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今日召集了蓝玉、黄子澄等人密议,恐怕是对你的新政有所图谋。”安庆忧心忡忡。
欧阳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很快又恢复懒散的模样:“无妨,让他们议去。”
安庆不解:“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欧阳伦咬了一口苹果,含胡道:“担心什么?李善长那个老狐狸,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他现在不敢动我,只会躲在暗处观望。”
“那万一他们暗中使绊子呢?”
欧阳伦笑道:“那更好。他们若真敢动手,反倒给了我收拾他们的机会。”
安庆无奈摇头:“你呀,总是这么自信。”
欧阳伦放下账册,握住她的手,正色道:“公主,朝堂之争,比的不是谁更狠,而是谁更能‘顺势而为’。如今太上皇和陛下都支持新政,李善长除非疯了,否则绝不会正面硬抗。”
安庆似懂非懂:“所以,你是故意让他们观望?”
欧阳伦眨眨眼:“不错。他们越是观望,就越会被新政的洪流裹挟,最终……只能乖乖上我的船。”
数日后,朝廷正式颁布新政:
——鼓励生育,凡生育五子以上者,免赋三年;
——开放海禁,允许民间商船出海贸易;
——推广新式农具,由工部统一调配……
消息一出,天下震动。
民间百姓欢欣鼓舞,尤其是沿海商贾,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出海大干一场。
新政颁布的消息如同春风般迅速传遍大江南北,各地百姓的反应热烈得超乎想象。
江南水乡掀起生育热潮。
苏州府吴江县,老农陈老汉蹲在田埂上,掰着手指头算账:“五个娃免三年赋税?乖乖,这可比种十亩地还划算!“
他转头朝屋里吼了一嗓子:“老婆子!今晚加菜!咱得抓紧给大郎说媳妇!“
隔壁张婶探出头来打趣:“陈老哥,你家大郎才十四岁,急啥?“
陈老汉瞪眼:“你懂啥?早点成亲早点生!三年抱俩,五年四个,十年.嘿嘿,老汉我就能躺着吃皇粮喽!“
村里祠堂前,里正敲着铜锣宣布:“县太爷说了,每季度评比'生育模范户',奖三只老母鸡!“
青壮汉子们哄笑着推搡:“听见没?今晚都别闲着!“
大姑娘小媳妇羞得直跺脚,白发族老却捋须点头:“善政啊!老朽这就开祠堂,把祖传的多子汤药方贡献出来“
闽南渔村。
泉州港,林氏船行的少东家林阿海“哗啦“抖开泛黄的航海图,对着一屋子族老激动得声音发颤:“祖爷爷藏了六十年的宝贝,终于能见光了!“
白发苍苍的老船工颤抖着手抚摸图纸:“当年官府收缴海图,你祖爷爷冒死塞进棺材板里“
“前些年虽然开放了海禁,但也只是允许咱们近海捕鱼,商人的商船才能出远海,现在咱们这些普通百姓也可以出远海了!”
“老祖宗可是说过,海外全是宝藏,咱们家也得出海!!”
忽然码头传来喧哗,众人奔出去一看——
渔民们正把“严禁下海“的界碑扔进海里,小伙计们扛着“福船打造优惠“的招牌满街跑。绸缎庄王掌柜扯着嗓子喊:“赊账买船料!赚了钱再还!“
湖广。
武昌府农市上,工部小吏指着铁制曲辕犁示范:“一日能耕八亩!“
老农们轰然大笑:“后生吹牛!老汉使木犁三天才两亩“
那小吏也不争辩,套上耕牛“唰“地犁出笔直深沟。人群瞬间安静,突然爆发出吼声:“给老子留十具!“
粮商赵员外挤不进去,急得直跳脚:“我出双倍价钱!“却被壮实的农妇一胳膊肘怼开:“排队去!没见咱们要春耕?“
更有精明的铁匠铺老板当场宣布:“租犁不要钱!收成时抽一成!“——竟把农具玩出了金融租赁。
边关军屯——意外的连锁反应。
甘肃卫所,百户长看着麾下军户们交上来的“垦荒请愿书“傻了眼:“啥?全体媳妇要随军?“
满脸憨厚的军汉搓着手:“大人您看,新政说生五个免赋税,可咱们光棍哪生得出来“
另一人理直气壮:“就是!隔壁蒙古人都能娶三个婆姨,咱们大明军户差哪了?“
百户长气得摔帽子:“他娘的!老子这就给兵部写信——要么发媳妇,要么减任务!“
皇宫城角楼上,朱元璋举着望远镜啧啧称奇:“欧阳伦啊,你小子还真是把大明这滩水搅动了!“
欧阳伦正给安庆公主剥橘子,闻言笑道:“太上皇,这蜂窝早就该捅——您听,百姓的笑声多敞亮?“
远处集市喧嚣如潮,货郎的叫卖声中混着婴孩啼哭,港口的号子压过了海浪。
朱标忽然指着天空:“快看!“
一群白鸽掠过琉璃瓦,爪子上系着各色彩绸——那是商贾们自发的庆贺。
其中一条红绸特别显眼,上书七个大字:
“生娃造船报皇恩!“
“多子多福兴大明!“
白鸽振翅,彩绸翻飞,整座京城仿佛都浸在蓬勃的朝气里。朱元璋忽然哈哈大笑,拍着欧阳伦的肩膀道:“好小子,这盛世——如你所愿!”
