朝着中军方向涌来。他们知道\"皇浦云\"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只要擒住这位镇守钧州的擎天柱,整座城池便会不攻自破。
刀光剑影如骤雨般倾泻而下,亲兵结成的方阵瞬间被撕开数道口子。皇浦云银枪紧握,枪尖挑飞迎面劈来的长刀,却见更多敌兵像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雪亮的钩镰枪专挑马腿,显然是铁了心要将他生擒。
皇浦云的大刀在暮色中划出骇人的弧光,每一次劈砍都带着风雷之声。护城河水被溅起的血珠染成暗红,敌军的尸体像破布般坠入水中,激起层层腥浪。他的虎口已被震裂,鲜血顺着刀柄蜿蜒而下,在刀身凝结成暗红的血槽。
\"将军!左侧!\"亲卫队长嘶哑着提醒,同时用身体撞开一柄刺向皇浦云腰侧的长矛。那名亲卫的肩胛顿时绽开血花,却死死咬住牙关不肯后退。剩下的七名亲卫结成半月阵, 刀光如织,将不断涌来的敌军挡在三步之外。
城墙上的号角声突然变得急促,皇浦云眼角余光瞥见西南角的城墙垛口已插上数面敌军旗帜。他怒吼一声,大刀横扫逼退身前三名敌兵,随即一脚踹开试图攀住他脚踝的伤兵。刀刃劈开空气的尖啸中,又有两名敌军捂着断裂的脖颈倒下。
\"杀!为了大钧州!\"亲卫们的呐喊声渐渐稀疏。方才提醒他的队长已经跪倒在地,后心插着三支羽箭,犹自伸出手想要抓住皇浦云的衣袍。皇浦云的心猛地一沉,刀锋却不敢有丝毫停滞——右侧又有十余名敌军借着同伴的尸体搭成肉梯,朝他扑来。
护城河的水流突然变得湍急,上游似乎有什么重物正在逼近。皇浦云劈翻最后一名亲卫身旁的敌兵,这才发现自己已被百余名敌军团团围住。他深吸一口气,将染血的大刀拄在地上,猩红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想过护城河?先踏过某家的尸体!\"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金石之音,震得围拢的敌军竟微微一滞。夕阳的余晖恰好落在他染血的银甲上,折射出惨烈而决绝的光芒。
任城城墙下的厮杀声震碎了黄昏。攻城锤撞得城门摇摇欲坠,守军的箭雨已稀疏如星,几个敌兵还嘶吼着攀上城头,正将一面黑色旗插上垛口。
范增刚到城下,这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本应在后方交割粮草,此刻却勒住缰绳,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马鞍。他看见一名浑身是血的钧州士兵被不知名的士兵挑落城墙,看见士兵左臂中箭仍在挥刀,更看见那面黑旗在暮色中像一道狰狞的伤疤。
“将军,粮草……”亲兵话音未落,范0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穗已磨得发白,剑刃却依旧寒光凛冽——那是他追随皇浦云大将军时,亲手斩杀了不少敌将的佩剑。“锵”的一声,剑鞘坠地,惊得战马刨蹄嘶鸣。
“护粮队,随我杀!”苍老的声音撕开喧嚣,范增竟第一个翻身下马,拖着剑冲向城门。护粮兵们面面相觑,这些平日里只懂扛麻袋的民壮,此刻看着老将军佝偻却挺拔的背影,不知是谁先喊了声“拼了”,纷纷放下粮车,举起扁担、短刀,跟着那面褪色的“范”字将旗冲向敌阵。
神秘军队的兵正全力攻城,没料到爬上城墙了,又突然杀出一支“粮队”。范增的苍澜剑舞得虎虎生风,虽不复壮年时的迅捷,却每一剑都带着沉郁的力道。一兵举枪刺来,他竟不闪不避,手腕翻转,剑锋顺着枪杆滑上,“咔嚓”一声挑断了对方的手筋。那秦兵惨叫着倒地,范增却看也不看,径直冲向那面黑旗。
城上的赵信看得目瞪口呆,直到看见范增花白的须发在风中飘动,才猛然惊醒:“援军到了!死守城门!”
暮色渐浓,范增的护粮队竟真的在秦兵后阵撕开一道口子。他的战袍已被鲜血染红,左臂中了一刀,却依旧拄着剑屹立不倒。当城上箭雨再次密集起来时,老将军抬头望向城头,干裂的嘴唇翕动着,露出一丝欣慰的笑——那面黑旗,终究没能在任城墙上插上多久。
城墙垛口处的厮杀声震裂了暮色。神秘军队士兵的长刀劈开最后一道枪林,靴底踏着黏腻的血污登上城头时,却看见守军并未如预想般溃散——那些穿着青灰号衣的士兵正踩着同伴的尸身填进缺口,长枪如林刺来,枪尖还挑着燃火的油布。
\"这群疯子!\"神秘军队的怒吼被箭矢截断,他眼睁睁看着副将的咽喉被一柄断剑贯穿,而持剑的钧州兵早已被斩去半颗头颅。城砖上的血顺着砖缝汇成细流,将攻城锤染成暗红色,可每一次撞击城门,回应的都是更密集的滚石与沸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