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亦脸上惊讶。海龙羽惊喜地问小天师为什么。
小天师道:”要做的法事比原先预计的繁杂许多,也需要更多人。你两个都可以去,只是......去时不能有月事在身。“
海龙羽脸上一红,问究竟是哪天。小天师说了日子,海龙羽连连点头,说没问题。花亦紫也点头说好。
就这样,小天师开始用另一套科仪来教她们。海龙羽欢喜地发现,这比原先的那套容易太多。花亦紫却告诉她,这套科仪不像是用来捉鬼的。
海龙羽当然不信,想去找小天师问,可是这两天小天师都人影不见,应该是忙于筹备。
又过了几天,捉鬼的日子到了。预定进宫的时辰是日落以后。到了下午,崇真院内开始忙碌起来。大大小小近百名道士早已沐浴斋戒,在做最后的准备。
花亦紫和海龙羽也穿戴好了。这时,海龙羽忽然发现花亦紫脸色有些不对。
”夫人,你怎么了“
花亦紫的手一扶腰。”没什么,只是有点腰痛。“
海龙羽伸手一摸。”啊呀,夫人的手这么凉......夫人是月事来了“
花亦紫眼睛一睁。”你乱讲什么!“
海龙羽抿嘴道:”天师说......“
”我很好!“花亦紫愤怒地打断,”你敢到处乱讲,我就杀了你!“
海龙羽唇角弯起。”夫人也能动刀动枪“
花亦紫睨了她一眼。”杀人也要动刀“
然后便转头不理了。
太阳终于落山,百名道士趁着天色还没全黑,悄悄离开了崇真院。
他们扛着祭祀用的纸马,还有十多面黄色和青色的长幡。其中有几面长达四丈多,幡顶上写着”迁神宝幡“或者”瑾瑾上言“几个字,幡身上也写满了字,还画着符。
这么长的宝幡要几个人来扛,好在从崇真院到皇宫只有举步之遥。队伍声色不张地进了第一道宫墙,然后是第二道,最后在第三道墙前停了下来。
两个道士随即上前,一左一右在宫门两侧贴上黄符。小天师又念了一通咒,这才命开启宫门,众道士鱼贯而入。
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大片草地,其后方才是座座殿宇。在草地正中已经修好了三层斋坛,周围绳圈上挂满了灯。
与通常的斋坛不同,这座坛的西北方十多步外安放着一只巨大的方形陶缸,里面盛满了水,前面还立了牌子,上书”南宫太阴水炼池“。
在斋坛的东南方同样放着一只容器,不过是圆形的,下方还堆着木炭,同样以牌书云”南宫太阳火炼池“。
众道士入宫后,趁着最后一点光线,开始立幡点灯。看到这样的阵仗,花亦紫不由低声轻呼。
”我们不是来捉鬼的。“
海龙羽问那是来干什么的。花亦紫只说了两个字:”炼魂”。
等众道士做好一切,天色已经全黑。男女众道依序排列在斋坛前。法鼓声中,小天师在斋官的引领下开始升坛。
到了坛顶后,他在香案前上香,一边口中念诵原是天尊,玉宸道君,玄元老君,北极南极大帝,太一救苦天尊等一众大仙的名号。等念完了,他再次上香,并开始宣表。
小天师一共上了三次香,念了三回表文,这才从坛上下来。于此同时,道众将带来的纸马在草地上烧化。小天师走下坛后,脚下便开始走罡步向东南方。周围众道士齐诵隐语。
小天师来到火池边,又围绕火池走了一圈,同时一边念咒,一边摇头晃脑。忽然间,他用力朝火池下方的木炭吐了一口气,一道火线从他口中喷出,木炭瞬间燃烧起来。小天师继续念咒,然后朝火池中吐气。
火池中也熊熊燃烧起来。随后,小天师在火池中化了一张符,接着面向东方开始吸气。两名道士立即上前将手中杯子递上。小天师接过,吸了口水后,又朝池中喷去。池中的火焰开始变幻莫测。两名道士弯腰不停伺候底下的炭火。
过了一会儿,小天师突然离开了火池,在众道士的念诵中走着罡步来到斋坛西北方的水池前。他在那里念了通咒,然后朝池中喷了口水,又面向西方吸气,再喝水念咒,就这样不停反复。
草地上渐渐阴风四起。海龙羽混在一众道士里,尽管斋坛上点着百多盏神灯,东南方还有熊熊燃烧的火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缩起身子,朝边上的花亦紫靠。
花亦紫轻笑道:“这不过是在祭炼亡魂,好让亡魂早早升天而已。瞧你这怕的样子,还能打探什么消息”
海龙羽抖着嘴唇说:“夫人说炼魂,那在炼谁的魂呢”
“那还用说谁最近死了就......”花亦紫眼睛一亮,“啊,我明白了,就是老皇帝的小老婆!”