而朝堂上,以李善长为首的淮西党果然如欧阳伦所料,并未公开反对,甚至“积极”配合。
“陛下,老臣以为,开放海禁一事,当设立市舶司严格管控,以防走私。”李善长出列奏道。
朱标满意地点头:“李爱卿所言极是,此事便交由户部与工部协同办理。”
退朝后,欧阳伦看着李善长远去的背影,嘴角微扬。
小李子凑过来,低声道:“驸马爷,李公今日怎么如此配合?”
欧阳伦轻笑:“因为他知道,反对无用,不如顺势而为,抢占先机。”
“那咱们……”
“不急。”欧阳伦眯起眼睛,“鱼儿已经咬钩,接下来,就看谁钓谁了。”
当夜,蓝玉府中。
“李公,我们难道真要看着欧阳伦坐大?”蓝玉愤愤不平。
李善长淡淡道:“蓝将军稍安勿躁。老夫已派人去查欧阳伦的海外商路,若能抓住他把柄,自有收拾他的时候。”
黄子澄阴恻恻道:“下官听说,欧阳伦在琉球的生意,似乎与倭寇有些牵扯……”
李善长眼中精光一闪:“哦?此事可有证据?”
黄子澄低声道:“暂无实证,但可以‘制造’一些。”
李善长沉吟片刻,摇头道:“不妥。欧阳伦狡猾如狐,若我们伪造证据,反会引火烧身。”
蓝玉急道:“那怎么办?”
李善长微微一笑:“等。欧阳伦的新政涉及太广,迟早会出乱子。到那时,便是我们的机会!”
然而,李善长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被欧阳伦掌握。
驸马府的书房内,一名黑衣人单膝跪地:“驸马爷,李善长等人果然在查琉球之事。”
欧阳伦把玩着一枚玉佩,轻笑:“果然沉不住气了。传令下去,把我们准备好的‘礼物’送给李公。”
黑衣人一愣:“礼物?”
欧阳伦意味深长地说道:“对,一份能让他‘惊喜’的礼物。”
三日后,李善长收到一封密信,信中详细记录了淮西党近年来贪腐、结党的证据,末尾还附了一句话:
“李公若再伸手,下次这封信,就会出现在太上皇的案头。”
李善长看完,脸色铁青,一把将信烧成灰烬。
“欧阳伦……好手段!”
宗人府,朱元璋和朱标正在钓鱼,欧阳伦则躺在边上的躺椅上晒太阳。
“欧阳伦啊,李善长最近怎么这么安分?”朱元璋突然问道。
欧阳伦懒洋洋地回答:“或许是他终于明白,跟朝廷作对没好处吧。”
朱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吗?”
欧阳伦笑而不语。
安庆公主端来一盘烤鱼,笑道:“父皇、陛下,尝尝驸马刚钓的鱼。”
朱元璋咬了一口,满意地点头:“不错!安庆这烤鱼的手艺是得了欧阳伦这小子的真传啊!”
