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伦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朱标:“陛下.您也知道?“
朱标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这个.安庆前些日子入宫请安时,跟母后提过几句.“
“好啊!“欧阳伦气笑了,“我说最近公主怎么总往宫里跑,原来是去通风报信了!“
朱元璋一拍桌子:“怎么说话的!咱闺女那是孝顺,有什么心事自然要跟爹娘说。倒是你!“他指着欧阳伦的鼻子,“整天盘算着拐带咱闺女去什么海外荒岛,安的什么心?!“
欧阳伦哭笑不得:“太上皇,臣那是“
“是什么是!“朱元璋打断他,“咱都查清楚了,那什么安宁岛,远在琉球以东,坐船都得半个月!万一遇上风浪怎么办?岛上有没有郎中?有没有护卫?你让咱闺女跟着你去当野人?“
欧阳伦正要解释,朱标突然插话:“其实.朕觉得那岛不错。“
朱元璋和欧阳伦同时转头:“嗯?“
朱标笑道:“妹夫不是说了吗?那里气候宜人,民风淳朴。而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欧阳伦一眼,“朕最近收到琉球国主的奏报,说是有中原商人在蓬莱群岛大兴土木,建了不少宅院“
欧阳伦顿时汗如雨下。
朱元璋瞪大眼睛:“好你个欧阳伦!原来早就开始准备了?!“
欧阳伦连忙摆手:“太上皇明鉴,臣婿那是在在.“
“在什么在!“朱元璋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你这是欺君之罪!“
眼看朱元璋要发怒,欧阳伦急中生智:“太上皇息怒!臣这么做,其实是为了大明!“
“哦?“朱元璋冷笑,“拐带公主还是为了大明?“
欧阳伦正色道:“正是!臣在海外建宅,实为试验'海上驿站'之策。将来大明商船远航,沿途需有补给之所。臣这是这是以身试险,为朝廷探路啊!“
朱元璋和朱标对视一眼,同时“噗嗤“笑出声来。
“好个伶牙利齿的欧阳伦!“朱元璋摇头笑道,“罢了罢了,看在你为大明殚精竭虑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
欧阳伦刚要松口气,却听朱元璋话锋一转:“不过.那岛上的宅子,得给咱留个院子!“
“啊?“欧阳伦傻眼了。
朱标也凑过来:“给朕也留一处。偶尔去度个假,钓钓鱼,挺好。“
欧阳伦张了张嘴,半晌才苦笑道:“臣遵旨。“
朱元璋满意地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你刚才说十亿人口的事“
欧阳伦一个激灵:“臣这就去办!“说完就要开溜。
“站住!“朱元璋叫住他,似笑非笑,“记住,十亿人口和安宁岛,咱都要!“
欧阳伦擦了擦汗,深深一揖:“臣尽力而为。“
“对了,臣婿是被抬来的,这离开是不是也能抬着离开?”
看着欧阳伦满脸期待的样子,朱元璋咬牙切齿,最后蹦出一个字,“滚!”
“好勒!”
欧阳伦点点头,麻溜的离开。
走出太乐宫时,欧阳伦抬头望天,突然觉得,自己那个带着娇妻隐居海岛的美梦,似乎变得越来越遥远了
欧阳伦刚踏出太乐宫的大门,就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
宫门外乌泱泱围满了文武百官,六部尚书、侍郎、御史、翰林学士……几乎半个朝堂的人都来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盯着太乐宫的动静。
“驸马爷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驸马爷!太上皇急召所为何事啊?”户部尚书郭资第一个冲上来,拉住欧阳伦的袖子,压低声音问道,“可是边关出了乱子?”
“驸马爷,是不是陛下要调整赋税?”工部尚书单安仁也挤了过来,神色紧张。
“欧阳大人,您被抬进太乐宫的事情,现在满朝皆知,到底出了什么大事?”都察院左都御史吴敬之一脸凝重。
欧阳伦被围在中间,耳边嗡嗡作响,眼前全是急切的面孔。他眨了眨眼,突然捂住胸口,面色痛苦地弯下腰:“哎哟……嘶……”
百官见状,顿时慌了神。
“驸马爷怎么了?!”