海龙羽也睁大了眼睛。“你是说南必......”
她刚说到这里,只见花亦紫眼睛向上一翻,接着便软到在地。海龙羽大惊。与此同时,正在水池边做法的小天师也忽然停住,猛然朝花亦紫倒下的方向望去,接着便猛冲过来。
周围的道士顿时一片慌乱。小天师刚冲到花亦紫不远处,只听啊地一声,花亦紫又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挺起脖子,开始说话,眼神却直勾勾不知看着什么地方,而且她一开口说的都是旁人听不懂的话。
众道士面面相觑,只好站在原地听她胡言乱语。等她终于讲完,又哈哈大笑了几声,接着便再次晕倒。小天师急忙上前,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塞入她口中,一边叮嘱海龙羽好好照顾。
小天师正想转身,海龙羽却拉住了他,说有要紧事对他讲。
小天师道:“等做完法再说。”
“不。”海龙羽深吸一口气,“我听懂她刚才讲的话了。”
小天师大吃一惊。
海龙羽示意小天师跟她来到草地边,然后说道:“刚才她讲的是蒙古话,我听得懂......是南必皇后来了。她说皇帝去世后,伯颜将她关了起来,还杀死了前来解救她的赛羊。她最后被迫自杀。“
小天师点点头。”我已料到此事。宫中闹鬼是皇后怨魂不散,因此我才以此南宫水火法来度其升天。事情果然如此,让我再继续做法,好让皇后早日解脱。“
说完,小天师转身要去。海龙羽伸手一拦。
”恐怕没用了。皇后说她自杀都怨顾命大臣违反皇帝的意愿。她不会再留在宫中,她要找三个顾命大臣报仇。“
小天师愣了愣,说要再看看花亦紫怎样。于是两人又回到花亦紫身边。花亦紫依旧昏迷不醒。
小天师命将她抬入草地边的一座偏殿。里面竟然也有一个斋坛。小天师说这里是外面的法事结束后再来用的。
他给花亦紫诊治了一番,然后让海龙羽陪着花亦紫,自己带着其他道士又到外面做法去了。没过多久,花亦紫竟醒转过来,然后立即问怎么回事。
海龙羽不肯说。花亦紫柳眉倒竖。”你敢不说,我去问小天师。“
海龙羽想了想,只好把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花亦紫听完,破口大骂南必皇后。海龙羽忙劝她口下留情。
”夫人说下去,就不怕她再找上你”
花亦紫一愣,只得叹了口气。“好吧,谁让她是怨死的呢......嗯,你知道她怎么死的了,是不是要回去向几个王爷报告”
海龙羽点点头。
花亦紫怒道:“不许去!你先跟我去见皇上。我们就立了大功。”
海龙羽摇头说不行。
花亦紫大怒。“你敢不听我的话你没忘记我是谁吧!”
海龙羽唇角弯起。“当然。不过夫人也该知道我是谁。我是广宁王的妃子。夫人别想着让我背叛王爷。”
花亦紫眼睛瞪圆。“你是......广宁王妃”
海龙羽高傲地抬起了脖子。花亦紫的气势一下子蔫了。
“难怪。你这么好看,哪个王爷会不动心呢我早该想到。”
海龙羽没有答话。
花亦紫想了想,又忽然说道:“王妃既然要走,我也拦不了。明天我给你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