欧阳伦看着湛蓝的天空,悠闲一口气——
这一次,他的美梦,总算没有被打扰。
半个月后,宗人府。
欧阳伦正躺在藤椅上,悠闲地翻着一本闲书,享受着难得的休假时光。忽然,周保匆匆走进来,低声道:“老爷,礼部尚书吕昶吕大人求见。”
“吕昶?”欧阳伦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他和吕昶有些交情,但吕昶作为朝中中间派的领袖,向来不轻易站队,更不会主动来宗人府找他。今日突然登门,必有缘由。
“老爷,吕大人说,他有重要事情跟您商议。”周保补充道。
欧阳伦合上书,略一思索,点头道:“请他进来吧。”
不多时,吕昶迈步而入,拱手笑道:“驸马爷,叨扰了。”
欧阳伦起身相迎,笑道:“吕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宗人府?莫非是礼部又有什么新规矩要颁布?”
吕昶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驸马爷说笑了,老夫今日来,是有件私事想请教。”
欧阳伦心中一动,面上却不显,只是抬手示意吕昶入座,又命人奉茶。
两人寒暄许久,吕昶却始终绕来绕去,不肯直入主题。欧阳伦终于忍不住,笑道:“吕大人,咱们也算是老交情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吕昶这才轻叹一声,放下茶盏,正色道:“驸马爷,实不相瞒,老夫今日来,是为了‘服饰’之事。”
“服饰?”欧阳伦一愣,“吕大人是说……官服?还是民间衣裳?”
吕昶摇头苦笑:“都有。驸马爷也知道,如今大明的服饰,无论是官员朝服,还是百姓常服,都颇为臃肿、繁杂。宽袍大袖,行动不便,尤其是劳作之时,更是拖沓累赘。”
欧阳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确实,大明的服饰承袭前朝,讲究宽大庄重,但实用性却极差。官员上朝时,袍服层层叠叠,行走都需小心;百姓耕种时,衣袖裤腿宽大,极易被农具勾挂,甚至引发意外。
吕昶继续道:“老夫近日翻阅古籍,发现前宋时,民间已有‘窄袖短衣’的便利服饰,可到了本朝,却因礼制所限,未能推广。如今新政频出,百姓生计日盛,老夫便想着,是否也该在服饰上做些改进?”
欧阳伦眼睛一亮,笑道:“吕大人这是想推动‘服饰改革’?”
吕昶连忙摆手:“不敢说‘改革’,只是觉得,若能稍稍调整,让百姓劳作更便利,也是利国利民之举。”
欧阳伦沉吟片刻,忽然问道:“吕大人为何来找我商议此事?礼部本就掌管天下礼仪服饰,您直接上奏陛下便是。”
吕昶苦笑:“驸马爷有所不知,此事看似简单,实则牵扯甚广。服饰乃礼制根本,若贸然改动,必遭保守派反对。尤其是……”
他压低声音:“尤其是李善长那帮人,最重‘祖制’,若老夫直接提出,恐怕会被他们扣上‘违逆礼法’的帽子。”
欧阳伦恍然。
原来吕昶是想借他的势,来推动此事。毕竟,如今欧阳伦深得太上皇和陛下信任,新政又推行得风生水起,若有他支持,阻力自然会小很多。
欧阳伦微微一笑,道:“吕大人,此事我倒是有些想法。”
吕昶眼睛一亮:“驸马爷请讲!”
欧阳伦不急不缓地说道:“首先,此事不宜直接以‘改革’之名推行,否则容易引发争议。不如先以‘便民’为由,在民间试点。”
“其次,可先从底层百姓的常服入手,设计几款窄袖短衣、束腰长裤的样式,专供农人、工匠穿着。待民间习惯后,再逐步推广至士绅、官员。”
吕昶连连点头:“驸马爷高见!如此一来,既能避免触动礼制,又能实际解决问题。”
欧阳伦又道:“另外,此事还可与工部的新农具推广结合。比如,凡购买新式农具的农户,可免费获赠一套‘劳作便服’,如此一来,百姓接受度更高。”
吕昶拍案叫绝:“妙啊!驸马爷果然心思缜密!”
欧阳伦笑了笑,忽然压低声音:“不过,吕大人,此事若要顺利推行,还需一个‘合适’的契机。”
吕昶疑惑:“什么契机?”
欧阳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比如……让太上皇‘亲自’发现,宽袍大袖有多不便。”
吕昶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指着欧阳伦笑道:“驸马爷,您这是要给太上皇下套啊!”
欧阳伦无辜地摊手:“我可什么都没说。”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数日后,朱元璋在御花园微服散步,忽然看见几名太监穿着窄袖短衣,正麻利地修剪花枝,动作比往日利索许多。
老朱眯起眼睛,若有所思……