“快!快传太医!”
“是不是在太乐宫里受了伤?”
欧阳伦摆摆手,虚弱地说道:“无妨……无妨……只是太上皇交代的事情太过重大,本驸马一时心神震荡,需要静养……”
“到底是什么事?!”众人急得跺脚。
欧阳伦深吸一口气,环视一圈,压低声音道:“此事涉及国本,本驸马不便多说……”
百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欧阳伦突然直起身子,拍了拍郭资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老郭,回去多准备点银子吧,朝廷很快就要有大动作了。”
“啊?!”郭资脸色一白,“是要加赋税?!”
欧阳伦不答,又看向单安仁:“严大人,工部最近多备些工匠,很快就要派上大用场了。”
单安仁一头雾水:“驸马爷,您能不能说明白点?”
欧阳伦神秘一笑,拱手道:“诸位,本驸马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说完,他趁着众人愣神的功夫,一溜烟钻出人群,快步离开。
百官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这就完了?”
“驸马爷到底说了什么?我怎么更糊涂了?”
“他说‘涉及国本’……莫非是立储之事?!”有人惊呼。
“不对!他说工部要准备工匠,户部要准备银子……这分明是要打仗啊!”
“难道是北元又犯边了?!”
“……”
众人议论纷纷,越猜越离谱,最后甚至有人怀疑太上皇要废帝另立,吓得几个老臣差点当场晕过去。
另一边,欧阳伦走出老远,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原地争论不休的百官,忍不住笑出声来。
“驸马爷,您这样戏弄诸位大人,不太好吧?”跟在身后的小李子忍不住提醒。
欧阳伦摆摆手,满不在乎:“放心,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真相的。”
“那您刚才说的‘大动作’……”
“哦,那个啊。”欧阳伦笑眯眯地说道,“太上皇确实要推行新政,鼓励生育、开放海禁、推广新农具……这些事情哪一件不需要户部出银子、工部出人力?我可没骗他们。”
小李子:“……”
翌日,朝堂之上。
当朱元璋当众宣布新政时,昨日被欧阳伦“提点”过的郭资和单安仁恍然大悟,忍不住瞪向站在一旁的欧阳伦。
欧阳伦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用口型说道:“本驸马早就提醒过你们了。”
郭资气得胡子直翘,单安仁则扶额苦笑。
而其他官员则是一脸茫然——怎么户部和工部的人似乎早有准备?
退朝后,几位大臣围住郭资和单安仁,低声问道:“郭大人、单大人,你们是不是提前得了消息?”
郭资哼了一声,指着远处优哉游哉离开的欧阳伦:“驸马爷,害得我一晚上没睡好!”
单安仁也无奈道:“驸马爷倒是说了实话,可那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谁能想到是这种事?”
众人看向欧阳伦的背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位驸马爷,真是把满朝文武都戏弄了一遍!
而此时,欧阳伦已经换了一身便服,哼着小曲儿,优哉游哉地走向御花园。
远远地,他看到安庆公主正坐在凉亭里煮茶,便笑着走了过去。
“公主今日好雅兴。”
安庆抬头,见是他,抿嘴一笑:“听说驸马昨日被抬进太乐宫,今日又搅得朝堂不安宁?”
欧阳伦在她身旁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生活嘛,总得有点乐趣。”
安庆摇摇头,眼中却满是宠溺:“你呀,就不怕父皇哪天真的恼了你?”
欧阳伦眨眨眼:“怕什么?他老人家还指望我帮他实现‘十亿人口’的大业呢!”
安庆忍俊不禁,轻轻捶了他一下:“你啊,真是……”
微风拂过,茶香袅袅。
欧阳伦望着远处的宫墙,忽然轻叹一声:“公主,你说……咱们的安宁岛,现在是不是已经被太上皇和陛下‘征用’了?”
安庆掩嘴轻笑:“怎么?后悔提前建宅子了?”
