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屠飞龙（3）
他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生火，又该怎么煮饭；眼前这个小小的药炉，让他犯了难。他下意识的将脸看向了里面屋子，见牡丹正在忙碌，便咬咬牙，弯腰准备试试……
“你果真是个养尊处优的人，”屠飞龙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将药炉抱起，抽出一些灶台中燃烧正旺的柴火，塞进了药炉底下，药炉顿时冒出了浓烟。
他起身，取下房檐上挂着的一个麻布袋子，就着微弱的灯光，一点点的挑拣着里面的东西。
“抱歉啊……”
看着他熟练做着这一切，邢悠然心里升起一抹汗颜，讪讪的抱拳道：“我……”
“兄台乃是如玉般的翩翩公子，自然不是我等这般粗人可以相比的。”屠飞龙笑了，瞟了一眼他道，“公子对那位姑娘十分的紧张，她……该是公子的心上人吧？”
“呃……咳咳……”
邢悠然咳嗽了一下，开口道：“实不相瞒，她……是在下的……”
“懂了！”
屠飞龙瞄了一眼有些期期艾艾的邢悠然，很快便捡出几样药物，将布袋再次挂上屋檐，回身开始煮起了药。
邢悠然有些尴尬。
他看着低头忙碌的屠飞龙，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又看向里面的牡丹，见她已然抱着九儿的血衣出来了，只好说了声抱歉逃也是的钻进了屋子，守在了九儿的床边。
“屠大哥，你这里的水……”
牡丹来在外面，就着昏暗的灯光看到在屋檐下为九儿熬制汤药的屠飞龙，那背影给人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之感：“我想把姑娘的衣服给洗一洗。”
“哦，”屠飞龙闻言，直起腰看向牡丹，“姑娘还是放下吧？这天寒地冻的，等明日一早太阳出来了再洗不迟。”
牡丹有些犹豫。
“你也看见了，我这里没有井，要用水只能往几里外的山泉去挑。”屠飞龙见牡丹犹豫了，笑道，“现在是冬天，那条路也不好走，更何况……”
“抱歉，屠大哥，”牡丹将装了九儿衣衫的盆子放在一边，来在屠飞龙身边，“你先进去歇会儿，这汤药我来就好。”
“外面天冷，我已经习惯了这北方的寒冷。”屠飞龙笑着看了一眼牡丹，“姑娘该是南方人吧？看你这样子，怎么能在外面受冻呢？你还是去里面暖着吧？好歹，屋子里还有个火盆呢！”
“我……”
听了屠飞龙的话，牡丹才忽然觉得，这北方冬天的夜晚还真是冷得不是一般。
她伸出两只手哈着热气搓了搓，看了虚掩的屋门一眼，也没有进去，只是蹲在屠飞龙身边望着冒气的汤药，笑着道：“屠大哥是……大夫吗？”
“不是，”屠飞龙一边侍弄着药庐下的柴禾，一边不经意道，“我只是一个漂泊无依的江湖浪荡之人。厌倦了独自流浪的生活，便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留在了这里，这一住就是数年……”
屠飞龙抬起眼看向远处隐约的山峦轮廓，眼底闪过一抹深思：“如今这样的生活，无争无斗、宁静而祥和，我喜欢。”
“屠大哥以前是……侠客？”牡丹好奇的眸子望着屠飞龙棱角分明的侧脸，浅声道。
听到牡丹的话，屠飞龙剑眉微微一动，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扭头看向牡丹：夜色中的她绣眉微拢、眉眼如画，冷风轻抚过她的裙角，飘飘欲仙。
“姑娘的来历定然也不简单吧？”他唇角几不可察的上扬了一下，声音里带了难以察觉的一丝愉悦，目若星辰般望着牡丹。
牡丹见了屠飞龙猛然看向自己的脸庞，不知为何竟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烧。
好在她也是经过世面的女子。
美目轻巧的与屠飞龙的双眸在空中相遇，她大方的笑了笑，朱唇微启吐气如兰：“牡丹并没有什么不凡的来历，只是公子身边一普通的侍女罢了。”
屠飞龙微微有些闪神。
听了牡丹的话，知道她不便相告自己的来历，也并不深究：“你家姑娘身边那只獒犬，还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良犬。那种犬的忠诚度与灵敏性，是所有犬类当中罕见的；若是懂犬之人拥有它，经过悉心调教训练，便是一只战场上难得一见的猛犬，敌得过百十号兵士的进攻。”
“屠大哥对犬很有研究啊，”牡丹闻言，用崇拜的目光望着他，“我家姑娘也是偶然的机会买下了它，这些年来长得倒是挺快，就是除了姑娘之外，对其他人爱答不理的。”
“这犬就是这样，一辈子只会忠心与一个主人。”屠飞龙点点头，“在吐蕃高原上，也有一种这样的猛犬，很难驯服，可一旦驯服之后，它便会誓死护卫自己的主人。”
“这种犬的作战能力十分强大，所有人类驯养的犬类中，没有哪一类可以与它抗衡。”屠飞龙看了一眼那边黑暗中一双警觉的眸子，道，“吐蕃那边两个小国之间曾经发生了一场战争。最后竟然是个爱好养犬的王子，用他手上的一支犬队攻击了对方的中军大营，让对方不得不弃营而逃。这件事情，在当时的吐蕃诸国中传为佳话……”
“我素来只知道忠犬为主的事情，还真没有听过这样一支神奇的队伍呢！”
牡丹兴奋的看着屠飞龙，暮色下她的脸犹如一朵怒放的牡丹，美艳而雍容。
“很冷了，进去屋子里暖着吧？”
屠飞龙笑了笑，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那个，还是算了吧？”牡丹心里明白，公子守着阿九，她进去了也很尴尬，无法待得住，“屠大哥这里需要我搭什么手的话，我愿意效劳的。”
“那……”屠飞龙看了一眼身后的灶台，“姑娘就帮我添一把柴禾？”
“嗯，好的。”牡丹站起身子，往那边闪着点点火光的灶台而去，边走边道，“屠大哥别总是叫我‘姑娘’，我的名字叫牡丹，叫我牡丹就好。”
屠飞龙闻言，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再次不自觉的带起了一抹笑意，是那样温柔，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愉悦。
“嗯，好香的粥啊！”
牡丹蹲下身子，捡了几个柴禾丢进灶火中，闻着上面冒出来的味道，那暖暖的热气让她心里也暖暖的。
“姑娘……”
“牡丹！”
“牡丹……姑娘……”
“牡丹！”
“好好好，牡丹！”屠飞龙终于是笑着改过来了称呼，“那是因为姑娘你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