欧阳伦耸耸肩:“倒也不是……就是觉得,以后咱们的清净日子,怕是难喽。”
安庆靠在他肩上,柔声道:“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里都是安宁岛。”
欧阳伦心中一暖,握住她的手,笑道:“也是……反正太上皇和陛下总不能天天往岛上跑。”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欧阳伦浑身一僵,缓缓回头——
只见朱元璋和朱标不知何时站在凉亭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朱元璋:“欧阳伦啊,咱突然觉得,你那岛上……似乎还缺个码头?”
朱标点头:“嗯,再建个御书房也不错。”
欧阳伦:“……”
安庆红着脸躲到欧阳伦身后,小声道:“看吧,让你乱说话……”
欧阳伦仰天长叹——
他的安宁岛美梦,这下彻底泡汤了!!
京城,韩国公府。
李善长端坐在书房内,手中捧着一份密报,眉头微蹙。黄子澄、蓝玉、胡惟庸等淮西党核心人物分坐两侧,神色各异。
“诸位,欧阳伦被太上皇召见的事情,想必你们都听说了吧?”李善长放下密报,缓缓开口。
蓝玉冷哼一声:“不就是被抬进太乐宫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黄子澄摇头道:“大将军,此事可没那么简单。据我所知,欧阳伦出来后,户部和工部的人都被他戏弄了一番,但随后太上皇便宣布了一系列新政,涉及人口、海禁、农具等,皆是欧阳伦所提。”
“足以证明,欧阳伦在太上皇心中的分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重!”
李善长捋须沉吟:“不仅如此。你们可知道,欧阳伦私下在海外购置岛屿,意图带着安庆公主隐居,此事被太上皇知晓后,非但没有降罪,反而……”
“反而什么?”蓝玉急问。
“反而要求欧阳伦在岛上给太上皇和陛下各留一处别院。”李善长苦笑。
“什么?!”众人震惊。
蓝玉拍案而起:“这欧阳伦到底给太上皇灌了什么迷魂汤?!”
黄子澄皱眉道:“此事蹊跷。按理说,驸马私自购置海外土地,意图携公主离京,这可是大忌!太上皇不仅不怒,还要跟着去?”
李善长目光深邃:“这说明,欧阳伦所做之事,必是太上皇默许,甚至支持的。”
李善长缓缓点头:“正是。所以,我们淮西党若贸然出手,只会自取其辱。”
蓝玉不甘心道:“难道就这么看着欧阳伦嚣张下去?他那些新政,分明是要断我们的财路!”
李善长抬手制止:“凉国公稍安勿躁。老夫并非说要坐以待毙,而是提醒诸位,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切莫轻举妄动。”
黄子澄若有所思:“李公的意思是……暂时隐忍,静观其变?”
“不错。”李善长目光扫过众人,“欧阳伦的新政看似风光,但推行起来必有阻力。我们只需暗中观察,待其出错,再一击必杀!”
蓝玉皱眉:“可若他的新政真成了呢?”
李善长微微一笑:“那我们就‘顺应大势’,分一杯羹。”
胡惟庸恍然大悟:“李公高明!若新政成功,我们便以‘支持朝廷’之名,从中获利;若新政失败,我们便联合百官弹劾欧阳伦!”
李善长满意地点头:“正是此理。所以,从今日起,淮西党上下,不得公开反对新政,甚至可以‘适当’支持。”
黄子澄迟疑道:“可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帮了欧阳伦?”
李善长冷笑:“帮他?不,我们是在等他自己犯错。欧阳伦此人,看似精明,实则狂妄。他越是得意,越容易露出破绽。”
蓝玉终于露出笑容:“好!就依李公之计!”
与此同时,驸马府内。
欧阳伦正躺在摇椅上,悠闲地翻着一本账册。安庆公主端着一盘水果走来,嗔怪道:“夫君,你昨日戏弄百官,今日又躲在家里偷懒,小心父皇知道了责罚你。”
欧阳伦笑着接过水果:“公主放心,太上皇现在可没空管我,他正忙着做生意呢。”
安庆在他身旁坐下,低声道:“可我听说,淮西党那边似乎有动静。”
欧阳伦挑眉:“哦?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